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宰相的书房里。
容相坐在案几前,语气沉重地问道容墨:“那个受伤的男子是怎么回事?墨儿,你最近怎么老是把一些受伤的人带到府里来?我们容府好像不是什么济世堂也不是什么收容所吧?这是威仪的宰相府你知道不知道?”
这倒也不是容相小家子气容不得别人留府居住,而是容墨这几日事情太多居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带回了两个受伤不轻的人。
容墨一如以往的恭敬,斯斯文文地回答道:“父亲,此人是因为孩儿才受的伤,我想我应该把他照顾好。”
容相一听有点惊讶地问道:“因为你?我不明白你说清楚点。”
容墨没有一丝隐瞒地说道:“前几日孩儿与朋友在一家客栈里喝茶,突然有人朝着孩儿射出了一箭是那位公子舍身相救。”容墨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虽然说得简单但是也没有什么隐瞒。
容相皱了皱眉头,居然有人朝着自己的儿子射箭,什么人这么大胆?他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人想加害于你?”
容墨老实地回答道:“孩儿不知。”容相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站在暗处的敌人射出的暗箭,真是不好应付啊。
“你也没有任何猜测吗?”容相问道。容墨或许不敢肯定凶手是谁,但是或许心里也有所猜测,有了猜测他也就好出手调查。可是容墨却是摇了摇头。
容相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起那个还躺在床上的男子,问道:“那那个救你的人是谁?他是什么人?”
容墨想了想,含糊地说道:“孩儿不知,只是那****也恰好在场,大概是侠义心肠吧。”
侠义心肠?容相说道:“那就是说你们之前是素不相识的了?”容墨点点头。容相心里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突然而至的毒箭,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素不相识还能舍身相救若非心肠好到了一种境界那恐怕就是别有用心了。容相叹了口气,感觉这几日好像有什么很平常不对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又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容相挥了挥手示意容墨可以出去了,容墨躬了一下身就要出去。容墨走到房门口时容相叮嘱道:“你要小心点……”
容墨没有回头继续走了出去好像没有听到那句关怀的话。
容离看到容墨出来了,就走过去跟容墨说道:“少爷,他醒了,您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容墨算了一下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了是该醒了。容墨点点头说道:“走,过去看看。”
当容墨踏进房间时床上空空如也,昨日救他的人不在房间。容墨往外走去,走到房间后面的那个小庭院里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看起来很疲倦的身影,毕竟是刚刚受过伤中过毒的人疲倦也是正常的虽然已经服下了解药。这个小庭院虽然不像容府的百花苑一样花枝繁多,到这里独独栽着一种花,此时正值春天,是此花开放的时节,小庭院里弥漫着此花的香味。
那人似是听到了容墨的脚步声,缓缓吟道:“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然后回过头冲着容墨一笑,“公子在这里中了一庭院的白玉兰,真是雅致啊!”
容墨也微笑了一下,赞叹道:“兄台你才是会赏花之人,看到白玉兰也能吟出白玉兰的诗句这才是真正的高雅,在下不过只是种着养养眼而已,不敢说其他。”
那人笑笑,闭起眼睛闻着花香似是陶醉其中,突然他开口问道:“公子可知这玉兰花的传说吗?”
容墨摇摇头,说道:“不知。莫非这玉兰花还有什么动人的传说吗?还请公子赐教。”
那男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确实是有个传说,但动人不动人在下不敢断言,公子听了自有想法。”然后他就缓缓道出了一个千百年前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在一处深山里住着三个姐妹,大姐叫红玉兰,二姐叫白玉兰,三姐叫黄玉兰。一天她们下山游玩却发现村子里冷水秋烟,一片死寂,三姐妹十分惊异,向村子里的人问讯后得知,原来秦始皇赶山填海,杀死了龙虾公主,从此,龙王爷就跟张家界成了仇家,龙王锁了盐库,不让张家界人吃盐,终于导致了瘟疫发生,死了好多人。三姐妹十分同情他们,于是决定帮大家讨盐。然而这又何等容易?在遭到龙王多次拒绝以后,三姐妹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趁机将盐仓凿穿,把所有的盐都浸入海水中。村子里的人得救了,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花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们就将那种花树称作“玉兰花”,而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她们自己的香味。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那男子说的很缓慢,所以这个简短的故事他讲了很久,容墨也听了很久。
容墨听完后,沉默半晌,然后看着那男子说道:“那村民因为感恩而将那花树称作玉兰花,而今公子舍身救我,在下也必对公子怀有感恩之心,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那男子无奈地笑了一笑,连忙说道:“看来在下不应当讲这个玉兰花的传说,在下并没有让公子感激在下的意思,而且公子也不必感激在下,当时情势危急在下还来不及多想身子就已经冲出去了,若是给在下时间细想或许在下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容墨说道如此大义鼎然的冲动让在下十分敬佩。
那男子摇摇头,继续他前面的话说道:“世人都对美好事物有着追求,总是向往着完美……”
而美好的事物有时候是不管你怎么努力去追求都追求不到的,完美又只是一个词因为谁也做不到。但是他却是一个十分追求完美的人,凡事都会想着要如何做到最好尽善尽美。就因为这样就连一件小事他也会想得很多所以他做的事向来很完美他也就成了众人眼中一个办事最为稳妥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他活得有多累。
容离在一旁听着容墨与那男子的对话,然后看着那男子单薄的背影,觉得他好像一个孱弱的书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他是真的好心而非心怀叵测,而且像那样的毒若也是有意而为之那也太冒险了。况且他谈吐不凡,想必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还为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在下容墨。”“在下喻苏,苏州城的苏。”那男子回道。“喻?这姓氏倒是比较少见。”“没错,可是少见不代表不存在。倒是容兄弟,我看这府宅非寻常富贵人家能有普通百姓更不用说,莫非……我现在身在宰相府?”
