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张方平心心念念的月考。电脑随机排序,孟迁瑜跟钟棂不在一个考场。
阶梯教室那个考场离教学楼最远,考完试,孟迁瑜没等到人,想着钟棂是不是先走了,刚出学校门就看见几个没穿校服的女生迎着她走过来。
但是离学校还不算太远,孟迁瑜还不知道那些女生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依旧迈着步子往外走。
刚出拐角,就被后面的人叫住。
“那个什么孟迁瑜,是你吧?”说话的是站在那一群女生中偏左的一个女孩子,头发扎成高马尾,上身一件小吊带,下身是黑色超短裙。
孟迁瑜这才看出来估计就是冲着她来的,站在原地回头:“是。”
她这才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头发披着,大波浪,到大腿根部的连衣裙。
“直到我吗?”那个女生走到离她二十公分的距离。
孟迁瑜摇摇头。
一阵香味顺着风传过来,是那个女生兀自拨了拨头发:“那你记住了,我是唐缁。”
孟迁瑜退后一步,二十公分,是人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唐缁似是被她这个举动逗笑:“你认识时肆,就该认识我唐缁。”
孟迁瑜听懂了,估计是时肆之前风流债中的一个。
人的确漂亮,身材也够惹火,懂暧昧会调情,呵气如兰,眉眼含春。应该也是个学生吧,能有这种功力,实属难得。
孟迁瑜转身想走,她不是没有猜到过,时肆之前接触的都是这样子明艳的女孩子。
第一步还没迈稳,就被一股大力撞到墙上,是之前那个让她停下来的女孩子:“想跑?”
孟迁瑜不说话,还没从后背皮肉与水泥摩擦的刺痛感中缓过来。
唐缁轻轻拨开那个女生按着她的手,嗔怪道:“小七,别把人吓到了!”
那个女生松了手,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但还是乖乖收手,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唐缁又抬起她的下巴:“我瞅瞅,也就这个模样,看来是传言太夸张了。”又拍了拍她的书包,“好学生呢,就多想想学习好了,那些不该想的,早点收好,懂我意思吗?”
孟迁瑜看着她,一脸平静。
唐缁以为是自己说的太抽象,也是这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是听不懂话语里面的曲折迂回的弦外之音的。
“那我摊开来讲,时肆这个人,不是你能肖想的,知不知道?”
孟迁瑜也不知道怎么就泄了气。
这个人,不是她能肖想的吗。
还没应声,一个瞄准了多时的耳光对着左脸颊打下来,那个被叫做小七的女生吼她一句:“他妈的哑巴了是不是?!”
巴掌不轻不重,刚刚好打在心坎上。
她还是梗着脖子不说话,生生把眼泪逼回去。
钟棂跑过来的时候,孟迁瑜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唐缁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孟迁瑜拼命搂着钟棂防止她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那帮人走之前,唐缁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孟迁瑜是吧,你跟时肆走得有多近,我们见面就有多频繁。”
钟棂忍不住:“你他妈有病是吧……”
孟迁瑜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钟棂掰开她的手,去看孟迁瑜的脸,红了一块,她本来皮肤白,所以格外显眼。
“疼不疼?”钟棂不太敢上手摸,怕碰了更疼。
孟迁瑜摇摇头:“没有很疼,就一点点。”
钟棂忍着眼泪吼她:“人家打你你就乖乖站着给人家收拾啊,关你什么事啊,傻不傻?!”
孟迁瑜低着头,嗯了一声。
“周周,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算了?白白给她们打了?”钟棂压不下心里那口气。
孟迁瑜想了想:“嗯,她们应该也是学生吧,也是要高考的。”
钟棂简直不敢相信她刚才说的话,人家是不是学生又怎样,要高考又怎样,当时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自己是个学生呢?
但是孟迁瑜接下来的话恨不能让她掐死面前的人:“钟棂,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说出去,行吗?”
