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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秋风和着竹叶的摇曳,宛如翻书声,声声悦耳。月光倾窗而泻,潵下一片银色芒辉。
衰相少年将女孩皮朵嫣安顿在厢房,浅浅一笑,道一句好梦!女孩嫣然一笑,相视无语,此时此景已是无声胜有声,画面静谧而唯美。少年从厢房退出,随手掩上了房门。他上了楼阁,从哥哥牛蚤的房间路过,见灯盏尚亮,他轻轻叩了叩门,“哥,睡了吗?”
“没睡!进来吧。”
衰相少年推门而入,书生少年手执一卷竹文,正坐在油灯下孜孜不倦地啃阅。抬起头看弟弟,“有事?”
“嗯!哦,也没事!”衰相少年吞吞吐吐,此时他心里很矛盾,一想到再过几日,便要去毗邻药王村竹桐岭陆匠道院拜师学艺,心里委实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牛村方圆百里,几大山门统统都跑遍了,没有任何一家山门愿意收留自己。事已至此,却又无计可施,心里难免失落。日间,虽然获知那女孩皮朵嫣非凡界之人,可是连凡界门槛都那么高,更何况仙界?女孩纵然有意引荐自己拜入那老道皮中休门下,奈何自己连人家是哪门哪派都不知道,归途中女孩说的话也只当戏言罢了,岂敢当真!
他想问问大哥牛蚤的意见,莫非自己未来的人生真的要在木海中度过?
“臭小子,说吧,遇到什么事想跟大哥聊聊?”兄弟俩毕竟是一母同胞,关系自是亲密!书生少年放下手中竹文,见弟弟牛盛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不禁联想前夜东部古姓氏族上门挑衅之事,一连两日见牛盛忧说忡忡,便劝慰道:“好啦!不要替大哥担心,县衙的官捕不会来缉拿大哥的?至少近期是不会来人问罪。”
“大哥为何这样说?古国的法制甚严,尤其是对民间私自械斗,一经查实,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衰相少年听到大哥误解了他的意图,说起了古姓氏族前夜挑衅一事,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古国法制虽严,但也有例外。”
“例外?”衰相少年不解。
“法律虽严,也讲人情,要知道未满十八虚岁即是弱冠之年,因邻里纠纷不慎械斗,并未导致伤亡。均可以免责不予以追究刑法。”书生少年道:“大哥今年虚岁十六,何罪之有?哈哈!”
原来,大哥那晚愤怒之下举弩弓射,是心里早已深明古国刑法,难怪事后他有恃无恐,像个没事人似的,真看不出来一介文弱书生还深谙刑法之道。
“大哥,真厉害!”衰相少年竖起大姆指一赞,道:“读书和不读书的差距,真是一目了然啊!呵呵…”
书生少年白了牛盛一眼,道:“说吧,知道你来找大哥,绝对不是仅仅关心弩弓之事,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相问。”
嘿嘿!衰相少年厚颜一笑,便将近来所见所遇和不日将去药王村竹桐岭陆匠道院拜师,都与书生少年坦言一遍,只是将檀居赵道翁赠予他小香炉一节删去,只字未提!
书生少年听完,眼睛陡然一亮,尤其是说到陆九斤,他的心竟“怦怦”直跳,伸手一把抓住了衰相少年牛盛的双肩,激动地说道:“呆弟弟啊,你是憨人有憨福。你可知那疯子匠陆九斤是何方神圣?!”
衰相少年闻言,面上犯懵,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多少还是知道点陆九斤的“神迹”,只不过那些“神迹”都是早些年听刘北峰臭小子吹嘘过;事隔境迁,谁还记得住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你不是做梦也想悟道修仙吗?地之匠心,莫问溯古,神凿玄学,堪称鬼斧。你平日里莫非就没听隔壁说书先生闻见章,讲过关于木之匠祖陆九斤的神奇传说?”
