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宅都知道宝二奶奶有身孕的事儿了,王夫人还小声斥责宝玉不守规矩,又不小心,媳妇儿有了都不知道。宝玉只憨憨的笑,也不答话。连带着老太太精神都好了很多,拉着宝宝的手要她好生养着。一家人正高兴着,宫里传来了圣旨,一家人又陷入了忧愁里。虽说是赦免,可是要嫡亲的男子入殿试,除了老太太,哪怕是王夫人心里都知道宝玉就是个外头好看的。老太太一叠声儿的说宝玉肯定行的,众人都只有赔笑的份儿。再说宝玉不行,还有个贾兰呢,这小子给李纨教的还是很不错的。课业上,连贾政都时常夸赞,觉得他将来定然比宝玉有出息。
从此宝玉是开始读书了,然后一会儿叫这个丫鬟小心着凉,一会儿担心这个丫鬟手脚不利落容易受伤,就是心思不能好好的对在书本上。袭人急的坐在一旁抹眼泪,宝宝只好上前劝了几句:“你也不必太着急了,这么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他资质还是不错的,你看他从没认真读过几本书,胸中还是有点墨水的,不然你看外头的那些人怎么总是求着他手写的字画儿啊,扇子什么的。”
“外头的那些人不过是看在咱们家从前的势头上,二奶奶你再看现在还有人愿意要咱们二爷的东西了?”
“…”说的倒是实情,可你如今再急的怎样,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的呀。宝宝也不好在说什么,走到一边。
宝玉见袭人在一旁哭,又是心疼又是心烦,只能强迫自己埋头在书堆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很快到了,众人千送万送的,一路送到大门口。宝宝挺七八个月的肚子站在众人身后,宝玉隔着众人给宝宝深深的鞠了一躬。众人又疑惑又好笑,只说他还是有些呆子气。宝玉不答话,宝宝也不答话,宝宝微微垂眸,上前几步对他说:“别磨磨蹭蹭的说一些丧气话,不过是去乡试,倒像是再也不回来了似的。”宝宝心里知道宝玉的打算,他刚在是求她替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父母亲友。宝玉听了笑笑,转身前又看了眼袭人,小声的对袭人说了一句:“姐姐多保重。”一句话说的袭人又是泪流满面,她以为自己多年的陪伴有了回应了,宝玉心中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果然,贾兰出了乡试跌跌撞撞的回来报说宝玉丢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丢?众人一开始都以为是被人盯上了绑架了。可一想如今贾家的财力,绑架宝玉根本得不到什么。众人都慌乱的找着借口给宝宝搪塞,说宝玉贪玩才至今未归,生怕她动了胎气。宝宝也不心急,也就当做信了。众人一通乱找,直到殿试名额都出来了,也没见宝玉的人影。王夫人跌坐在的地上哭诉,儿媳妇儿都要临盆了,儿子却不知所踪,不知道自己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有这么多的不顺心。袭人也只敢在背后哭,原来当初竟是道别呢,都说自家的宝二爷是个多情的,没想到这般无情。王夫人三令五声这些话不能传到宝二奶奶的耳朵里,不然乱棍打死。留下来的下人本就是贾家的老人了,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闭口不谈。他们不说,宝宝也只当是不知道,每天按时吃餐食,坚持散步锻炼身体,偶尔回娘家坐坐。
宝宝再也没有见过水溶,只是水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看着她。水溶的侍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又不能上前跟宝宝理论什么,自作主张写了一封匿名信递到了薛府。信中写明:派人追杀薛蟠和柳湘莲的本意是将两人分开,并且吓跑柳湘莲,并没有想置于死地的意思。而薛蟠失手将人打死,确实是在意料之外。柳湘莲不顾性命返回之后本是想借助贾琏之手将柳湘莲与尤三姐凑成一对,没想到逼死了尤三姐。贾琏当时对尤二姐正是浓情蜜意的阶段,私心借机毒死了柳湘莲。而夏金桂的死跟水溶更是没有半分关系,是她那个便宜哥哥赌博输多了,也没有好好经营过夏家的生意,因此欠的外债根本无力偿还。夏金桂与薛蟠成亲的时候她哥哥与薛家的一个丫鬟看对眼了,夏金桂的哥哥就利用这个丫鬟毒死了金桂。想着薛家这样的人家肯定不想过官场,私了,好讹上一笔还赌债。
怪不得当初仵作验出有两种毒药,金桂本身心术不正,又加上她这个好哥哥,阴差阳错之下要了她的命。怪不得,当初金桂死了没多久,就听说家里有个丫鬟不见了,找了许久没有人影,又是买倒的死契,家里也就没有再找了。怪不得,怪不得,宝宝手中捏着信,手有些颤抖,神思恍惚的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莺儿刚从厨房端了保胎的汤药过来,惊恐之下扔了手中的药碗就飞奔过去。宝宝疼的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莺儿带着哭声呼救。不一会儿好几个丫头小厮就飞奔了过来。宝宝眼见着自己的身体有暖流流出来,艰难的抬起头,看到一片血光,耳边响起了莺儿的哭声和丫头小厮们的惊呼声。
被人手忙脚乱的抬回房里,宝宝的无助的看着屋顶,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只剩最后的一丝的清醒的时候她问自己:真的是我错怪他了吗?恍惚间她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啊……
(现代)
宝宝只觉得胸口很闷,浑身都透骨的疼,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入眼的先是刺眼的阳光,然后是雪白的窗帘。宝宝抬起手揉揉太阳穴,感觉到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角余光看见袖口的是蓝色条纹的衣服。宝宝一愣,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看自己的全身,真的是蓝色条纹的病服,自己的右手手腕还打着吊针。宝宝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掐了一下,嘶,真的疼。
“我,我这是回来了?”这时妈妈端正手里拎着一个水壶进来了,一看她坐了起来,一把上前就抱住了她,哭着说:“你这个傻丫头,总算是醒了。我和被你爸都守了你一个礼拜了,你怎么才醒啊?”然后马上又按了床头的按钮叫了医生。
“一个礼拜?难不成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个梦?”妈妈看她这个茫然的样子以为她真的是脑子伤的很严重了,忙问:“宝啊,你还认识我是谁不?”