容墨毫不在乎地说道:“那又如何?管他富贵大气或者寒酸简陋都只是一间可以为人遮挡风雨的房子而已。”喻苏听了此话一怔他没想到堂堂宰相之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偏偏此话还甚的他意,他爽朗地笑起来说道:“说得好,身份地位都是过眼云烟,想不到容公子有如此感悟,这是大多士族子弟都没有的想法,而很多寻常百姓更是羡慕这些雕梁画栋金银财气。”
容墨微微笑笑不作答。想不到这人倒是深知他心啊,如果可以他很愿意也很希望与他成为知己好友,可是现实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现实总是喜欢违背人的意愿让事情与世人所期待的方向相反而行,看世人为心愿难圆痛苦懊恼,所谓的造化弄人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啊。
喻苏对容墨也有一丝敬佩,因为他没有寻常贵族子弟的傲气,也不像有些世家子弟一样纨绔,庸碌无知。相反,他很谦和,很大度,他还有深藏不露的睿智,他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的感谢他。他的真正想法很难让人琢磨得出,如果他们能成为朋友,他相信他容墨会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容公子,你知道……是谁想害你吗?”喻苏犹豫地问道。他有点觉得这事不好问人家毕竟这是一件不好的事,但是他必须问问。容墨回答道:“大概是那个人认错人了吧,他在我背后可能是我背影酷似某个人,他就把箭错射出来了吧,因为容某实在想不出是谁这么不想我活着。”
喻苏听到这个回答,认错人?这个容墨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唉,那个凶手本来的目标不知道是走运还是不幸,走运的是你容大公子代他吸引对方注意,不幸的是凶手似乎下手有点歹毒,容公子日后出门可要小心了。”
容墨干笑了两声,跟喻苏聊天没有压力,他会开玩笑,懂得适可而止,“喻兄不必客气,叫我容墨就好。”喻苏点头,苍白的脸色透露着高兴的神色。
“喻兄暂且就先留在我们容府好好养伤吧,”容墨看他想开口说什么,不等他说出来就接着说道,“这是小弟的一番心意不管怎么说喻兄也是因为小弟受的伤若你不等伤养好就离开,被人知道了岂非让人笑话我们容府对待救命恩人十分不周到?”
喻苏本来是想拒绝,容府他不熟悉他不适合待在这里。但是听容墨那么一说,只好点头道:“承蒙照顾,让你费心了。”
“不知道喻兄伤好后有何打算?那日在酒楼听你说道是初来安阳城而且钱袋不幸被偷……”容墨问道。
喻苏一听就一脸沮丧,想了想说道:“该回去了。我家在江南,那钱袋里的钱本来就不多我两年前出来身上所带的前也差不多花光了。”“既然如此,那等喻兄伤好后就让离儿给你一些盘缠当做路费吧顺便也吃吃安阳城的美食。”喻苏听了也不推辞,“那我可就受之不恭了。”
然后两人又天南海北地说了一会儿聊得甚是投机。容离在两人的谈话中也渐渐明白喻苏是江南金陵人士怪不得听口音不像安阳城的人,他两年前因为不满家里为他安排的婚事就私自出来了,一路走走停停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如今盘缠用尽,当年被要求娶回家的女子听说也已另嫁他人,他也该回去侍奉侍奉父母了。如此看来,这喻苏倒是个真性情的人,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