“听是听过,不过那不都是说书先生夸大其词的一套把戏嘛,岂能当真呢!尤其是刘北峰说那闻见章说书,纯粹是鬼话连篇,根本没法听,试想一下,倘若陆九斤手里的那把“玄天玲珑凿”真能凿出个福地洞天来,哪还有附近澜霞山上各大山门什么事。”
衰相少年顿了顿,又道:“传说终究就是传说,遥想当年咱们隔壁邻居闻见章在坝口广场,曾夸下海口要连讲十场,关于地间“四祖三皇十帝君”评书,为何只讲了三场就不了了知,那是因为“闻忽悠”编不下去了。虽说现在古国乃至其它诸国到处都是求道修仙之人,可是真正修道成仙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你以为说风就是雨,凡是个人物都能修成仙角?!如果那陆九斤真有通天之能,他怎么可能偏安一隅,在药王村那小小的竹桐岭上甘受清凉之苦?你要说他是木业匠祖,身怀通天之能,打死我也不信!”
“呆子,宁可信其有,不过信其无!你可知道当年说书先生闻见章,说评“四祖三皇十帝君”为何只说了三场,而后半部分说那人间“八贤三圣九方士;连带地府“四冥二王九幽帝”,关于这些仙家名角共有七场评书,他都不再市井巷陌说讲,嘿嘿!其中的玄机,说出来能吓死你。”
书生少年面露诡色,目闪异光,接着道:“因他泄漏了天机,遥想当年“闻见章夜宿乱葬岗事件”,则是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小玩笑,予以警告。要知道凡妄泄天机,私自揣度天意者,皆是对老天爷的大不敬,有违纲纪伦常,天地阴阳循环法则;就像平日里面对万物众生时,都需要怀揣一颗敬畏之心。”
“哦!”衰相少年半信半疑,“大哥,真的假的?说的挺玄乎。你说的这些都从哪里听来?”
书生少年微微一笑,腑身在弟弟耳边低语一番,衰相少年原本黯淡的目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但愿坊间所传是真,要不真的一辈子全完了!”
“假不了,想他老人家已九十多高龄,肯定说不出虚假闪了舌头的大话。”
“嗯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柳先生所说当真,犹记得有段日子爹爹天天往药王村和澜安县奔走,想必他肯定是在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劳命操心。”衰相少年一想到这样的布局,鼻尖一酸,心里当真是涌起五味杂陈般滋味。
唉!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许多时候说父爱如山,你看他好似莫不关心的事情,其实暗地里他已悄悄找人,拼关系帮你铺好了一条原来没有路的道路!”
“你就信咱爹一次,肯定错不了。”书生少年斩钉截铁地道:“同时也请你相信柳先生一回!”
“嗯,好吧!谢谢大哥。”
“臭小子,不说了。时辰已晚,回去早点睡吧。”
“嗯,晚安!”
“晚安,记得梦一梦竹桐岭。”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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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阳光灿烂,血一滴一滴从空中落下渗入街面的青石缝间!
“吊死人啦……!”
一道凄厉的惊恐声,拉开了牛村寂静的幕布,一个人,一种尖叫,慢慢人越围越多。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吊挂在巍峨耸立的松柏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像镀了一层金漆。
“咦!古志岗?”
“吊死了,真惨!”
“他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恨?”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唉!!”
“仇杀!咦,会不会是牛丞府?”
“鬼嚼,牛盛他爹会剑道?傻子都能分辩出岗叔的脖子上是被锋剑刺破喉咙而死。”说话的是个傲慢的少年,他一条腿并不灵活,格蹦着跳过那滩已干涸的血迹。眼睛扫一扫围观的人,未看见那个特别喜欢攀爬的高大少年。他心里显然有点失望,湊上前看了看勒住死者脖子的白绫血已变黑,喉咙结上方有一道血线般伤痕。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死了。这下盛子他爹又该头疼了,牛村人闲嘴杂,要不了几天越描越黑,说到最后估计凶手就是盛子他爹牛丞府了。
事实的真相和谣传永远是背道而驰,就好像说季国有个人不小心掉井里了,然后期传至古国,则是变成季国从井里挖出个人。
傲慢少年人不大,事不少。大清早刚出门溜达没一会,从谪仙桥往东走,刚走没二里路就听到前面松柏下围着一群人。
呵,挺热闹!在牛村凡有人有热闹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傲慢少年刘北峰的存在。心情本不错,岂料遇上这档子晦气事。
一个人的生生死死在傲慢少年眼中没有太多感觉,尤其是对一个与自己毫无交集的村邻,死了就死了呗!要不平日里,瞅那老家伙也是没个人样,整日像一只臭虫踅伏在阴暗的角落,干些臭屁的勾当。
刘北峰慵懒地从人群中离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松柏对面一块秃露的青石上半倚着,他伸手拽了根从石缝间窜出人高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手里摸着那枚墨绿如茵的玉佩,心里突然开始想一个人,也不知这个笨蛋这几天怎么这样消停,连个动静也没了!
