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呢?
习牧野脸皮绝对不薄,却也忍不住红了脸。思索半晌,才期期艾艾道:“这个——其实我……”
这是什么状况?凤清尘快速调用脑中知识,一般来讲,女追男隔层纱。她都这样问了,习牧野应该借驴下坡才对啊?
如今这如此犹豫,还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皱了皱眉:“那么,是你不喜欢我?”
习牧野微微一愣,看着凤清尘皱起的眉毛,静静笑了:“这倒不是。”
凤清尘挑起眉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你这人很凶,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很喜欢吃,却睡的很少。喜欢跟我在一起,却让我感到你其实不是那么喜欢我。”
张口结舌了半晌,凤清尘终于闷闷开了口:“是,我不喜欢你。”
习牧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是凤清尘很快就有些苦恼地补了一句:“不过,我爱你。”
习牧野听在耳中,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变成了红烧小龙虾。
凤清尘从不曾幻想过什么,爱情或者亲情,甚至是友情。只是看到习牧野脸上那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喜悦,又觉得或许动了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算是爱了,她的心也还是那么冷,所有的暖,也不过是对着那一个人。
然后习牧野悄悄握住看她的手,走出了一段之后,有点紧张地问:“有什么感觉?”
皱眉挤眼地想了半晌,凤清尘有点泄气:“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左手握着右手。”
“这样么?”习牧野也有点茫然,静默了好一阵子,茅塞顿开道:“也许这样才是对的,总不能感觉是牵着别人的女人。”
凤清尘轻笑出声。在紫凰,牵着别人的女人,也是很危险的。
只是,牵手就像是牵着自己的手,这不是老夫老妻才有的感觉么?按照一般的套路,刚牵手的时候应该会觉得心跳加速才对啊。
那日的春光是如此的好,凤清尘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冰冷的心渐渐有了点暖意,不久前,这个人还曾经说过,若得年年如此,我愿意陪你。
很多年以后,她学会了爱之后,才真正明白,那个男人的爱与心一样,深沉如海。
因为这世上最感人的话永远不是我爱你,而是,陪着你。
这世间有几许美好几许险恶,有几处青山绿水几处穷山恶水,几许欢笑几许痛楚,都有人陪着你,看过那些年繁华似锦,看着年华俏然而逝,看着春去冬来,四季轮换,陪着你,一点一点,蹉跎了最初的美好,慢慢变老。
当岁月最后剥落,年轻时所有的激烈都已经随风而逝,只剩下,那个人不离不弃。
这样,也是好的吧。
凤清尘在那样的春光里被自己的小心思感动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忽略了拐角处的一抹浅紫。
忽视的后果就是,当他们交换了玉作为许诺终身的信物,回到府衙的时候,脑袋直接大了两圈不止。
正厅大堂上,那大大咧咧,比孔雀还要艳丽三分,比女子还要委婉七分的男子,浅紫长衣,媚眼如丝,正是凤清尘避之不及的人物。
妖王紫宫。
这个中宫亲王的嫡长子,虽然并不是女皇所生,但是紫宫家掌握着紫凰的经济命脉,再加上女皇女多儿少,对他还算是十分纵容。
只是这人有时候实在是闹得不太像话。
凤清尘离开玉京往梧州而行的时候,朝中正好传出紫宫映璃喜爱男人的消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说起来也是朝臣们太过于死板,喜欢男人也没有什么,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一时怒了,这紫凰的财政就要空出好大一块了。即便是读书人再如何清高,总是要吃饭的吧,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真是愚蠢。
认真算起来,紫宫映璃算是女皇承认的子女中最年长的一个了,叫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只是他那媚眼一扫,凤清尘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别说是大哥,就算是一句正常的问候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小凤儿,被哥哥我迷倒了么?”紫宫映璃斜斜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瞥了凤清尘一眼,拈起一枚棋子,堵死了舒十七最后一片白子。
凤清尘嘴角抽了抽——即便是有足够的资本自恋,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吧,很倒人胃口啊。
倒是舒十七一脸正常:“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些带给京中亲友的礼品。”习牧野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看了看说不出话的凤清尘,暗暗摇了摇头,“紫宫亲王殿下该不会是出来散心的吧。”
“朝中那些老古董最近抓着本王的小辫子不放,闹得不像话,本王自然是出来散心的。”紫宫映璃看了看对面的舒十七,微微皱眉,“已经让了你五目,居然还是输得这么惨。”
“亲王殿下好棋艺,舒十七佩服。”舒十七不以为意,静静笑了笑。
“小凤儿,把你的嘴合上。”紫宫映璃冷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每次见到本王都是一个表情,真是大惊小怪。”
凤清尘回过神来,暗暗咬牙——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出的主意,让这只花孔雀来梧州的?
“不用那么拘谨,大家都坐吧。”紫宫映璃挥了挥手,笑道,“紫轩,把习公子手上的东西送到后院。”
一个紫色短衣的少年应了一声,接过习牧野手上的东西,便无声地去了。
“是京里发生了什么事么?”凤清尘接过一杯茶,淡淡问道,“紫宫家生意虽然遍布天下,但是紫宫家主应该还没有闲到要给人当信差。”
紫宫映璃微微皱着眉,打量了凤清尘一眼:“小凤儿,你当真如此恨姬摇光么?”
“啊?”凤清尘愣了一下,“跟姬摇光有关系?”
“朝堂跟宫里都乱成一团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紫宫映璃瞟了她一眼,静静喝了口茶,“我听说,真正爱过的人,其实是很容易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