“当然认识啊,你是我妈啊。”
“太好了,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身上的伤都不重,就是脑子伤的伤有些严重,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的。”
“额,头是很疼,不过哪有到失忆哪种程度啊。我都醒了,你们就别担心了,对了,爸呢?”
“他给我买吃的去了,说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好你啊。这下好了,你可醒了,宝宝啊,你饿不饿,妈马上给你爸打电话,让他给你也带些吃的?”
“还真是有些饿,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妈妈一听欢快的答应了,就去给爸爸点电话了。没想到自己在古代过了那么久的日子,原来只是昏迷期间的一个长长的梦,不过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读红楼梦读魔怔了?这时候,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色身影推门而入。宝宝还在低着头思索,自己怎么会做这么长这么奇怪的梦,也没注意来人一边询问妈妈自己醒了多久,一边就准备给自己做检查。
“头疼吗?”他的声音有些好听。
“有点。”宝宝回答间抬起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青年医生被她瞪的有些发毛。
宝宝茫然的摇摇头,闭上眼又睁开眼看了一下:“这个人居然跟水溶长的一模一样?!”怎么会?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有。”青年医生本来是开玩笑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想到她居然答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摸自己的脸。
“有点帅。”宝宝补了一句。青年医生听了,腼腆的笑了。宝宝的眼神慢慢下移,瞟了一眼他的工牌:容安。特别的姓,特别的名。
容安检查完了告诉妈妈宝宝已经没有没有大碍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对着宝宝笑了笑,就准备出去了。关门的一瞬间,宝宝大喊:“容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容安关门的手一顿,笑的露出一排牙齿。还没看清他的唇语就被妈妈拉了一下,掰过头来教育:“你个丫头!”妈妈看她这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在上学,管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干什么?”
“好的当然要提前预定,不然等你女儿大学毕业,好的就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净知道瞎扯!”
“妈~”宝宝立马用上撒娇大法。妈妈宠溺的捏一下宝宝的鼻子。
不过半日,宝宝就摸到了容安的办公室,侧着耳朵贴在办公室的门上听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动静,又轻轻的推开门看了一下,没人,大概是巡房去了,犹豫是进去等还是待会再来。进去等吧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得多尴尬,待会儿再来的话又怕岔开了。丝毫没注意到刚从病房出来的容安在背后看了她许久。
“怎么不进去?”宝宝被这一声吓的一机灵,回过头来整个人贴在门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回什么。
“怎么了?现在才知道害羞?”容安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拉开她的手把门打开,把她拉了进来。
站在他对面,独处下,宝宝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连自己是来要号码的事儿都不好开口了。小护士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微信,可见他在医院里有多受欢迎。
“知道医生八年本硕连读是什么意思吗?”
宝宝听了茫然的摇摇头。
“意味着我可能比你这个丫头要大七八岁以上,你还想要我的号码了吗?”
“这你都知道了?”宝宝缩缩脑袋,我不就要了个号码,这么快就传到正主耳朵里了?
“嗯?”
“哦。”宝宝知道他还在等自己回答,便用力的摇摇头。“我不嫌你老,你别嫌我小,等我毕业,等我长大,好…不好?”
容安灿然一笑,伸出手:“给我。”
“什么?”
容安温柔的笑了笑,拿起她的右手,接过她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然后把手机还给她。宝宝接过手机看到微信页面下有个好友申请,打开,验证请求的内容是:你的容安。
宝宝抬起头,正好对上容安的眸子,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