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肖家文扶着桌子的手一撑，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哇声，乔朴目光跟随着这位刑警队长的步伐，
灯光刺眼的审讯室里，乔朴只觉得肖家文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里：“啪，啪！”
苗俊灰白的眸子也看着这个警察，他的眼睛似乎想把自己剖开一样。
接着两手支撑在桌子上，他弯着腰低下头，已经爬上几分皱纹的交贴近自己：“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把你抓进来的，你应该知道，现在科学发达，你现在留下的脚印、指纹，都把你暴露了？”
苗俊看着眼前这张脸，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他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面对强势逼人的警察，天生的还是有点心虚。
嘴唇有点开裂，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嗓子有点发痒：“既然都知道了，你们还让我说什么？”
“当然是给你机会了坦白？”肖家文指着墙壁上的宣传语，语气一变，压低了嗓门：“初中生了，认识这几个字吧？现在讲究重证据，轻口供，我这是在帮你？”
苗俊先是一愣，瞳孔瞬间收缩，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警察，似乎想要重新好好认识跟前的人。
肖家文也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期待从他下一刻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哈哈！”四目相对，苗俊慢慢的贴近肖家文，渐渐的两人的脸近得可以看清对方的毛孔，下一刻他却突然猛的拉开距离，整个人笑出声来：“警官，你是把我当小孩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孩子？我们不要这么幼稚好吗？”
“苗俊，注意你的态度，搞清楚你自己是在哪里？这是派出所审讯室！”肖家文瞬间也是有点懵，他还没说话，乔朴就拍桌子站起来喝到，苗俊这嚣张的样子，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乔，你先坐下！”见乔朴拍案而起，一脸气愤，肖家文赶紧回头示意他冷静。
“哼！”乔朴也是气不过，他可怜这孩子年纪轻轻走了歪路，委实可悲，可是却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不过职业素养还是迫使他坐下来，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
“你和况诚义有仇？他死了！”肖家文这边见乔朴冷静下来，又回头看着苗俊，继续问着。
苗俊身子一抖，避开了肖家文的眼睛，他的眼前，浮现出他一刀下去，鲜血飞溅的画面。
眸子里飘过一抹痛苦，随后又是满脸兴奋，但是整个人也突然就像皮球泄气一样，耸拉着身子：“死了好，死了好，他这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前面还喃喃自语，后面声音分贝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像咆哮一般。
看着苗俊这突然疯狂大变的样子，话里话外对死者都掩不住的恨意，两人都感到奇怪。这一老一小之间，看来还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你和他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肖家文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人也放松下来，趁机追问。
苗俊整个人听到况诚义过世的消息，整个人像是了绝什么大事和遗憾一样。
况诚义作为他心中的执念，这根倒刺被拔掉。始终还是孩子，眼里闪过一起犹豫，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有种大仇得报不吐不快的感觉，
不过看着肖家文和乔朴，似乎又想起来两人的身份，话到嗓子眼又卡住了，低着头看着桌子，默默无语。
“不想说？你说要是王秀英看到你这副模样？她会是什么反应？要不要我把她叫来？”他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目光毒辣的肖家文，话峰一转，利用亲情牌步步紧逼。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平静的苗俊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蛇，目光嗖的盯住肖家文，整个人身子都站了起来，对着肖家文咆哮，声音里带着嘶哑和害怕：“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家文见一下子被刺激得站起来的苗俊，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上用力，不管他的挣扎和咆哮，硬是把他又重新按回到椅子上：“应该说你想怎么样？不叫王秀英也行，要不把你姥爷和姥姥叫来，他们就在外面，你来和他们说？”
看着苗俊渐渐低落的情绪，面如死灰一般，肖家文那次提高音量，大的快要震破耳膜：“告诉他们？他们用生命去疼爱的好孙子做了什么好事？杀人，吸毒？”
随着肖家文话音刚落，乔朴发现苗俊整个人抱着头，瘫在了桌子上，不停地用头撞着桌子。
肖家文眼疾手快急忙抓住苗俊的头，把他的头拌起来。用力禁锢不让他再碰撞，看着他眼里含着泪水，目光浑浊呆滞。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苗俊推拉着肖家文的手，扭动着身体在椅子上摩擦，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体上撕咬，全身痛痒难耐，只想用手去抓。
打着哈欠，不住地耸拉着鼻子，鼻涕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肖家文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和头，不敢有一丝放松，贴着他的脸：“你不安静下来，你姥爷他们可就进来了！”
这话一说，苗俊死鱼眼一般的眼睛挣扎着，面部狰狞的咬着牙，双脚不停地向两边拉扯，好像在借助脚链勒紧脚踝的疼痛控制自己的欲望。
乔朴那边见状，急忙放下笔，掏出一小瓶美沙酮，倒出一片，端着水赶过去。
苗俊看到药片，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含住，再乔朴目瞪口呆得注视中，竟然水都不要，直接嚼碎咽了下去。
药片入胃，肖家文被抓红的手却不敢放开，直到感觉苗俊慢慢的平静下来，药的作用压制住了苗俊，看乔朴一眼，两人都松口气，才放开他，相继回到座位上。
良久，苗俊的颤抖的身体也慢慢停下来，抬起头来看着两人，嘴角噙着一丝自我嘲讽的笑容：“是不是很狼狈？我也看不起自己这个鬼样！”
乔朴转着笔没有说话，肖家文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审讯室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乔朴的手指扣动笔杆的触碰声。
苗俊眼角带着泪水，用手抹去鼻涕，直起瘦骨嶙峋的身子靠着椅子，脸上有些一丝质问：“我这个样子，百分七十归功于他，你问我为什么恨他？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