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月后,方天奇就又回到了安阳城。自从他跟着杨叔远游四方后他就再没回来过这个地方,他们并不是不走回头路,像云南大理他们就去过两三回,但是这安阳城却从离开后就再没回来过。杨叔不回来好像是有他的难言之隐他看得出来虽然杨叔从来没有提过;而方天奇也并不是很想回到这个地方,唯一想回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就是当年的那个锦衣少年。
方天奇牵着马背着剑正气顶然俨然是一副少侠模样。重回安阳城让他有一种重回家乡的感觉,尤其是当他看到安阳城的繁荣景象时心里更是舒服。国都就是国都,他的繁荣太平是别的郡城比不上的。
他牵着马心里还是很想回到以前他住过的那个茅草屋去看看。虽然他很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屋里的那个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以前他确实恨过他,就是因为他母亲才会那么无情地抛下来而毫无音讯,就是因为他自己才会站在街上被当做物品一样地被卖。他恨他,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浓浓的恨意也早就随着大齐朝的风慢慢地飘散在了远方,心里反而慢慢地原谅了他,有时候还会想起他高兴时对他露出过呃笑脸,那是像天下所有父亲一样的慈爱笑脸。不过那种情况很少见,因为他去赌庄赢钱的次数太少了。
方天奇不知不觉地还是骑着马来到了那个地方的附近,他站在马上就看到了那个小破屋。那个小屋子还在,方天奇心里居然还有些许的激动。他不敢再坐在马上,怕被谁认出来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虽然谁也认不出来。当年的稚气孩童如今已长成了俊俏少年郎。
他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小屋前,这屋子比记忆中的更加破烂了点。他站在外面踌躇了许久,如果看到了他应该怎么说?就说……就说是来讨口水喝的,对,就这样说。
然后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推开了门。里面的摆设跟当年差不多,他还活着?他是不是已经戒掉赌了?
“你是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朝着方天奇问道。
方天奇回头一看,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方天奇对他没有印象。
“年轻人,你怎么走到这里面去了?”那人很是不解地问道。
“嗯……我是想进去讨口水喝的,”方天奇有点尴尬地说道,“这里的人去哪里?”
“唉,”那老人谈了一口气,回答道,“这里现在是一个乞丐住在这儿,他现在去城里沿街乞讨去了。”
“乞丐?”方天奇听到这话有点震惊,追问道,“这里不是一个姓方的人住着的吗?”
那老人听了,“姓方的?”暗自沉吟了一下,好像在回想往事。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一样,对方天奇说道:“对,以前这里的确是一个姓方的人住着,叫方……方什么来着?哦,对,叫方田,但是他在……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他也没个亲戚什么的,妻子早就不见了儿子也被他卖掉了,他死在家里还是被一个乞讨的乞丐敏感地嗅到尸体的腐臭味才发现的,这事当时在这里也是轰动一时的。”
老人好像一下子说了太多话有点喘不过气来,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因为这里面死了人,这屋子又破,所以那个乞丐把尸体搬出去后清理了一下就每天晚上睡在这里了。”
十几年前?自己就是十几年前离开的,那老人看他一副痴呆的样子,好心说道:“年轻人,你不是要喝水吗?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那里喝吧?”
方天奇此时哪还有什么心情喝酒,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谢谢,我还要赶路,忍忍就好。”说着向那老人勉强地微笑一下就骑上马奔离了这处地方。
方天奇那时的心情固然有几分沉重,但也有几分释然,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有些人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无人牵挂他他也没有可以牵挂的人,生活毫无寄托,生无可恋,不如归去西方极乐或者去往地府转世投胎再好好的活过一场。不过人死后究竟如何没有谁知道,所谓的天堂地狱也是世人杜撰出来的,不过只是图个心里慰藉。
这个时候太阳就要落山,方天奇调整好了情绪,毕竟他的死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早有准备所以没有太过伤怀。而且方天奇是个凡事都看得很开的人,这与他自小游历山川有关,视野开阔了,随之心胸也就更为开阔了。
他想着临走前杨叔嘱咐他的话:“你要一切听从他的安排,要好好为他效力,既是对他的回报,也不辜负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了。”
杨叔离别前的那句“你要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与他那次在杨叔的院子里那人跟他说的“你要好好听杨叔的话”真有点像呢,方天奇内心感慨道。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轮回。
“是,我明白。”方天奇坚定地回答道。如今那人需要他,他当然要义不容辞地为他效力。
“很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杨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最后方天奇收拾好了东西,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跪下来朝着杨叔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哭腔喊道:“师傅!”虽然杨叔不让他这样叫他,可是他却一直很想这么叫他,这次就不管那么多叫了出来。
良久,方天奇才听到杨叔的一声回答:“你要好好保重。”带着哽咽的腔调。方天奇心里一阵感动,当即也不再多留,骑上马就头也不回地像远方疾驰而去。他知道后面那个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就在那儿望着他,杨叔对他恩同再造,他在他身上体会到了一种缺失的父爱。
方天奇经过一路打探,终于找到了杨叔跟他说过的客栈——外家客栈。刚踏进客栈店小二就热情地出来迎接:“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吗?”
