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宝玉成亲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上任了。贾政人是走了,但是朝堂之上仍然是不太平。“屈居”贾家之下的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进一步把贾家拉下马来。贾赦表面强硬,心里也着实很慌。这些年他做过什么,家下人做过什么,贾赦心里是很清楚的。于是回来便给贾琏和贾珍施压。两人私下叫苦不迭,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最近几次贾家被弹劾,水溶已然没有任何偏帮的意思。贾珍责怪贾琏没有很好的维系跟水溶之间的关系。贾琏也是有苦难言,几次上门,都被水溶拒之门外。贾琏知道水溶说什么自己是个闲散王爷的话完全就是敷衍,但是自己门都进不去,又怎么磕头相求?贾琏回到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个讨注意的人都没有。忽然贾琏似想到什么,冲门而出,去了宝玉的屋子见宝宝。
贾琏上门相求,宝宝倒是没有想到的,他们私底下的交情,一直都是瞒着自己的,就这么着的来见了自己,不怕事情败露吗?贾琏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求宝宝在北静王跟前替自己求个情。
“可是琏二哥,你是如何得知我和北静王相识的?”宝宝故作不知情。
贾琏听此无法,为保贾家,只得将水溶交代他做的事情很盘托出:沿途分散柳湘莲和薛蟠,刺杀柳湘莲;诱骗柳湘莲喝下毒酒。只是他怕宝宝恼怒,隐瞒了自己因私心想灭柳湘莲活口的事情。宝宝双手在袖子里捏的紧紧地,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果然是他下的令。
“求妹妹看在太太和老太太素日疼姑娘,还有本就是亲的份上,救救贾家上下。我这里给妹妹赔罪了。”说着贾琏就要下跪,宝宝也没有拦他。
她如今是要去见水溶的,她要问问他,是不是故意因此陷害哥哥入狱?是不是他几次三番,终于要了柳湘莲的命。看着面前下跪恳求的贾琏,宝宝心里没有一点怜悯:你的家人是家人,我的家人就不是家人?哥哥在牢里吃了多少的苦,薛家差点因此一蹶不振,如今已然元气大伤。否则母亲怎么肯就这么把自己嫁了过来?哥哥背上人命官司,薛蝌前后跑了多少趟,求了多少人,受了多少闲气和白眼?妈背后流了多少眼泪?这些,你们这些都知道吗?这时候,竟想到来求我?宝宝也没理他,自顾的越过他走回了屋里。
宝玉闹腾了好些日子,这两日有些安静了。晨起,发现宝宝不在,坐在外间的榻上出了好一会儿神。心想林妹妹果真是看不上自己这样的须眉浊物的,连梦中也不肯来相见。又思及宝姐姐嫁给自己实在是委屈了,连锣鼓都不能敲太大声。怕也只有宝姐姐这样的心胸才能容得下这样的怠慢。又连累太太和老太太悬心了这么多日,死者已矣,自己不该为了死去的忽略了活人的感受。
宝玉正要出门寻找宝宝,抬眼看见宝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他也没有打招呼,宝玉心想,宝姐姐可能是有些生气自己连日的所作所为了,因此也不恼,主动上前给宝宝请安。宝宝也不说话,自顾的坐在了梳妆台前,拿起来一支眉笔,开始描眉。宝玉伸手接过,宝宝也没有心思跟他多说什么,随他给自己描眉了。
谁知这一幕给袭人看到了,默默的就退了出去,跟着就回了王夫人。王夫人喜不自胜,回了老太太就张罗着给宝玉两个圆房的事儿。老太太自然是应允的,她年纪大了,最喜欢的小辈儿除了宝玉就是宝宝了。
宝宝这边前脚刚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在桌上发现了水溶约见的纸条。宝宝带着莺儿以回娘家的名义出了府,如约来到水溶安排的地点。水溶一席藏青色束腰常服,墨色的长发一只碧玉簪绾起。一见她,水溶就双手抱着她的肩膀:“你不可跟宝玉圆房!”
宝宝一怔,浅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当初,也是这么安排人监视我和我的家人的吧?”
这次轮到水溶一愣,不知如何接话。
宝宝继续说道:“半路安排人分散我哥哥和柳湘莲,截杀柳湘莲,陷害我哥哥入狱…哦对了,还有安排人毒死我的嫂子,是不是都是你做的?”见水溶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宝宝又问:“你做这些就是为了逼我求你,好嫁给你吗?可是你是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要毁了我原本的生活?”
“宝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
“那是怎样的?!”宝宝一把甩开水溶的手,“难道我哥哥他们不是被你派去的人追杀的?难道柳湘莲不是你让贾琏去毒死的?还有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全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还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是,我是想要让他离开你,可我根本没想过要杀他,我只想给他的教训。还有你哥哥,真的不是我安排人将他陷害入狱的。我要是有此心,我何必对你呵护到现在?连你受伤我都舍不得,我怎么会去伤你的心?”
“如果不是你买通了英子姐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怎么会那么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上路的?不是你的人一路跟踪,赶尽杀绝,我们家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是宝儿,你想想,就算我有心杀柳湘莲,我怎么会对你哥嫂下手?像今天这般,你知道了真相,我如何让你嫁给我?”
“你只是不知道事情这么快暴露罢了,倘若我真是嫁了你,才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见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水溶一把拉住她,有些懊恼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宝宝用力甩开水溶的手,“就算死,我也不会相信你。”然后转身就走。
水溶想伸手拉住她,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留住她。这时,水溶的侍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挡住了宝宝的去路。见此,宝宝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逼水溶让侍卫放行。水溶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慌忙去抢宝宝手上的簪子。抢夺中宝宝手中的簪子扎破了水溶的手心,但是水溶还是没有松手。
“王爷,你的手!”侍卫首先慌了。水溶一声不吭的盯着宝宝的脸,宝宝慢慢松开紧握着簪子的手,倒退了两步。
“你何必做出这个样子?”宝宝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看着那扎进水溶手心的簪子,“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嫁给你。”
水溶心里仿佛又扎进了一根簪子,他知道她的性子。此时如果把她逼的太紧,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手心里的疼不及心里十分之一,“好,你不想嫁,就不嫁。”然后看着宝宝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爷…”侍卫站在水溶身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爷。
“我算计至今,怎容得她不嫁?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放弃。只是她性格倔强,此时若是逼急了她,很可能…且让她先去吧,贾家的事儿,咱们暂且作壁上观。我要保的只有她,旁人与我无关。”
“可薛小姐现在身在贾府,薛贾两家现在又是联姻,恐怕…”
“就算贾府被抄检,本王想保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可皇上那里…”
“父皇早已不在,皇上已然坐稳江山,本王既没有兵权,朝中也无同党,皇上对我早已没有防备之心。何况此事再往大了说,也不过是儿女私情上的事儿,皇上他不会对我有所顾忌。”
“那王爷之前为何保了贾家?在皇上眼里,恐怕已然视贾府为王爷一党了吧。”
“无妨。皇上若有心抄检贾府,本王冷眼旁观,皇上纵有一千个疑虑,也会尽数打消。”是啊,放眼天下,也未必个个对于当今皇上是真心臣服的,然而又谁敢真的说出口的呢?当权者,要的也不过是就是一个态度罢了。
侍卫看了看水溶的手,提议今早回王府去处理伤口比较好。水溶默不作声,原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