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如果主动把你的芯片交出去,他们会不会再重新打造出另外一个‘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的芯片能量在他们一次次的试验过程中也会有损耗。”
“哦。”忘夏了然的轻点着自己的下巴,“那,在我之前,你经历了多少次融合?你一直都有意识的吗?那你是什么感觉?”
风神月默,接受了自我的忘夏,人格、灵魂终于独立完整,小孩儿性情显露,十万个为什么,叽叽喳喳没个停。不是说,受我影响,心性淡漠吗?风神月好无奈,但仍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也就千百万个吧。一开始没有,后面有。感觉么,不是很好。”
“那我呢?我为什么成功了呢?”
“天意吧。”
风神月回答的很轻飘,可事实是,融入忘夏的时候,正巧是她意识完全苏醒的时候。一个苏醒的神,要保下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同样,要吞噬取代一个人,一样易如反掌。
“诶,找到了!就他吧!”
找到被遗弃在草丛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忘夏很高兴,面对着他,盘膝而坐。
婴儿的襁褓质地不俗,似乎很舒服,他睡得很香,小手不时舞两下,小脚不时蹬两下。忘夏看的很开心,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去勾他的手,又忍不住在心里想,当年的她,是否也有这样的时候,想到这,她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
“你有过孩子吗?”
“嗯?”突然被问的风神月有些懵,有些囧,“没有。”
这句“没有”,风神月答的很轻,有羞赧,有遗憾,她的人生也不完整。
脑中的忘夏转头去看风神月的精神体,静默半晌,“对不起,我忘了,我有你的记忆。”
她有何韵诗的记忆,有风神月的记忆,独独没有那些年自己的记忆,哦,还是有的,白色的实验舱和插满她全身令她害怕的试管。
忘夏打开记忆库看到何韵诗小时候,看到风神月小时候,看到她们有父母宠爱的童年,这具身体的泪水不由得沁满眼眶。
“哎。”风神月叹了口气,“你妈只是常人,那会意识消散的差不多了,精神力的撕扯只是本能,至于你爸,他终归对你怀有愧疚,这份愧疚归根结底还是源自父爱。就像他——”风神月说完,操控着忘夏的身体将婴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通过婴儿的链接寻找到了他母亲的画面。
此时婴儿的母亲躲在家中的浴室里,双目无神的仰望着屋顶,泪流满面,一手握着美工刀,一下一下的在另一只手上划,血流满地。
“那又怎样!她终归是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忘夏戾气的手一挥,画面消失,目光落在婴儿身上,此时的婴儿已经睁开了圆溜溜的大眼,双目漆黑明亮,看着她咧着嘴笑,安静、乖巧。
忘夏胸中的戾气顿时消散,天地间忽而安静了。
婴儿似乎饿了,小手抓着她的手就往嘴里塞,那软软糯糯的舌头舔上她手指的刹那,忘夏浑身一颤,一股电流刹那传遍全身。
风神月目光闪闪,看向婴儿的目光越发轻柔,她好像,母爱泛滥了。
忘夏感同身受彼此被抛弃的命运,对他自然多一分怜惜。
一时之间,身体内的两个灵魂不约而同的对他更为关爱起来。
“我们的介入会不会改变他命运的轨迹?”
“会的。”
忘夏默。
“但是,遇上我们,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
“对哦!”忘夏双目晶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他好像饿了。”
忘夏四周环视,荒山野岭的没找到什么。见小孩儿还扒着她的手指啃,心念一动,瞬间划破自己的手指喂进他嘴里。
婴儿抱着她的手,啜的很开心。
忘夏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在一点一点的流入婴儿嘴里,被他咽下,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了这层微弱的血液关系,她对他的亲切感又近了一分。
“忘夏。”
“嗯?”忘夏乐呵呵的喂着襁褓中的婴儿,仅分出一点心神去回应风神月。
风神月无奈而又宠溺的笑,看着两人,好像在看自己的一双子女,哎,活了近900岁,原来,这才是她的心结吗?
“这些年,我神识损耗严重,我要入睡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啊?”脑海中忘夏的神识愕然回头,虽说她们才相处这么一小会儿,但是,她心底好像对风神月已经产生依赖了。
忘夏愣愣的,神色低落,有迷茫,有难过,半晌,指着婴儿道,“那他怎么办?”
风神月了然的看着她,她不说自己,不说她怎么办,倒先问,他怎么办。哎,这个心思敏感又脆弱的小孩啊。
“我们按这个星球的法则,交给警察处理好不好?”风神月顿了顿,“我们不过多的干涉他的人生,但你可以在这看着他长大。”
忘夏侧目看着她,“我可以留在这儿?”
风神月笑,“嗯,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吗。”
只是,我有预感,待到我再醒之时,就是我们回风之星之日。
这一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只是,这里既然能让你快乐,便让你多些快乐的时光罢。
守护风之星,是我的使命,对不起,现在需要你同我一起承担了。没有选择的,被动承担……
你心性坚强,熬过了最艰难痛苦的十八年,却不生怨恨,只想找回自我,风之星有你,甚幸。
忘夏看着风神月的精神形态散落成点点星光没入她的脑海,泪落无声。
“我以后又是一个人了呢……哦,还有你,小豆丁。”
忘夏抱起小婴儿,运用精神感知搜索出离这最近的派出所位置,时空扭曲,下一刻,她便抱着婴儿出现在派出所门口,将婴儿放下,利用虚空屏障,隐匿身形。
地上的婴儿看着她的方向,伸着小手,冲着她笑,漆黑的双眼,格外明亮。
“小豆丁,你还能看见我?”
“咯咯。”
“这是为什么呢,不应该啊。”忘夏说着,大咧咧的走到值班室窗前,对着值班室站岗的警卫招了招手,警卫没有任何反应。
“咯咯。”婴儿细碎的声音传入忘夏的耳朵里,忘夏回身,蹲在他身前,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喝了我的血。”
解开疑惑的忘夏很开心,伸手刮了刮婴儿的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