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只有经历过,你才知道怎么去解决,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经验。
跟着郭老读研的几年,随着他老人家也经手过不少的案子,记得有一次,跟着郭老去办理一件凶杀案。
犯罪嫌疑人被骗婚骗财,后来女的跟另外一个男的结婚生子过日子。嫌疑人从朋友那里得知消息,一个人坐着车跨省来到女的所在地,两天时间里,将女的一家女的父母、姐姐杀害,姐姐的丈夫以及孩子要不是正好外出,恐怕也难逃他的毒手。
当天,警方表将他逮捕归案,郭老当时受被害者其余家属委托,接受此案。
结果去犯罪嫌疑人家乡取取证时,两人竟然被村里的人赶了出来。
其中缘由,竟然是因为犯罪嫌疑人首先是受到诈骗的人,他这样一个身份转化,在那个穷困落后的地方,他的所作所为成为了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
在和谐安稳的社会,如果每一个人都这般快意恩仇,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会不说呢?”唐幼嘉一时间没有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我问你,读书的时候,如果你的好朋友上课偷偷玩手机、看课外书?你会告诉老师吗?”后坝村的村委会是今年刚新修的,凝聚有他们当地民族建筑风格。两人走到村委会宣传栏下,吴哲元看着上面办公人员的信息,见唐幼嘉没反应过来,给她举了个例子。
“当然不会啊!人情世故吗?”这么一说,唐幼嘉也就被点醒了,肯定不会告诉老师啊!
“对!拿手机拍下这个叫张立的人的信息?”吴哲元指着宣传栏上的一张照片,对唐幼嘉说。
“哦,”唐幼嘉拿出手机,按照师兄的嘱咐,将信息拍下来。
她跟随蔡路明的时间也不短,但是以前大多时候,都是只负责帮助整理案件资料,还没有具体负责过这种事情。
“走,进去看看。”吴哲元见她拍完照,看着村委会上拉着的打黑除恶的标语说到。
两人来的时间不算晚,到后坝村也就十二点左右,现在村里人也大多劳作回家,也适合两人的访问。
村委会里,此时并没有多少人。不过也正常,村里的干部大多都是有自己其他的工作。除了村支书、村主任,以及今年来精准扶贫工作下派的扶贫干部,很少有人固定在村委会。
两人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扶在电脑桌上录入一些工作信息。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眼角上爬满皱纹,身影比较瘦弱。把着一根烟斗在巴巴的抽着,是不是和年轻的说着话。
“阿伯,您好!请问您是张主任吗?”看着门牌上后坝村委会办公室,吴哲元朝着抽烟的张主任张福全明知故问。
听载他们来的老师傅讲,这位张主任,在村子里是一位很有权威的人,村主任干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他能帮助两人,那访问无疑会轻松很多。
“你们先坐,我就是村主任,你们有什么事?”张福全见到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进来,眼睛滋溜的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是热情的站起来,满是皱褶的脸上堆满笑容,露着有些泛黄的牙。
“两位怎么称呼?”张福全的热情招待着,也很熟络的问着。
“主任,我叫吴哲元,你教我小吴就行。”、“主任我叫唐幼嘉。您叫我小唐。”两人很快速的做了自我介绍,让彼此互相有个称呼。
“女娃子长得很好看!像天仙一眼!”张福全叼着烟斗,对吴哲元点点头,看到唐幼嘉夸赞到。
要说唐幼嘉美吗?肯定美,但是她的美是那种活泼可爱的亲切美。
加上她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好看,要是不做律师去做销售,肯定成绩不斐。
“主任,这位是?”吴哲元见张福全有抽烟的习惯,站起来借着散烟的机会,跟还坐在电脑前的戴着眼镜的人问道。
“你好,我是张立,是这个村的第一驻村书记。”见吴哲元走过来,张立急忙起身,伸出手和吴哲元握手。
与张福全的精于世故的圆滑不同,张立此人和吴哲元一样,身上的书生气要重一点。带着眼镜,高高瘦瘦的,消瘦的脸庞上,被眼镜遮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疲劳。
“是啊,来,都坐。小张原来就是我们村的,后来大学毕业后在县里工作,去年来我们搞扶贫工作。”张福全起身倒水,然后对吴哲元道。
“两位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吗?”经过最初的相互认识,坐下来后张福全主动问。
“是这样,主任,我们是律师,为了一件案子,想来您们村里做个访问调查?还请您多帮忙啊!”唐幼嘉没有开口,她知道师兄比自己有经验。让吴哲元去交流更合适,她就安静的做一个美女子宝宝就好了。
吴哲元一遍说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张立。
当吴哲元说到律师的时候,张福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叼着烟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张立,得益于心理学学得不错,吴哲元发现,知道两人的身份后,他一直紧绷着的两肩突然放松了。看来两人来之前,警方来逮捕犯罪者的事情,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你们是为了徐娃子的事情来的吧,你们来晚,警察前天都把他带走了。”张福全脸上神色不变,抽了一口烟,叹息道。
“主任,我们不是来找他的,我们找张发友了解点情况?”张福全口中的徐娃子,就是资料中提到的徐明。张福全刚才在吴哲元表明身份后,说徐明被抓走了,有点顾左言他的味道。
吴哲元不相信,在网络信息化,普法活动下乡的今天,他会不知道律师是做什么的。
