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迁瑜全程低着头吃饭,不知道钟棂已经用眼神跟舒心瞳那一群女生相互较量了好几个回合。
看看面前这位还能老老实实吃下饭的主,钟棂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要是搁在她身上,能分分钟拿刀冲上去直接砍人。
唉,傻姑娘,知不知道有人要对你喜欢的人下手了啊。
果不其然,舒心瞳拿着餐盘去回收处的时候,顺势坐在时肆他们那桌聊了起来。男生们也都给她面子,一逗一个准,年轻的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谈话的内容听不太全,无非是什么舒姐时哥之类的,她听着一句接一句哥啊姐啊的就倒胃口。
还真是搞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普天之下都是你妈呢,哥啊姐啊的还不少,这一根藤上也不知道得有多少个瓜了。
夏天衣服单薄,舒心瞳又是性感美艳的风格,男孩子们都是背心短裤,踢踢腿拍拍肩,怎么都少不了肢体接触。
时肆一脸云淡风轻时不时陪着笑的神情差点没给她气死,杜衡和范毅泽也是脑子缺根筋,头都快笑掉了。
孟迁瑜能忍,她可忍不了。吃个食堂愣是吃出一股子逛窑子的气息。
钟棂心里冷笑一声,拉着还没吃完饭的孟迁瑜往外走,经过他们的时候没忍住说了一声:“恶不恶心。”
声音不大不小,离得远可能没太听清,但是这张桌子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舒心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们。
孟迁瑜也惊到了,随后拽了拽钟棂的袖子。钟棂憋着气,没看她。其实她也知道钟棂的性格,毕竟是多年好友。钟棂待人真诚,但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自己不开心就要让别人也感受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口不择言。
时肆长腿一伸,横亘在两张桌子之间的过道上,拦住了他们的路。后面一张桌子的同学感受到凳子有点不对劲,回过头来看看是大佬的腿搭在上面,就算是个死人都能感受到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于是压下八卦的心理,愣是又自觉把头转回去。
他今天穿的是运动裤,宽松的罩在腿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肌肉线条,越发显得腿修长。
时肆笑着问了一句:“怎么,恶心到你了?”
话是对钟棂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孟迁瑜。
孟迁瑜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敢正视他的目光。
气氛冻结。
最后还是杜衡出来打了圆场,一边东扯西扯分散火力,一只手在背后摆了摆示意钟棂赶紧走。舒心瞳只是淡淡看着她们走远,没说什么。
她当然不会计较,她是聪明人,刚刚大家可是都听见了,时肆是替她回了话的。有人维护,她安安静静坐着看戏就好。
眼看着周边气压一秒降低,孟迁瑜跟杜衡换了个眼神,硬拉着钟棂走了。
身后还是杜衡絮絮叨叨的讲和,夹杂着范毅泽前言不搭后语的附和声。时肆和舒心瞳倒是没什么动静。两个主角不说话,气氛很快恢复如常。
出了食堂,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小树林,钟棂甩开她的手。
孟迁瑜僵了一会儿。
她知道,钟棂是真的生气了。
钟棂不想主动跟她说话,心里憋屈的不行,怎么倒成了她钟棂里外不是人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孟迁瑜什么都好,性子软,好说话,就是这种别别扭扭一脸小媳妇的样子她最看不惯,明明心里是在意的,面上还装着什么都没有。她条件又不差,凭什么就这么给人看不上啊。
生了一会儿闷气,也不见孟迁瑜主动说点好话哄哄她,她真是第一次有想跟她绝交的冲动。
但是余光里看到她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盯着自己,也怪可怜的。想好了数落她的那些话好像凭空都消失了,连带着她的怨气也跑了一大半。
孟迁瑜见她终于肯转身看看自己,嗫嚅着叫她的名字:“钟棂……”
钟棂胡乱摆摆手:“哎呀你叫我也没用,自己长嘴干嘛的呀,说两句话能死是不是,到时候时肆跟舒心瞳那个妖精真成了,你就哭去吧,我可不管你了……”
孟迁瑜握住她的手:“你别生气。”
钟棂这次没甩开,但是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喜欢人家的是我吗?到时候伤心难过的是我吗?”
孟迁瑜怕被人听到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声恳求:“别说了,钟棂别说了,我们别再提这件事好吗?”
