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范楠并不讨厌我,甚至视我为同类了,原来她的背后也有着沉重而辛酸的故事。所以当初她看到我们这帮初来白中就一门心思想着升班的人,才会那么鄙夷吧。
“所以我对吕天歌大概更多的是嫉妒吧,”她若有所思地笑笑,“我们这些拼命努力着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努力的可怜虫也好,只是为了努力而努力的笨蛋也好,可是只有她,在追寻的过程中看上去那么快乐,更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想给她泼点冷水,不过似乎没有用呢。”
“怎么没有用,”我忍不住笑起来,“你说的那些话她可是每次都往心里去了,每次都被你气得跳脚。”
范楠也笑了起来:“仔细想想,我针对她是有点过分,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不过这一点我比不上你,谢妍树。我们明明站在相似的立场,你就能克服这些负面情绪一直努力,而且还和吕天歌成了朋友。”
“因为我很喜欢天歌啊,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坚定不移地追过去,我很羡慕这样的人,”我轻轻笑笑,“我也很羡慕你,范楠。”
“我?”她别扭地转过脸,“为什么?”
“因为你有梦想啊,”我认真地说,“和你们比起来,我既没有梦想,又没有干劲,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被迫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的可怜虫。为了考进白中几天几夜不睡的时候,就算拼了命考进来发现自己也只是吊车尾的时候,听到你说升班的几率有多渺茫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有时候我会抱怨我到底在干什么呢,凭什么要做这些没意思的事情,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谢妍树……”
“这些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我的手轻轻擦掉黑板上的字迹,“但是我慢慢地觉得很庆幸,很感激命运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虽然过程很痛苦,又要付出各种各种的努力和代价,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就宣判我的死刑要好的多。其实换种方式想想不是会轻松一点么,只要我考上目标的大学就能救自己的父母,只要你考上父母指定的大学就能在他们的支持下学最喜欢的画画……有一个朋友对我说过,能简单地用“只要……就”连起来的句子,只限定在学生时代,在成人的世界里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像我的那个朋友,拿了好多个博士学位,去面试中学老师都被拒之门外,人长得帅又有钱,暗恋多年的女生却甩了他选择了一个普通人。”
范楠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那你这个朋友……还真的挺惨的。”
“是啊,可就算是这么惨的他,现在也没有放弃,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我微笑着望向她,“虽然这样有些不地道,但每当想到他,我就能努力地把自己的任性、胆怯、抱怨都收起来。我想为了我的家人勇敢起来,那么范楠,你也能为了梦想勇敢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