就在他想“老邻居”衰相少年牛盛时,一个人老珠黄的妇人,跟那个他熟悉的高大少年出现了。只见高大少年拉着一辆板车由远而近,松柏上吊挂的尸体已让村里胆大的古姓氏族中几个汉子放下,按传统观念谁家突然死爹丧父,妻儿父子相见场面肯定是悲痛欲绝,哭声呼天抢地。
可是高大少年脸上和往常一样刚毅,还是那副拽拽的死德行样,竟然没有一丝的悲伤,甚至是一滴眼泪都未流,那妇人也是冷若冰霜无动于衷。拉上古死岗的尸体就像拉了刚宰杀的一头猪,或一只狗,迎着细碎的阳光,既不嚎,也不哭,就那样生不拉渣将人拉回了家。
高大少年和妇人的这一举动,真是让刘北峰大跌眼镜。靠!要说无情冷血,以前也许傲慢少年会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偏薄情冷血的倾向。不过,如今和刚刚那俩人相比,自己还他妈小巫见大巫,稍微有点人性!
“师兄,走吧!”
云仲从人群中走过,他瞟了一眼云野,“凶手也太冷血了,竟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如此毒手,唉,真可怜啊!”
“多嘴!”云野道:“人若善,天必佑。人犯恶,道必诛。像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怜的,也许这冷血的事件只是才刚刚开始。”哼!他朝那辆消失在晨光中的板车冷嗤一声,“走吧,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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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少年见人群都已散去,转身刚要往谪仙桥上走,忽见迎面走来一对男女,挡住了去路。刘北峰往左避让,那高大枯瘦的男人便也往左让,傲慢少年即往右,刚迈一步,便让一阵扑鼻的香气堵住。
“妈的,撞桃花了!”刘北峰心邪地朝那女人打量了一眼,嘴里油腔滑调道:“啧啧!!晨思春,暮犯邪。敢问这位姐姐拦道是想劫财?还是要劫色啊?”
“嘻嘻!财和色这两样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你姑奶奶不稀罕。况且,小哥还是个幼雏吧,太嫩了。咯咯,不对姑奶奶胃口!”秋水颜并未因傲慢少年的轻薄而生恼怒,她上前一步盈盈一笑,心道:“小兔崽子,生相倒还算俊朗,只是禀性一般,逞一时油嘴滑舌之能,想吃本仙君豆腐,太不知死活了。若非寻你有事,早在弹指间将你送上了黄泉路。”
刷!一下子秋水颜的脸颊爬上一朵霞红,心里陡然漾起一阵羞愤,恬不知耻的小白痴越说越离谱。怒意上蹿,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光。吓了刘北峰一大跳,立马伸手掩嘴退后几步,乍眼一看蛮像一只大马猴。
“哈哈!”站在左边的枯瘦男子千池君,眼睛一亮,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他忍俊不住失声大笑。没想到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秋水颜,也是外冷内热之人,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秋水颜说辇话。不想今日遇上刘北峰这个小刺头,嘴皮子功夫不错,讨尽了便宜,害得秋水颜竟无言以对,眸藏春色,脸上发窘!甚奇,甚奇!
“秋仙君勿气,需不需要本君替你出出气?”千池君道:“不算人情,不需回报。”
“多谢!堂堂一仙家合众欺负一个小小的凡人,传出去相必两家仙门脸上都无光彩。更何况我秋水颜想教训谁,还能自食其力,无需仰仗旁人插手。”
“哪是自然,不过秋仙君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盟约,此番两派结盟下界寻找“机缘”,你我是同仇敌忾荣辱与共。前番“拜山”所得之物,也是你我二仙门平分。不过,今日秋仙君若说见外的话,莫不是想从这臭小子身上捞了好处,自己独自拥有吧?”