钟棂也不知道怎么讲,只能狠狠的瞪她一眼,下了个吓唬人的结论:“你这样早晚是会吃亏的。”
孟迁瑜不在意的笑了笑,抱着她的手臂示好,两个人打打闹闹这茬儿也就勉强算翻篇了。但是时肆和舒心瞳那群人在钟棂潜意识里的形象一落千丈,连带着杜衡好几天她也不想搭理。
孟迁瑜回了教室,接水的时候发了会呆,钟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你这样早晚会吃亏的。”
可是因为是他啊,吃亏又算什么呢。是她一厢情愿喜欢人家,没本事让人家喜欢上她罢了。
最开始先动心的就是她啊,看来那些话也并没有说错什么,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输了就输了吧,输给他,也算是小小的赢了一次。她居然还会这样想。
热水从杯口溢出来,手上刺痛感传来,她还没理清下一步的动作,视野里闯进一个人影,然后是班长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开。
有点失望,也不知道在瞎想什么,刚刚那一秒,居然以为拉开自己的会是他。
果然是听钟棂讲狗血青春偶像剧情节听多了,整个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吗。
“想什么呢?怎么搞得?”班长拿过她的手,想看清楚烫伤严不严重。
孟迁瑜动了动手腕,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说了句“没事”,又客气的道了谢,合上水杯的盖子回了教室。
还好水没有直接烧到沸腾,不然这只手也别要了。但是还是肉眼可见的有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
感受得到的灼烧感。
她看了看时间,没告诉钟棂,偷偷绕到后门去了医务室找医生开了点烫伤膏。
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人从食堂回来,舒心瞳还跟着时肆他们,孟迁瑜抿了抿嘴,最小程度降低存在感,硬着头皮隔了段距离上了楼梯。过了转角低着头飞快的溜进教室。
时肆眸色暗沉了几分,心想有必要避着他跟避瘟神似的吗,他身上是有病毒还是怎么的。
刚刚转角他就看见了,孟迁瑜含着胸跟个小老鼠一样跟在后面,傻啦吧唧的。
跟杜衡分开,他率先回了教室。舒心瞳在后面叫他名字他也没理,回了个手势就上去了。范毅泽一本正经的跟舒心瞳解释:“时肆他就是虚你知道吧,吃完饭就犯困,得回去睡觉恢复元气损伤……”
舒心瞳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知道时肆一般在教室的时间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也没太计较,只是郑重的叮嘱范毅泽:“那你跟他说,艺术节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跳舞啊,千万别忘记了……”
范毅泽有点为难,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是尽力敷衍:“行吧到时候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会去的。”
至于别的事,那就多了,打球上网睡觉骑车,关键还是看人家心情。
刚才跟时肆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好意思讲,这会儿舒心瞳得了范毅泽的保证,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范毅泽一个人往楼上走,觉得他妈的怎么这楼梯都没有他的情路陡峭。眼看着时肆跟杜衡都要名草有主了,就自己跟个世纪佳缘代理人一样,净撮合别人去了,自己还没影儿呢。想想他模样没那么出众但是也不至于差到没人看吧,怎么就没人给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呢。
奇了怪了。
范毅泽站在十三班门口的栏杆上抑郁了一会儿。
终于在上课铃响之前想明白了。
其实主要是责任不在他,在时肆。
想他之前也是帅气正太一枚,得了不少小姐姐小妹妹的青睐呢,那桌子里虽然不至于说是情书推得装不下,但是逢年过节酸奶零食小礼物是没断过的。
自从跟时肆在一起之后,微信QQ好友扩列倒是很明显,点开空间朋友圈相册看看也都是清一色的有点姿色。
但是有什么用呢,十个里面有九个第一句话都是“有时肆的联系方式吗?”
他能怎么说,他说,妹妹,时肆的手机是祖上从石器时代传下来的?
像话吗?
他一面得想好理由回绝且不损伤他个人的形象,还得时时刻刻瞒着时肆那个土匪头子省得被发现,他容易嘛他。
越想越觉得憋屈,时肆自己单着也就算了,非害得他陪着一块儿戒荤。人家那是玩够了觉得没意思了,他可还没好好体会到这花花人间好滋味呢。
都怪时肆,他妈整的他都快不行了。
上辈子欠他的。
范毅泽撑着脸望天:大哥啊给我个对象吧,看看都给孩子憋成啥样了都。别的不挑,活的就成。
当然,范毅泽要是知道后面能撞上彭朝砚这个更不好惹的,估计那天宁可把自己那张嘴割了也不会对着皇天后土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