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人群里听得钟彻说话如此不敬本帮,也就齐声发喊,手中打狗棒也一齐顿在地上咚咚直响,声音齐整如同一人,地下灰尘犹如大雾般弥漫。钟家及天山峨眉震远镖局等一帮人众,知道气势胜他不过,变大声喊道:“要打便放马过来,在那装神弄鬼作什么,又不是唱大戏吊什么嗓子,哈哈……”嬉闹声中也把刀剑拔出来敲得叮当乱响,丐帮及昆仑衡山青城等人也敲打舞动作器械慢慢靠得近了。
铁高峰知道对方人多,胡乱群殴于己方不利,便高声道:“今天来的都是名门大派,各位也都是成名已久,像街头地痞流氓一样殴打总是不雅,不如各出几位高手对战以定胜负何如?马帮主韩掌门韦掌门各位怎么看?”昆仑韩德昌青城掌门玄真子衡山韦长万都拿眼睛看着马天羽,马天羽:“马某如果不答应铁盟主所言,别人必当以为我辈无人以多欺少,只是铁盟主是全武林的盟主,可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欺负我等后生晚辈!铁盟主神技我等是万万不敢领教的!我等各派三人,三战二胜。还请铁盟主主持公平做个裁判可好。”铁高峰素知马天羽武艺高强不同寻常帮派掌门,虽未交手,但观察半日以来,料想今天除自己以外是无人能胜过此人的,其它各人,大慨相差不多,己方岂有胜算。然则对方言语所迫又不知如何回答,钟彻顾千钧几人却早有主意,感觉有几分把握。自也不希望输他面子,倒是满口答应。
于是各自商量由谁出战,静水山庄一方天山派掌门顾千钧多年闭关修练未曾下天山,对中原各派久未切磋,不免有试新招的想法,亦想看看中原人物近况若何,便自告奋勇,要第一个出来。对方青城派铁掌道人玄真子二十五年前与顾千钧有过一次交手,当时二人年纪尚轻,正是各自门中青年才俊,功夫初成小有名气。在那江湖同辈中也算翘楚,都颇为自负。不想一场误会导致二人动手,徒手时玄真子胜,二人对掌把顾千钧震的跌坐于地,顾千钧师妹所赠订情玉佩也被坐碎成两半。比剑时顾千钧胜,削去玄真子头顶发髻。二人原本极自负,虽然是斗个平手却都恨输那一招太过狼狈,后来两派长辈均用此事嘲笑二人,原只为二人吸取教训少些轻狂,戒骄戒躁以后专心修练。二人深以为耻,原打算有空去寻他再斗几百合,无奈做了那掌门全派上下事务繁多,一拖几十年变匆匆而过。二人数月前知道有对方赴约,暗中变早有了再战一番的打算。幸得今日相会,当然要遂了这多年夙愿。
顾千钧缓步出场,玄真子心照不宣,二人起座抬步竟然不差分毫,没有一个愿慢半分的。如此默契二人不禁相视一笑,铁高峰问道:“二位掌门切磋是比剑还是比拳脚。”二人同声答应,顾千钧答的是:“比拳脚。”铁掌道人玄真子答的却是:“比剑。”众人有知道其中缘故的也都笑起来。铁高峰道:“上半场比拳脚,下半场比刀剑,二位点到为止。时间以一柱香为止,响鼓开始,鸣锣即停。”
咚的一声鼓响,声音方起未停,两条人影如离弦之箭射向对方。四掌相对而撞轰隆一声巨响,恍惚云里打个旱雷。两人衣衫长袍被掌风吹鼓的要爆炸一般,巨大的冲力仿佛排山倒海。把两个人影皮球似的弹开两丈远近,玄真子知道顾千钧当年在对掌中吃过亏,一定要在此找回面子才肯善罢干休,知道对方肯定先比掌力,自己如何肯认输,我这铁掌道人的厉害手段就是要给他尝尝,果然猜的全中。
顾千钧当年与玄真子对掌一下坠地,其实二人功力相近基本持平,虽玄真子掌功稍强,也不该如此不济。只因当年偷学本门绝技:“赤焰掌”练功不成伤了手腕,虽暗中调治伤已痊愈。但哪里经得住铁掌道人的千钧力道,二人手掌刚一接触,顾千钧旧伤刺骨般痛,心知硬刚手腕必断或许以后手就废了,危机之下心念电转,扑的向后便倒卸去玄真子手上那巨大力道,保得这手掌不断。当初委屈的丢了人如何不找了它回来,是以上场就硬碰硬比掌力。
二人皮球似的弹开以后,仿佛地上又把他们弹回来的一般,又轰隆一声撞在一起,声响比第一次更加巨大。地上尘灰被吹起一个两丈大小的圆球来,大家还未来得及看清两人弹的分开又马上撞着一处,第一个尘灰圈又扩大几尺,地上尘土又卷起一个大圆圈,周围的人就更看不清二人是如何打斗的了,这时二人斗得兴起每发一掌变呼喊一声,尘圈一个套着一个越来越大,七八丈外的人也被圈在里面,双方看的喝彩四起,也有被呛的咳嗽起来的。二人对撞拼了十几次掌力均感佩服不已,对方果然不差自己半分。便拳来脚往打斗起来,二人像旋风中的两片树叶转着圈飘来飘去。拳脚快似流星闪电,看也看不清,顾千钧因“赤焰掌”未曾学成,虽掌力不输玄真子,但掌拳招式变化自觉不及玄真子。玄真子掌法虽精妙,踢术腿法却输顾千钧一筹。恰好二人刚刚战个平手,二人正战到九分尽兴,铜锣声响起。一柱香时间早就到了,二人以约罢战。各自回身取剑返场,顾千钧心里暗想:“二十几年前对掌输了与他,多年来刻意加强苦练内劲掌功,原想一雪前耻,却只斗个平手。终究未曾如愿,他曾在剑术上输于我,这许多年定然苦练剑术,倒不可掉以轻心。在阴沟里翻了船!”
