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乔朴手里转动笔的动作一停,这些话淡淡的从少年嘴中冒出,他额角沁出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拭。
他悄悄斜着眼打量了肖家文,这位刑警队长喉结动了动,似乎咽下了唾液。漆黑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苗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乔朴也猜测过苗俊和况诚义之间的关系,可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这都算什么事?”
“我也只是把我承受的痛苦,让他也尝尝!”苗俊的眼里有着一丝疯狂,咬牙切齿。
“老太太呢?你又怎么下得了手?”肖家文盯着苗俊,突然开口。
他没有追问苗俊的动机,一切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苗俊从某一程度来说,那时或许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猛兽吧。
“她?”苗俊回忆着,脸上也有些波动,似乎是愧疚:“只能怪她命不好!”
乔朴睁大眼睛,听着他的话,他把人命当成什么?也许当时在他心里,跟会跑会跳的动物没什么区别。话里行间乔朴只听到几个字,是人命如草芥。
但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去评判,一个是非法剥夺他人生命,一个毁掉他人的人生。
“就像跟我玩的那些家伙说的,他们虽然不是好人,但是这句话我觉得很对,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鱼大鱼吃虾,虾大虾吃鱼。”苗俊没有理会肖家文和乔朴,自顾自的说道,似乎想要把这些他压抑很久的东西都倾泻出来:“我比他先抓住了机会,所以,他死了。”
“那你呢?你想过没?”看着苗俊的冷笑,肖家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遭遇让这个孩子有着这般的心理,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苗俊指着自己的脸,心里不知作何想,毫不在乎的道:“不过是一命抵一命。”……
……
市一医,吴哲元拎着东西从病房出来。
“喂,苗大哥,什么事?”心里惦记着苗家的事,这下看到苗父的来电,他几乎秒接。
“吴律师,按照您说的,我去找了孩子的班主任,他说可以为我们提供证明,可是拒绝上庭作证,你看?”电话那头,苗父组织好语言,有点心慌的说。
“苗大哥,你先别急?我……”吴哲元接着电话,略微分神,丝毫注意到左转出处冒出来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倩影。
那人手里也拿着一份病例的文件,低头看着,也没注意前方突然走来的吴哲元。
两个人就这样,在拐角处撞了个满怀。
“哎哟!”
“啊!你这人走路不看路吗?”
这一撞,吴哲元毕竟是男人,那女的猛的被这一撞,不由得后退几步,一下倒在地上,吴哲元的手机也被撞飞,掉落在一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吴哲元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口里不停地道歉,同是伸手去扶那人。
“没事,走路看着路啊你!”那人拨开了吴哲元伸出去的手,揉着肩膀,自己爬了起来。
边捡着散落的病例,口里埋怨着。
吴哲元蹲下身子,帮她捡着散落的纸张:“真的抱歉,我刚才在接电话,没注意,你真没事?”
蹲下来,吴哲元才看清这人,她应该是医院的医生,烫着波浪卷,姣好的面容此时有些气愤。
“好了,我也有不对的,下次注意点!”女子接过吴哲元递来的病例,看着不停道歉的这个男人,心里的气也消散大半,不好意思太过于责怪对方。
绕过他,也继续去查房了。
“你没事就好!”看着女人离去,吴哲元也捡起来自己的手机。刚刚女人站起来时,吴哲元注意到她胸前的工作牌上的名字:“程诗丁”
“喂?喂?”
“吴律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喂?喂?”
拿起电话,那头的苗父不停地叫着吴哲元,他只听见哎呀一声响,随后就是手机啪啪落地,就没人说话了。
处于担心,连忙不停的手机里叫喊着。
吴哲元重新拿起手机,一遍继续赶路,一边接电话:“苗哥,一点小事,老师的事你先别急,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去找村里人问问那件事,我一会去找苗俊的班主任!”
“好的,那就交给您了,您先忙!”苗父见吴哲元这般说,自己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依靠他了。
————
回到事务所,看着正低头的英子,吴哲元垫着脚步凑上去,想看她在做什么。
没想到英子突然抬起头,看到走到台前的吴哲元,眼里不解的看着他:“元哥,有事吗?”
说话之间,快速的在键盘上按动,切换了屏幕,小眼睛里露出逃过一劫的庆幸。
“咳咳!”被她这一发现,吴哲元只能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注意点,上班期间!”
虽然英子的速度很快,但是还是被吴哲元瞥到了:“上班时间竟然还敢刷剧,胆子挺肥呀!”
吴哲元这么一说,英子哪里不清楚被被发现了,小脸蛋上一红,对吴哲元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没问题!”吴哲元离开前给英子请客的手势,在她的咬牙切齿中笑着走了。
也只是逗她一下,在前台,没有来访人员时,很多时候都是很无聊的,因此,对于英子刷剧他也不奇怪。
上楼不久,吴哲元又来到了楼下,准备回家拿车去平南。
因为蔡路明不在事务所,吴哲元把东西放到他办公室。
给他去了一个电话说了一声,事情也就办好了。
……
PN县大新镇派出所会议室
蒋小鱼动了下身子,换了一个坐姿,笑吟吟的看着两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乔朴身上:“那请问乔警官,您是如何看待这个心狠手辣的凶手呢?”
看着老朋友,乔朴也是意外,还能在这般正式的场合和它见面:“也许在被派人家属眼里,他是心狠手辣的歹徒,但是在我看来,他也就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蒋小鱼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心中倒是好奇乔朴的说法,法不容情,身为一名警察,乔朴的职业能力也必定具备,为何就会对一个凶手作出这样的判断?
乔朴咨询刘哥,对视一眼,见他点头同意,也就懂得可以说:说是苗俊这个孩子可怜,可怜的不是他,我觉得是有着和他同样遭遇,正在经历,或者经历过的孩子。
2019年3月,大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