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狗司令”要想在定埠“街上”凭仗几条恶狗横行霸道当然受到就住在“街上”,平常自冠“行侠仗义”的张宁强力反感和出手争斗。不仅张宁,包括唯恐天下不乱的“三掌柜”等人对跨过界的“过江龙”怒目以对,并且冲突不断发生并且升级,这些情况我是从经常来串门的“老女人”、“三掌柜”和毛头等聊天时多次谈到,冲突有时还很激烈。听多了,我总感这些人与“狗司令”之间的冲突并不仅是象“三掌柜”那样是单纯的“义气”之争,其中还夹杂不少“利益”成份,而导火索往往是郎溪“上海鬼子”引发。
客观来讲,“上海鬼子”很少过桥,一是高淳定埠饭店、合作社少,而且过于分散,给“扒窃者”作案空间比较小,不象郎溪定埠不论规模还是数量都不是高淳定埠同日而语的;其二就是“南京鬼子”天生就与“上海鬼子”相冲,“马哲”就强调“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于是演生出“屁股决定脑袋”。“南京鬼子”对“上海鬼子”之间相互的“地域”歧视往往发展到相当国人对日本鬼子仇恨程度之间,不同的是“上海鬼子”总是用语言极尽“刻薄”,而“南京鬼子”只是还以“老拳”,尽管各有“理直气壮”,祖籍是宁波的我,站在客观立场上,认定这种是非就是个“先有鸡还有蛋”地得无解“公案”。在双方矛盾不可调和时,“狗司令”应运而起到了个“中间地带”缓冲作用,就象抗战时候的“汪精卫”政府。我不知道“狗司令”与“上海鬼子”狼狈为奸后,“上海鬼子”有没有趁机跨界作案,因为我不能够象“三掌柜”和毛头说得那样,能一眼从人群中分辩出“剁子”(黑话:小偷的意思),只是仍没见过“污衣帮”过桥乞讨。
外乡人到公社范围来耀武扬威,引得乡人咬牙切齿,甚至引起公社领导的忿怒,到了75年初,当时定埠公社主要领导马胜军和分管治安的魏委员,就经常在当时混的比较熟的张宁、鸣铎、“三掌柜”等人面前暗示,希望能与到定埠来流窜的“狗司令”针锋相对,张宁当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在刻意营造下,爆发了75年初定埠街上以张宁为首的与“狗司令”正面冲突。客观来讲,这本应定性为“流氓打群架”,与当年定埠赶集那场群体欧斗性质完全可定为一类,但冲突双方结果有着天然之别。“狗司令”经高淳定埠公社革委会报请高淳县政府以流氓罪批捕并判刑,而造事一方的张宁、鸣绎等人先是入了团,其后在“知青”回城名单上均排在第一批上报行列,张宁被分到当时在新街口的“同庆楼”。回城后我与张宁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再次见面是80年“元旦”鸣铎婚礼上,张宁夫妇俩一起来的,尽管是冬天,还是能看出女的怀孕体形。席间与我谈了许久,中心思想就是对分配到商业部门很是不满,想出来单干。那一年社会上已出现不少“两牢人员”出来干个体户了,有几个后来在社会上也混出风声水起,比如谢庭保和他的“红果”商店,市党校以此为题将其列入商品经济开山典型,曾在南京市红极一时。但因为这批人自身的文化水平和修养问题,大多数仅是昙花一现,销声匿迹。说实在话,我当时满脑子全是“计划经济”模式,还不能从“投机倒把”框架里摆脱出来,于是完全不能领悟他说的其中三味,只能带着耳朵品尝桌面菜蔬,就象南京土话中说的那样:麻雀吃老鹰,讲的讲,听的听。后来张宁果然下海在北极阁下面原南京工艺美术大楼办了一家什么公司,一开始也红火了几年,后来“鸡窝里发瘟”,被合伙者告到工商、税务部门被抓,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张宁被审时立刻认定谁是“犹大”,果断反咬一口,使合伙同样被抓捕,同为判了五年刑期,这是80年代中期的事。两年后,因在狱中表现突出,张宁重新回到社会。
后几十年里,总在鸣铎那里听到说张宁,说到他在经营中的“风声风起”,说到他在股票市场的“游刃有余”,总使我在记意中慢慢淡去故人固执的不肯离去。2012年7、8月份,鸣铎儿子结婚,我和老婆去参加婚礼,与同样来参加婚礼的张宁同桌,那年我61岁,张宁比我小一岁,五二年的人,也许经常活动的原因,我总觉得他还象当“知青”时相貌,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许久不见,两人也讲了许多心路历程,以后我总会不经意记起张宁讲到儿女时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送走了父母,抚养了儿女,并且帮助他们成家立业了,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现在应该为自己好好活着。尽管我经常猜测他这句话里有些什么其它难言之隐,但我的相信是他的真情吐露。
鸣铎家亲戚很多,儿子婚礼摆了五十几桌,其中当年插队的“哥们”仅占了两桌,一桌就是“三掌柜”夫妇、张宁夫妇、我俩口子和其他也曾经在定埠插队的俩对我并不熟悉的夫妇;再一桌就是“黑子”和他妹夫等他家亲属,也占了一桌,但毛头却没有来。回城后毛头就很少与旧同学往来,特别是结婚以后。记得一次“黑子”还在南京烟厂当电工时,说到毛头生病住院时,于是去探望,买了许多水果,见面时,毛头已快出院,坐在床上看一本什么书,表情淡淡的,并不热情,也不拒绝。同去的还有“黑子”和“三掌柜”,我看出尴尬,于是礼节性的慰问几句就告辞了。之后问过许多人,包括鸣铎、“三掌柜”等,均不知道所终,当然不包括“黑子”,因为“黑子”那时候当上南京烟草公司第三销售部副经理,学会了满满的“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