“为什么?”钟棂语气生硬。
孟迁瑜理了理衣服,背上书包:“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其实是怕,时肆发现她那点欲盖弥彰的小心思。
钟棂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全当做是她天性懦弱不敢惹事儿。
她不知道孟迁瑜是怎么了,频频让步,因为一个时肆,她都快不认识她了。
钟棂嘲讽的笑了笑:“行啊,我不说。”
孟迁瑜没跟上钟棂,最后一个人回家。幸好这个点儿已经见不到什么同学,她头发披着也能把脸上遮个大概。
当天晚上她偷偷拿了毛巾敷脸,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背上的伤口正在结痂,她拿了纱布贴上,又穿上了宽大的校服外套。
她隐隐觉得,钟棂跟自己不再那么亲近了,下课的时候没有人往自己跟前凑,也没有人拉着自己去吃饭了。
她不爱说话,除了钟棂之外没什么别的朋友,但是钟棂不一样,她那个性格,任何一个小群体总能轻易的融入进去。所以这样一来,孟迁瑜落单了。
一两天没人注意到,但是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孟迁瑜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主动去跟钟棂和好,但是每次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嘲讽,她还是败下阵来。
也是,她想着,自己这个样子,钟棂早晚会走的。
最先看出来的是杜衡,钟棂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敌意,他每次想着搭两句话,还没开口就被一个“滚”字干净利落的怼回去。
他也真是被钟棂磨得没什么脾气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天自己也没惹她啊,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直到时肆说:“诶,孟迁瑜怎么一个人吃饭?钟棂呢?”
他仔细想想,好像钟棂跟孟迁瑜闹什么矛盾了吧,好几天没看到这两人在教室里咬耳朵打打闹闹腻歪了。
杜衡稍微宽了宽心,管它呢,不管是跟谁,反正不是因为他就行:“不知道,不久女生那点儿事吗,谁他妈能看懂?”
时肆看了他一眼:“你去问问。”
杜衡一口饭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关我什么事儿啊让我去问,而且要是问的钟棂不高兴了那我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吗,她那张嘴你又不知没见识过?”
时肆重复一遍,加了个问句:“去不去?”
杜衡跟他对视了两秒钟,撂下筷子:“去!老子他妈服了你!”
观察了半天敌情,确定钟棂心情还不错,杜衡尽量降低存在感坐到她旁边的空位子上:“班长?”
钟棂懒得理他,不仅是他,时肆那一群人都最好别在她眼前晃悠。
杜衡见她没赶自己走,喜上眉梢就有点儿得意忘形:“你怎么没跟孟迁瑜一块儿?”
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钟棂捕捉到了他忽闪的眼神:“谁让你过来问的?”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子,钟棂这威胁人的语气这么明显他要是还听不出来他就是傻子,这种时候当然是保命重要,兄弟什么的,九霄云外拜拜了您嘞:“那什么,我也不想问,时肆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钟棂就猜到会是这样,冷笑一声:“告诉时肆,孟迁瑜,他少动歪心思。”
杜衡吓得生怕殃及自身,哎了一声麻溜的回去了。
时肆问他:“问出什么了?”
杜衡支支吾吾,说话没好气:“问什么呀,钟棂差点没要我的命,她说了,让你别对着人家小闺蜜动歪心思!”
时肆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很快忽略了:“那我要是已经动了呢?”
杜衡斜他一眼:“这种骚话,在我这儿说没什么毛病,反正我也习惯了,但是哥们儿劝你收敛,要是让钟棂听到了,还不一定怎么发疯呢,反正我是制不住,到时候你别哭。”
时肆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草包。”
杜衡撇撇嘴,草包就草包吧,能当个草包都费劲呢。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张方平没来,钟棂坐在讲台上管纪律。
孟迁瑜的位置离讲桌很近,钟棂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耳边的碎发。
越看越烦,她就想不通了,天底下还有人上赶着去吃哑巴亏?
那边两个男生又他妈不知道在吵吵什么,她刚想下去,就看见张方平推门进来。
显然,心情是不大好的。
钟棂自觉收拾书本把讲台让出来。
张方平却阻止了她的动作,拍了两张纸在讲桌上:“月考成绩出来了,传着看看。”
然后又用目光在全班上下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孟迁瑜身上:“孟迁瑜跟我出来。”
钟棂感觉不对劲,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成绩单,孟迁瑜居然已经掉出全班第五了。
得,这下张方平可有的说她了。
但是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孟迁瑜学习上心她是知道的,即便是取消补课了,她也还是乖乖在家自己写作业。这个成绩,的确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上次那个叫唐缁的女生来找她麻烦,可不就是在考试当天?
钟棂找不到什么别的原因,索性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在唐缁身上。
孟迁瑜不敢惹事,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