“嗯,”方天奇回答了店小二一句,同时也走到了掌柜的前面,说道:“给我来一间上房。”然后就把杨叔交给他的那块玉佩快速地放在了柜台上。老板一看那玉佩就立马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袖子里,看向方天奇的眼睛,方天奇点了点头,然后老板也点了点头。随即恢复正常,向小二吩咐道:“小发,带这位客官去天字一号房!”
第二天,方天奇上午闲来没事就在安阳城里闲逛,没想到这一逛就逛出了与容墨多年的相交之情。
方天奇悠闲自在地走在安阳城的大街上,有时候看看街边的货物,有时候看看路过的各种行人,他现在就是那么地闲。
突然,方天奇闻到了一股香味,再细闻一下却又闻不到了。他又朝前走了几步,之前闻到的那股子香味又冒了出来,方天奇使劲闻了一闻,这下香味确实是真真切切的。空气里弥漫着那种醉人的香味,让方天奇本来无聊的心突然激动兴奋起来,那是酒的香味!而且是任何此酒之人都不无法拒绝的酒的香味!
方天奇循着酒香一路走过去,终于让他找到了酒香的源头。原来是一个村汉模样的人在卖一坛酒。他周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方天奇立马加快步子走过去生怕被人抢了酒去。
“这酒还封着盖子就藏不住酒香了,可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啊。请问这酒多少钱卖?”方天奇一脸馋样地问道。
“这位公子好眼光,这酒是我爷爷的爷爷为他的女儿埋下的女儿红,因为女儿在十三岁那年意外死亡这酒就一直埋在地下,前几日才挖出来,是陈年佳酿啊!”那位村汉滔滔不绝地讲起这酒的来历与珍贵之处。
方天奇摆摆手,还爷爷的爷爷呢,也真够逗的,“你直接说多少钱卖吧。”
“非一万两不卖!”那村汉斩钉截铁地说道。
方天奇听了顿时泄了半身的气,一万两,怪不得这坛香酒还没被卖出去。方天奇心里很难受,他非常喜欢喝酒,这酒的香味一直在引诱着他,但是这天价又不是他承担的起的,心里十分难过,恨恨地盯着那个村汉模样的卖酒人,真的很有把酒抢过来痛饮一顿的冲动。那卖酒人好像也看出了方天奇的不怀好意,时不时地看他几眼,眼神充满警戒性。
“我说,你能不能便宜点啊厚道点啊?”方天奇问道。
“好,我便宜一点,我厚道一点,那就八千两吧,如何?”那村汉很厚道地说道。
方天奇无言以对,正在他要按捺不住就要夺过酒坛大喝几口时,一个人拉住了他,说:“这位兄台,花八千两买一坛子水和一包乐酒粉,您愿意吗?”
方天奇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一副柔美的五官,和一身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白衣。
“乐酒粉?”方天奇疑惑地重复道。这乐酒粉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他也不笨,立马想到其中可能有蹊跷。回头再看那老板,却见他已变了脸色,但也却还保持镇定。
“你也真够胆大的,居然敢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卖弄此等卑鄙技巧,离儿,砸。”那白衣男子懒懒的说道,好像就是在说“离儿,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
还不等方天奇反应过来,一道青色身影就已经冲出去,一掌将酒坛打破,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居然是青色的有些地方还有些青色的粉尘黏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恶心,任谁看到这样的“酒”都会喝不下去的。
那老板见被人拆了台,恼羞成怒,快速动身要取那青衣人性命,两人刚过两招那老板就敌不住,愤愤地运起轻功逃掉了。
方天奇恍然大悟,居然被骗了!他对着白衣人说道:“多亏这位仁兄来的及时,不然我可就要吃亏了,把这样的假货当酒喝真是天下第一大亏啊!”
白衣人回道:“不必客气。”
方天奇又看到地上那青色的东西,问道:“不过你说的那个乐什么乐酒粉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苗疆地区研制的一种毒药,其香扑鼻有如百年老酒的香味,而将其混入水中不慎喝下会全身肌肤溃烂而死。”白衣人解释道。
这么恐怖,还好不是无色的不然就太难以辨认了,不过这种偏僻的毒药他也知道看来也是个有见识的人。然后方天奇就邀请白衣人同饮一杯,二人饮酒畅聊十分痛快,自此方天奇就经常找他喝酒后来就只要没事就去找他喝酒。
而那白衣人就是我们的白衣公子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