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出办公室的时候A发来短信：想你。
我慌张跑到卫生间回复：我也想你。
手机是闺蜜借给我的，她嫌弃我是原始人，不用现代人的工具。
我知道那是试探，他想等我主动说出来。多年后A对我说：其实很好辨认出那是你，只是我一直相信wje不是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怀疑你，怀疑你就等于怀疑自己。我既然爱你，那就相信你，任何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只相信你。
晚上回到家，第一次我没打开电脑。因为母亲把电脑搬到了客厅。那一晚我忐忑不安，我知道A一定急疯了。所以第二天早晨我就把用同学的电话打给他，告诉他不要急，我只是在医院化疗。
我很怕。
怕什么。
我怕你突然不见，怕你突然消失在我的生活。
不会，我会陪你到永远。
真的吗？
嗯，会的。
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很痛很痛。明知道那是谎话，却还是笃定的说给他听。那时候的我多么卑鄙，我恨自己比他小13岁，恨自己是他的学生，恨自己没能出生在他的年纪。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我把新的电话卡插在书架上被没收的手机里，打电话给他。
A，是我。
你是谁？
是我。
很显然他听出我的声音。
E，我要见你，答应我我们见一面。
为什么？
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我学生。
我说过了我不是。
那就让我见到你，让我陪着你，让我娶你。我不论你是谁，是不是病着，我都要陪着你。
不行，你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
我从来都是在乎你的，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他有些气急败坏，我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你冷静一下，晚上我们再说好不好？
昨晚没找到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你爱我吗？
爱。我想：我怎么会不爱，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把自己冻坏让你去看医生，为此落下百日咳的病根儿。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为了保护你、不让我母亲发现你而给她下跪。如果我不爱你，当初就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欺骗你。
那就见我，好不好。
你冷静一下……我先挂电话了。
那是我第一次挂他电话，从前我们打电话也好，语音也好，我都会等他收线后我再收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收线，直至天亮。我们相互听着对方睡着的鼻息，深夜的月亮很美，很宁谧，我们能感受到相互的陪伴。而就在我刮掉他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慌乱无比。我知道马上他就要拆穿我了，也许今晚，也许下午？
初春下午的校园有青草的香味，我很喜欢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照在脸上的感觉。上计算机课的路上，突然想到马上4月27日就是他的生日。无论怎么样我要陪他过完生日再坦白，可是我又能给他什么生日礼物呢。除了伤痛我还能给他什么呢，我想不到。想着想着他就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我避开他的眼神和身边同学佯装说话。我的余光里全是A，他抱着书本从我身边走过，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我走进楼去上课。计算机课只要完成老师的作业，其他时间我们都是自由的。我偷偷上了QQ，A问我：刚才我身边的是你吗？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知道瞒不过去了：是我。
我说过不论你是谁，但不能是我的学生。
我知道。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为什么这么做？
我现在说不清。那时候我习惯做的就是逃避。
撒谎的感受不好吧？
嗯。对不起。
你有没有想过撒一个谎，后面要用无数的谎话圆。不累吗？
累。可是有的人我不想错过。
你太偏执了。
这时的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A，他是我的老师，那个冷静的A。
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学生？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只要你是我学生，就不可以。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爱过那个虚拟的姑娘吗？
你都说了那是虚拟的，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没什么爱和不爱。
我放不下呢？
这不是真正的感情，没什么放不下。
他的话每一句扎在我的心里，像一根刺。
好，我懂了。对不起。
我懂了那一刻他是恨我的，他不想见到我甚至不想和我说话。他的每一个字于我都是施舍，我的一切那一刻或许对于他都是恨意。火热的心瞬间冰凉刺骨，动人的情从此杳无音讯。当时的感受比死还难，欲哭无泪。
后来的后来，A说那时真的气炸了，他气自己那么相信我，却还是被骗了。一把年纪还幼稚的听信了一个孩子的话，自己有多愚蠢。他还气我为什么那时候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要偏执的爱一个人。还有就是男人的面子问题吧，被一个17岁的女孩子骗的团团转，有些丢脸。
我们聊聊吧，你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
不了，我可能要自己整理一下。
真的不来？
嗯。
我不去他家是因为我在逃避，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眼神，他的脸。那时候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敢面对他。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我的感受，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走出他的世界。今天的我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那时我应该去的，去告诉他我发生了什么。也许那时候他是想留住我，也许那时候我去了，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可是无论如何我没去，A也就此作罢。
明天来我办公室，我和你聊聊。
好。
第二天我去了办公室，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他。他剪了头发，留成板寸。我听过梁咏琪的短发，意思我懂，从头来过。眼神里有沉溺有颓废，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老师。叫出口那刻我知道这一生也许我只能以这个身份自居了。
嗯，现在我们要好好计划文理分班的事，还有你的成绩。回去好好计划一下，下周给我一个你详细的计划。
好。
年轻的我、叛逆的我当时是恨他的，因为我那么爱他，他却在情到浓时告诉我那是虚拟的感情，没什么放不下。他表现的云淡风轻，而我五内俱焚。我不知道那些电话、那些信，那些说过的承诺算什么。办公室能谈什么，也就只有表面的公事公办。还不如我去他家，即使断舍离也能干干净净。转念想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是我错的离谱，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所以我不怪他。那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没什么。也许他的不原谅才会让我好过一点。
老师。
嗯？
对不起。
随即给他鞠躬，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只是我不想狼狈不堪到让他看见，他已经对我用完了所有耐心，而我再不想给他制造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