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肆从便利店出来心情就不好这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但是范毅泽当时只顾着跟杜衡在微信上讨论舒心瞳去了,根本没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钟棂和孟迁瑜,所以当杜衡问他的时候,他也很懵逼。
“问什么问,老子不知道。”他烦躁的摆摆手让杜衡一边凉快去。
时肆回学校拿了篮球在球场呆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直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孟迁瑜那些话,当时他还挺憋屈的,怎么什么都没干,还成了个麻烦了。
最后是范毅泽和杜衡把他拖回去的,整个人跟一块牛皮糖似的,粘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
范毅泽那小身板差点给他压成半身不遂,骂了一路的脏话。
开了时肆家的门,直接扔在床上走人。他们家很大,他一个人住,东西时而整洁时而杂乱,全看时肆心情。心血来潮了收拾一下,大多数时候还是懒得整理。
范毅泽跟杜衡回去的路上还在聊。范毅泽真犯晕了:“你说舒心瞳哪儿不好,他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杜衡笑他:“舒心瞳哪儿都好,你看上了你追呗。”
范毅泽垂了垂眼睑:“人家有喜欢的人了我追什么追,有意思吗。”
杜衡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啊,扳正他:“你认真的?”
范毅泽含糊:“没有没有,都说了没有了。”
杜衡继续插刀:“有你也算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舒心瞳这种女的就是舒坦日子过腻歪了,想找点有挑战性的。你这个段位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范毅泽嘟囔了一声知道了,闷头往前走。
他就是觉得舒心瞳挺好看的,怎么就看上时肆这个不走肾更不走心的主。
真是浪费了。
诶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对,暴殄天物。
杜衡回头看了看三楼时肆家的灯还亮着:“他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吧。”
范毅泽也回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儿?”
杜衡想想也是,要是别人他可能不放心,但是时肆不一样,他从小就一个人过来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
他认识时肆那会儿,时肆刚进一中,抢了他不少风头。还稀里糊涂干过两架。
后来偶然在聚餐上碰到,才发现他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爹跟时肆他爸居然是小时候的邻居,两个人可劲儿一通胡侃,他跟时肆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当然,时肆是那个小眼,毕竟他单眼皮。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时肆的父亲,叫时风。听说是个摇滚乐队主唱,好像在业内还挺有名,他也不怎么关注,一提到就下意识觉得是那种沧桑油腻中年男人嘶吼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之类的风格。后来因着这层关系,他跟时肆倒是来往多了,不知不觉就凑到一起。
时肆这人怎么说呢,义气是真够义气,作为兄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总觉得他跟他们不一样,他心里藏着事儿。他话少,大多数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捧场了也只是笑笑为止,顶多调侃一句。
他到他家里去过几次,房子是挺大,没什么人气。问的时候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怕戳人痛处,时肆倒是坦坦荡荡——
“没人管我,我一个人住。”
说来也矫情,明明人家想表达的可能是老子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的自由嚣张,或者是对他成天被他那个爹挂在嘴皮上的嘲讽。但是他当时真的听出了孤独的味道。
那是杜衡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所谓“房子”与“家”之间的区别。
男孩子按理来说都是不念情比较野的个性,他觉得时肆不单单是这样,他甚至在某些时候表现出孤僻的一面。
他不念情,这是真的,因为确实也没什么情要他念着。
他是真的野,可能是因为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他大时肆一岁,却觉得这个少年让他恍若隔着一层密度不均的雾,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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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肆被扔在床上,也没报什么希望那两个能看在他状态不好的份上留下来。
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差点气笑了。
这两人什么毛病,随手关门不知道吗,把他撂在床上,走得挺痛快,门就这么大大咧咧敞着,男孩子一个人在家也是要注意安全的好吧。
尤其是他这种万人垂涎的帅哥。
灯也开着,都快把他眼睛照瞎了。
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过了半分钟,认命的翻个身爬起来关门关灯。
回到床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小腿肌肉轻微的抽搐。
也懒得去洗澡了,就这么着吧。
睡之前想起第二天早上又是语文早自习,胡乱摸到空调遥控器,温度打到十九度。
毛线的语文早自习,跟他有什么关系。天煞的语文课代表,谁他妈爱当谁当去吧。
就这么睡过去,夜里冻醒了,不知道遥控器扔哪儿去了,被子也不在床上,他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看看手机已经是上午九点。
他这一觉成功把语文早自习整个给睡过去了。
揉了揉眼睛,不是很想起来,手机上好多条消息,他看都懒得看,还有百分之五的电量,他也懒得充。
在床上躺了会儿,意识不受控制,飘得越来越远。
孟迁瑜根据黄清波给的便利贴上的内容在黑板上安排好早自习任务之后,拿着那张黄色的小纸条去了楼上十三班。
她走的很慢,短短的几阶楼梯仿佛走出了朝圣那么远的距离。她在想,昨天才说了那些话,时肆肯定听到了,再见面肯定尴尬的要死。
所以她直接把纸条从窗户缝里塞了进去:“同学,麻烦给你们班课代表。”
被扰了清梦的同学很是不满,扯着嗓门喊了一声:“时肆!”
