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牧野,你们不是要谈事情么?赶快谈。”凤清尘埋头在点心间,头也不抬。
习牧野觉得再这么下去,不仅是花月府,就连整个紫凰的面子都丢光了,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对面的小雷神再次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个习牧野自己没有发现么?他面对凤清尘的时候,有一点点不易被人察觉的宠溺?
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好友,发现他竟然也看着那猛吃的少女,脸上露出一点点疑惑。
这个发现让他稍微有点喜悦的感觉——终于要走出被自己恋人背叛的阴影了么?
凤清尘从点心中抬起头,皱眉看着习牧野:“你刚刚说了什么?”
“决斗地点定在明正殿之顶。”习牧野淡淡看着她,轻声道。
明正殿是紫凰四大殿之首,位于皇宫的中央,顶部并不像其他三殿一样是尖尖的飞檐,而是平滑如镜。这代表着紫凰历代君主的心思——为君者需明察秋毫,不疑不偏。
现在习牧野跟小雷神约定了要决斗也就罢了,居然选在明正殿之顶,他们当紫凰的侍卫跟兵士都是白吃饭的么?
更何况神川将军还在帝都,听说她的功夫远胜其师肃亲王,除去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动过手的德亲王凤偐,她应该可以算是紫凰第一高手了。
凤清尘觉得有些无语——她之所以留在习家不过是想一下月伊人最后的结局——那比三流小说所写的要精彩那么一些的故事。
身为杀手,有着天生的孤鸟情结,很难在一个地方待得长久。
凤清尘看了看小雷神,又看了看习牧野,心中颇不以为然,嘟囔了一句:“哼,以为自己是西门吹雪跟叶孤城么?”
习牧野暗暗摇了摇头:“雷兄既然不反对,那么就定下日子吧。”
小雷神沉思片刻,转头向舒华道:“舒兄,你以为呢?”
“七天后吧。”舒华一脸浅淡,“这段时间,习少主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伴蓉儿姑娘。”
凤清尘讶然抬头,不意外看到那个舒兄脸上些微的促狭之色,反观身边的习牧野,竟然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心中顿时有些不快起来:“习牧野,舒公子说得也没错,你不自在什么?等下去一趟芝兰苑吧。”
“去芝兰苑做什么?”习牧野微微皱眉,“那边跟回府的方向不同。”
“当然是去买花了。”凤清尘皱眉不屑道,“你跟蓉儿一起这么久,有送过花给她么?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看着她难得认真的表情,习牧野觉得头又开始大了起来:“清尘,蓉儿她不喜欢这些浮华的东西。”
“你又没有送过,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凤清尘歪了歪头,慢慢道,“女孩子嘛,多少是有些虚荣心的,难免口是心非。她说了不喜欢,你便不送么?”
习牧野瞠目结舌,看着那人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习牧野,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死板了,若不是习家确实没有比你更出色的人物,蓉儿还不一定要你呢。你——要有危机意识啊。”
“所以,你便是因为没有危机意识,才让姬摇光不惜一切也要退婚么?”习牧野抬起眼,平淡的脸上有隐约的残忍,感觉到搭在肩上的手微微一僵,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凤清尘微微垂下了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精致的小点心,低垂的眼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房中顿时现出无言的尴尬来。习牧野自不用说,对面的小雷神与舒华对望一眼,面面相觑。半晌,才听凤清尘慢慢道:“这个点心做得真好看啊。”
一滴冷汗顺着习牧野的脸颊缓缓落下——凤清尘脸上有个极其浅淡的笑容,然而那笑意却丝毫也没有到达眼中。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正待开口,就听凤清尘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谈么?没有的话,就走吧。”
“啊……都谈完了……没有了。”习牧野难得有些失态,胡乱应道,“我们走。”
“那好,你先去叫小二给我们装几包点心。”凤清尘的神色有点冷淡,说话的语调却是不紧不慢地。
习牧野怔了怔,朝着小雷神两人抱歉地笑了笑,逃命似的下楼去了。
习牧野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从没有见过他在谁面前如此失态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小雷神淡淡一笑,稍稍扭过头就看到凤清尘冷凝如水的眸子:“小雷门,是制造火器的,是吧?”
“没错。”小雷神淡定道,“凤姑娘有何见教?”
“无论这次决斗的结果如何,小雷神,你跟习牧野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凤清尘淡淡一笑,轻声道,“我言尽于此,两位自行斟酌吧。”说完轻轻起身,懒懒抱拳,“后会无期。”
轻轻关门的声音传来,小雷神换上了一脸肃穆的神色:“舒兄,你认为如何?”
“习牧野深沉难料,至于凤清尘,完全看不出什么来。”舒华一手扣着笛子,皱眉道,“和光公主是皇室废物,这一点紫凰人尽皆知,恐怕也只是传闻。”
“确实,单听笛声,就知道你了无生趣的人还真是不多。”小雷神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冰霜之色,“或许她日后会是比神川将军更为棘手的人物呢。”
“也没有那么糟糕。”舒华一脸淡然,“神川将军那紫凰第一名将的名号,在十年内绝不会有人能够动摇。”
“那么,这一次,你去缠住她。”小雷神邪魅一笑,“凤清尘说得没错,不管我跟习牧野那一战如何,确实都很难脱身。宫里有个姬摇光已然难缠,凤愆那个人也是深浅不知。”
舒华垂眸不语,紫凰暗藏的高手确实远在意料之外,就连凤清尘也远远超出想象。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一个毫不客气的声音无比嚣张得传来:“你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敢如此?”
舒华与小雷神皆是皱眉——这春风得意楼屹立多年,还从不曾让人如此吵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