千池君话里藏话,他知道眼前这小子刘北峰的家境背景非比寻常,算是比较特殊。尽管刘北峰已拜入赵道翁门下,但他二人还是想抱着一丝侥幸,想挖墙角,将傲慢少年拢揽到自己的阵营中。
其实,天界众仙家此番纷纷下界来牛村寻找“机缘”,说白了就像是一场荒唐的“赌石”,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机缘”是什么,也许是形形色色的某个人。例如寒门之子,衰相少年,柳家小姐,古家高大少年,又可能甚至是一只狗,抑或是一片绿叶,一把剑,一本书,都有可能是“机缘”,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中“赌石”是否是金柚其外,败絮其内,还是一石定乾坤。
而眼下,他与秋水颜在牛村兜兜转转已有一阵子,却一直没有碰到所谓的“机缘”。但对于牛村坊间传言,“古牛一柳一尘钟,三门四士见闻陆”,这些厚福之家均藏有至宝和大“机缘”,他是深信不疑;而秋水颜也是持同样的观点。如今,古家老太爷手中的“黑匣子”下落不明,仅存祠庙里尚有三宝,却无缘觑觎。因为它幕后的势力太强大,其灭仙诛君也只是在挥手之间。
而老牛家,牛丞府虽说世代躬耕牛村陇上,但牛家老爷子牛希桐的手掌心里却握有一本能令,人、仙,神,共颤的古书《敇神封君谱》,只是早已有仙家蹲点守望;单凭“镜阳山”和“小仙南城”两仙门联盟也是万不能动其三分,所以只能敬而远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与虎谋皮。
柳家,则更不能张望,想那柳乃庵效贤仿圣,在古国乃至其它诸国他的门人学士遍布宇内,想都别想能从他的碗里捞一口吃食。牛村毗邻一日行程,澜安县右翼幽州城中座落三大名门,唐门,布衣轩门,龙迹门!个个都是豪门名流,虎踞幽州城已历千年,岂是一般人所能窥探的。
想想非拥有至上权力和手段的大仙家,休想染指幽州城中那三大名门。曾经“龙迹门”掌舵人金槐龙婆说过这样一段狂话————凡是来了幽州城,是龙你得盘着,是仙你得窝着,甭说谁最大,天大,地大,惟独老娘最大!
所以围绕牛村周围方圆百里,一些寒门陋室他二人均已“拜山”,委实无油水可捞,至多“捡漏”从一些目不识丁二货手里淘点廉价的物件。诸如,瓷瓶、瓦罐、铜壶、铁镫,都是些残次品,仅能提炼些普通的“炼金石”或釉料。回过头来细细一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机缘是没碰上,二人反倒变成了捡破烂的了,到处捡,到处转。一个散仙,一个仙君,竟沦落到如此境遇,也真是够衰够矬了!
老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要谋就谋一笔大机缘,如今,二仙是打定主意要冒险挖墙角,掰着指头将各大仙山名门数一遍,那家也挖不得,思来想去竟想到了要挖檀居的墙角,所选对象竟然是眼前这个傲慢少年。如果挖墙角成功,纵然是惹恼了那赵道翁,两仙门联盟也绝对不惧怕檀居,二对一,手下见真章,劣胜已是一目了然。宁可拼得个鱼死网破,也要从刘家手里谋取到“弑天戟谱”,和那把能将天捅出窟窿的“弑天戟”。
“弑天戟”一阴一阳共分两把,又称“阴阳戟”,阴阳合并才成“弑天戟”,阴戟在澜安县青銮门刘惠尹手中珍藏,阳戟则在那个半颠半疯的刘惠正宅院保管,而《弑天戟谱》的下落至今却无人知晓。据传六年前,刘惠正未疯之时尚知那《弑天戟谱》藏于何地,他一疯,那戟谱自然也就成了谜。想要从一个疯子的嘴里问出真相,那不等于瞎子看书,纯粹胡扯。
秋水颜闻听千池君话中带刺,倒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道:“鸟在天上飞,射不下来不算一盘菜,何来食肉分汤?”