班里骤然出现短暂的安静。孟迁瑜也没想到他能整出这么大动静,一时间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没人应。
那个同学回头看了看,对孟迁瑜说:“时肆没来。”
孟迁瑜点点头,心里叹息一声,才几天就旷课,黄清波估计又要说他了。
她好人做到底,顺便亲自到他们班布置了早自习要背的篇目,台下诧异或是挑逗或是探究的目光她一一扫过去,最后落在全班唯一一个空着的位子上。
单桌,靠近后门,桌子上摊着裹成一团的校服外套,干干净净一本书都没有。
她带上门出去的时候心情不太好。隐隐觉得时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没来学校,想想他那个一览无遗的桌子,又泄了气,人家旷课迟到就跟喝水吃饭一样,不来上课纯粹就是不想来。
哪有那么多理由。
就算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也跟她没关系。
下楼的时候,黄清波正在他们班的讲桌上坐着备课,随口问了一句:“十三班情况怎么样?”
孟迁瑜发誓她真是不是想打小报告,她纯属是脑子瓦特了,张嘴就是一句:“时肆没来。”
杜衡在下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没想到两人之间已经仇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黄清波皱了皱眉,合上书往外走。
孟迁瑜对上杜衡和钟棂疑惑的眼神,没说什么,神色如常的回到位置上接着背书。
杜衡给时肆发消息,没人回。打电话,提示手机关机。
他没办法,又问范毅泽。两个人合计着他应该就是早上睡过了不想来上课。
但是手机关机是怎么回事,要是凑巧的话也太凑巧了吧。
照理说不至于啊,昨天晚上看他也就是心情不好,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这点破事儿就寻死觅活直接失踪吧。
况且时肆什么事儿都没见他真正放在心上过,天大的篓子睡了一觉也就忘记了。
范毅泽不以为然,说搞不好人等会儿就过来了,不知道杜衡婆婆妈妈在这操心个什么劲儿。
一天过得快,当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还不见时肆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有点慌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得过去看看,范毅泽刚打完这几个字手里的手机就被班主任收走。
得,他算是指望不上了。
杜衡也有点怂,自习课张方平是全程片刻不离的受着的,屁股跟钉在讲台上那把椅子上一样。
那谁去合适呢。
他想了半节课,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让舒心瞳去。
一来,舒心瞳身份特殊,又是特长生,进出校门是比他们要光明正大很多的。其次,她跟时肆那小子有情况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的,就是这个进度太慢,他在旁边看着都快急出病来了,正好,也算送个顺水人情,还能推波助澜一把。
多方面权衡了利弊之后,可把杜衡高兴坏了。
当下里就拿起手机给舒心瞳发了消息。
可能是面部表情没控制好,还是嘴角上扬太明显,总之他收到了对面的钟棂不止一个白眼。
杜衡不在意,兄弟的终身幸福是他促成的,他妈这也太刺激了。
舒心瞳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画室,刚撕掉上一幅画的胶带边框,所以她心情还不错。
收到杜衡的消息,说时肆没来学校,一个人在家里可能出了什么事情,问她能不能去看看。
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甚至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她想了一想,太快答应显得她不够矜持,于是还是晾了杜衡两节课,晚自习第一节,她去十二班门口,准备象征性的问问具体情况。
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去让孟迁瑜看看,到底谁才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