据司机师傅说,后坝村一个村整个村子三百多户,都是张姓,除了一两家是外姓。是名副其实的张家村。
“哦,行嘛,那我带你们去嘛。”吴哲元这么一说,张福全眯着眼,看着手中烟斗里快烧完的土烟。
“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吴哲元站起身来,有点催促的意思。
“你个娃子,硬是急得很。走嘛!立娃子,我带他们去看看,你先把扶贫信息弄完就回去嘛!”张福全灭掉土烟卷,站起来笑着调侃吴哲元,又转头对着张立说。
张发友是小女孩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人。在张福全的带领下,很容易的找到了小女孩的家。
一栋白色的二层洋楼,看来家庭条件还不错。跟着这些年来国家的扶贫政策越来越好,农村改造也越完善。
吴哲元三人来到院子里,门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坐在门前正在剪白布条子,长期的田间劳动使得她的皮肤很黝黑,一脸憔悴,眼角的鱼尾纹也很重。
一边剪着布条,呆滞的目光证明她有点心不在焉。
“阿叔?有啥子事嘛!你讲一声就可以了嘛,还上家来,快做。”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她抬起头一看,见到张福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急忙招呼几人做。
“明友家里的,你家当家的在家?他们是来调查你家事的律师?”坐到妇人抬出来的长凳子上,张福全问道。按照辈分来说,他长张明友一辈,张明友得称呼他叔。
“阿姨,你别怕,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再具体了解下情况?”看着妇女眼里化不去的悲伤,同为女人的唐幼嘉不由得心疼的出言安慰。
因为考虑到一些因素,小女孩被安置在她姐那里,让她们待在阳城。恐怕现在,夫妻俩都还不知道自己孩子在哪里!
“我……”
“有啥子好调查的嘛?抓都抓去了。该咋个判就咋个判。”憔悴的妇女张开嘴刚要和吴哲元说什么,一个中年男人从家里出来,瞪了妇女一眼。
被男人这么一瞪,妇女似乎也不敢说什么。
“张大哥吧!话不是这么说的。自我介绍下,我们是你家女儿请的律师,现在办理案件都要讲证据嘛,我们来找你们就是想了解收集更多的,以便给徐明定罪,给您女儿一个公道。”吴哲元看到张家这个一家之主,看着被他吓到的妇女,急忙出来缓和气氛。
“不得啥子好讲的,他徐明做这种事情,警察抓他是的报应,害得我们张家脸都丢光了。”张发友好像不近人情,一脸的怒气。
“那您知道上周五,阳城发生一起十四岁女孩投河自尽的新闻吗?”吴哲元看他油水不进,只能强行出招,故意模糊事情,想要用他们女儿来击破他。
“不晓得,你们赶紧走。我们啥子也不晓得。”但是张发友好像没有想到影响,脸上一脸厌烦的下了逐客令。
就连憔悴的中年妇女这次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他们女儿的生死并不在乎,真的这般铁石心肠?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见张发友对待自己女儿的生死,以及上门帮助他女儿的人都极为冷漠,生性直率的唐幼嘉忍不住了,小脸气呼呼的,开口就要质问他。
吴哲元赶紧示意并拉住她,让她说话。
“明娃子啊,有啥子话好好讲嘛,这么呛搞哪样嘛?”坐在一边的主任见事态发展到现在,站起来呵斥张明友。
“阿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好事,他们这样一搞,又丢我的脸。又丢我们张家的脸。你不要管,我本来就不得啥子好讲的!”但是张明友好像并没有想要接受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就算了。主任,你再带我们转转吧!”看到张发友的态度,以及中年妇女的样子。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再问也没有意义。吴哲元对张福全说到。
“哎,”张福全叹了口气,站起来又带着两人在村里转悠。
村里人大多不错,但是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一个个跟中毒一样,不说话了。似乎都很忌讳这件事,谁也不想搅合进来。这趟旅程,总的来说一无所获。
回到村委会,跟张立和张福全寒暄道别后,吴哲元和唐幼嘉就准备等车回西岭。
去村口的路上,两人并排走着。唐幼嘉垂头丧气的,仿佛打了败仗的一般,一件失望。
“怎么了?放弃了?”唐幼嘉宛如看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吴哲元开口打趣道。
“师兄,你还笑得出来,现在怎么办?”看着吴哲元还有心思打趣自己,唐幼嘉勉强提起精神问。
“怎么办?还记得这个村叫什么吗?”吴哲元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
“后坝村?”唐幼嘉被师兄绕得有点迷糊,这里不是后坝村吗?
“这里是后坝村不错,但更是张家村?”吴哲元看着她一脸模糊的样子,小眼睛里疑惑的眼神,真像当初他奉命给蒋小鱼补课时,那双水灵的眼睛一样。
“是啊,师兄,那我们怎么办?”唐幼嘉先是一怔,然后脑袋瓜子一转,想起吴哲元给她讲的例子,一下子想明白过来了;小脸多云转晴,兴奋的问道。
“怎么办?回县城吃饭,你给张立发条短信,说我们在县城等他。”吴哲元看着驶来的私家车,招手示意,然后说道。
他以为作为村主任,应该思想觉悟高于一般人,对待这件事应该可以理性看待;结果走访下来,张福全一直在里面和稀泥。
“额”看着停下来的私家车,唐幼嘉额头一皱,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个师兄。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自己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趁吴哲元不注意,唐幼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