“嘿嘿!话是这么说,只是给秋仙君提个醒而已。”千池君道:“话糙理不糙,有得罪的地方还望秋仙君勿怪。鱼现已在塘中,但看秋仙君怎么下饵垂钓了?!”
“要想放长线钓大鱼,鱼饵的代价需要昂贵点,希望千池君到时候千万别吝惜就好。”秋水颜盯着千池君别有用意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千池君可懂?咯咯!!”
傲慢少年听不懂他俩的谈话,只见俩人嘴唇噏动,似是唇语。刘北峰机警地看了二人一眼,瞧着这俩人绝非是什么善男信女。察言观色已能发现二人是面和心不合,各怀鬼胎。
脑子灵机一动,伸手捂着小腹,脸上佯装不耐烦地说道:“二位,请让一让,借过一下,内急,内急!哎呦喂,痛死了!”
“喂喂,刘公子别急着走,借一步说话如何?”秋水颜秀眉一皱,伸手一把扣住傲慢少年的手腕,二指微微一沉,用了一点力道,疼得刘北峰直跳,嘴里直喊:“疼,疼疼!!不行了,快松手,要不然屙裤裆里啦。”
“咕咚!”无巧不成书,傲慢少年竟当真从裤裆里“嘣”出一个臭屁。因早膳吃了韭菜盒子,放出来的屁简直是奇臭无比。
薰得秋水颜赶紧松了手,侧身掩鼻让道,不过刘北峰刚从她身旁过的瞬间,单手翻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傲慢少年的颈部拍了三下,忽见凭空似有三只比蚊子尚小的蚁虫,从刘北峰的颈部钻入。
傲慢少年并未在意,只是伸手抓了一下颈部,见道已让开,一溜烟跑开了。受伤的脚也不疼了,不过刚跑没多远,回头见那一男一女并未追来,他才立住身子左右瞟了瞟,然后又一瘸一拐地来牛宅寻那衰相少年。
千池君见傲慢少年跑远,他狡黠一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想那刘家公子堪称人中鬼精,没想到竟也着了道,误中了你们镜阳山的“丧仙噬魂蛊”,刘公子这下可有了苦头吃了。”
秋水颜一边挥手,一边掩嘴,心里直骂傲慢少年是个臭屁精。她本想扣住傲慢少年的脉门,试探一下刘北峰是否真是胃虚腹泻,还是耍鬼心眼想开溜。殊料,那臭小子不讲究,直接一个臭屁扑鼻而来,薰呛秋水颜得差点背过了气。
旁边尚有千池君在看着,堂堂一个仙家若是真让一个凡人之屁“崩”了,传出去恐怕能笑翻整个仙界。情急之下,又恼又火,不由邪性顿生暗下黑手,阴了一把傲慢少年。
想起那覃记小吃的覃掌柜,覃仙儿凭空消失,让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秋水颜囚禁在暗室,每日被那“丧仙噬魂蛊”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千池君心里禁不住泛起阵阵寒噤,看来天下最毒莫过妇人之心!
他说那话的意思,多少是在替刘家公子担心,生怕眼前这个蛇蝎美妇,一个不留神将那傲慢少年玩残了,那先前的计划就算彻底泡汤了。
“不知秋仙君想如何钓那鱼儿?”
“慢慢钓,此鱼不比那死肥婆,得乖哄,施暴用强反倒不美。况且,青銮门刘惠尹咱们也惹不起。只要能撬开那死肥婆的嘴,拿到你我想要的东西,到那时青銮门又能耐我何!”
秋水颜面冷心狠地琢磨着覃仙儿,她突然想起再过数日重阳将至,心想前往离国龙府送礼的璃儿师妹一行人也该回来了。
同时她又想到了漠北西遴三地仙,他们不在漠北西遴山青风岗洞府呆着,迢迢千里跑来牛村做什么?莫非也是受人所托来牛村“捡漏”,碰机缘?
“走吧,回覃记!”
“嗯!”
二仙同行,沿道朝覃记小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