二人抱剑拱手,玄真子道:“多年前领教顾掌门如神剑法,贫道获益匪浅,今日还请老朋友多多赐教。”说罢拔剑向前,二人抱剑行礼再无啰嗦,玄真子长剑划个优美洒脱的圆弧似削似刺似劈似格望顾千钧飞来,好一个青城柔派剑法轻盈凝重全在意念电转之间交换,顾千钧脱口叫好举剑相迎,天山剑法本以迅速多变见长。顾千钧只见玄真子一招就知玄真子柔派剑术炉火纯青,即有三分钦佩又添三分不服,也使出天山派剑术里那阴柔缠绵的路数。要用柔剑术一较高低,二人剑一搭上又如磁铁一般沾粘在一起,尽然再未分开。
玄真子一见顾千钧招数大变,不同往昔,二剑相粘不分,心知顾千钧之意,便抖擞精神把青城柔派剑术尽数施展起来,二人双剑摩擦之声“沙――沙――”即长且尖锐,却绝无叮叮当当碰撞之声。双剑犹如二条白龙盘旋缠绕,上下翻滚。沙正冰久走大漠,除与铁高峰比试心下佩服以外,其它却无败绩。见二人拳剑虽差铁某一筹,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一流高手,两人斗掌比拳虽是精彩。沙正冰却不觉为奇,及至二人斗这阴柔一路剑法,不觉大为赞叹,沙正冰本是快剑路数,此种剑术虽有耳闻,却是未曾目见。第一次开眼却又碰上两个掌门,争奇斗妍一般施展那是自然大大开了一回眼界。沙正冰本极聪明又醉心武学,也就看得如痴如醉一般。
钟彻见二人比剑,心知刀剑无眼,器械比武不比拳脚,最易誤伤,并以此下结仇怨。自己又是东道主,虽然今日两方阵仗极大,还是要尽量避免祸事括大,能拖得几时或许能有和平解决的转机岂不是好,于是左手捏了一个铜钱在手,右手握着腰间剑柄,准备在二人有凶险时出手,需叫二人不得受了伤残或害了姓命。侧脸看左边的铜千帆时,左手也像握了什么暗器在手,右手自然也是不离剑柄的,两眼一眨不眨盯着比武的二人,周围那天山派和青城的哪一个又不是如此。看到后来,二人场中比剑犹如共同举着一个长长的草龙在舞一般,一个剑圈又套着一个剑圈,或长或圆或横或竖,两个银色大圆环似终一个边是粘着一处,双剑摩擦之声越拖越长,或高或低其音却绝不断线停顿,也绝不碰撞,双方各派弟子都不由喝彩不绝。眼看越来越没有了那凶险严峻的杀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再看铁高峰,铁也是一脸轻松,他却正好瞟了一眼马天羽。钟彻顺着目光看马天羽时,马天羽稍歪着上身靠着椅背居然也是笑盈盈的,仿佛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有半分萧杀气氛。钟彻见他如此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又是一紧,一股不祥预感掠过心头,却又没有头绪。
这时顾千钧与玄真子二人双剑犹如被牛胶粘着一般紧实,二人均觉对方剑上力道有千斤之重,自己却绝不硬扛,均以推,拉,缠,绕,带,粘,压,让,揉等力道相抗,及至自己力道使得排山倒海一般施压过去。对方却总能在极不可能之时把它巧妙化去,消失于无形之时对方之力又前数返回。二人仿佛在共同抬着一座大山般,竭尽全力而又全神贯注。有时一方的宝剑被重力压得拉满的弓一样弯曲,卸去力道又把对方如法炮制。这钟比剑之法众人见所未见,但二人比得后来与纯粹是一种艺术舞蹈一般,没有了丝毫凶杀气氛。
大家正看的心醉神驰之际,“噹”的一声铜锣响,下半场时间早到了,比的人看的人都意犹未尽。看的人更是喧闹不已,钟彻高声宣布:“第一局,顾掌门与玄真子道长神技天纵,果然不愧当代绝世武学,彼此旗鼓相当不分高低,也只得二位一代宗师才能战个平手,钟某佩服,佩服。”钟彻一番话把两方门人捧的兴奋不已,都有称是符合的,也有不好意思顺便夸夸对方掌门高强的。眼看气氛又轻松不少,钟彻心底也自把刚才的那丝不安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