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初期也和其他“活络”者一样喜欢“串联”,经常游荡在各个公社生产队认识或不知识的“知青”家中,不知疲惫。我记得和他第一次游荡到我们家来时有七、八个人伙同,我们那时还住在“小队屋”,对于珠江路以及其延伸区“风情民俗”全无认识,“杨小辫子”的故事上学时也听班上同学聊过,也就象听《封神搒》那样传奇,对那些街上敞开胸脯歪戴帽的人群有一个固定称呼叫“小屁漏”。我们四个人除了“邓府巷”应该好点,小五子、“篮园的”和我总觉得有点忐忑不安的排拆,于是坐下来聊天。我们只是听,主讲只是张宁,讲得全是他“经历”过得“传奇”,全无可信度。比如他讲在和平公园遇到一邦“李神精”(“文革”期间,大概在67年左右在和平公园里教人打拳的人,具体名字怎么写的不知道,就是这个发音,听说后来与“红庙”阿福发生冲突,被阿福打成重伤,带有二、三十个徒弟)徒弟在那里耀武扬威,惹怒了自己,于是“单挑”一邦,打得对方“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有一跑的慢的被他抓住还要继续打,那人赶忙求饶。那时社会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双方在发生冲突时,提出一个共同熟悉人以达到和解的目的,于是求饶者提出:我认识张宁。这种经不起推敲鼓吹自己“名人”的故事被他说地津津有味,听众也是目瞪口呆,包括我们几个。
由于张宁与“老女人”一家,本也是四个人一家,结果69年还是70年有些人不知通过什么关系调到宝华煤矿,结果只剩下他们俩人,就在公社粮站后面那个生产队,我偶尔去定埠“街上”也会去坐坐,乡人叫“息个跘”。也就和张宁混熟了,那是72年以后的事了。72年底,快到过年了,我是吃过中饭去定埠“街上”的,就“老女人”一人在家,于是聊天,那时开心的事不多,不管家庭还是自身,更有几个班上走地近的同学断断续续调走,能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越加感到同学之间的友谊珍贵。张宁是吃过晚后回来的,同来的还有“三掌柜”,看到我来,很是热情,于是叫我住下,说请我第二天吃狗肉。冬天吃狗肉是一件很能钩引人馋虫的,我去“街上”次数不多,哪里有狗肉卖是不知道的,也就不管了,反正是他们请客,只管继续和他们聊天。
冬天天黑地早,七点多天已黑透,乡人大都已睡下了,我在屋外方便后回屋,发现张宁和“三掌柜”又出去了,问了一下,“老女人”说是他们出去“打猎”了,我才悟出来张宁所谓请我吃的狗肉的来源,更加充满了好奇和感动。八点多钟,“三掌柜”回来,张宁没有回来,说是走丢了;九点多钟,张宁仍没回来,大家就坐不住了,匆忙从被子里爬出来,冬天乡里的夜晚最暖和的地方就是坐在床上的被子里,出去寻找。外面是晴天,满天的星,并没有什么风,只是干冷,有点透骨,也许才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原故,天寒使人心内更加焦急。我明白张宁出去套狗完全是因为我,总感觉心里沉甸甸不对劲,害怕出事。“老女人”眼尖,指着远处一个移动的黑影抢了过去,果然看到张宁湿漉漉地奔跑,向我们这边过来,走近一看,哪是一个“狼狈”能解释得了,从头到脚没一处是干的,光着脚剩一只支袜子。我们七手八脚架着他往回拖,回去就烧起大灶烧水,给他烤衣服、洗澡,张宁这时已哆嗦着嘴由我们摆布。
洗好澡,张宁在被子里抖了半天才活了过来,看着几个在架起的火堆旁为他烤衣服的我们讲起他的“历险记”。那时养狗的人并不多,一个村最多三、四条,本着“兎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他走了很远的路,半路就和“三掌柜”走散了。套狗也有工具,是用一根三号铁丝做的一个活套,看见狗就快速抛出套子套入狗头,然后拉着铁丝反向奔跑,拖出几十米就可将狗勒死,大功告成,张宁也是这样做的,将狗套住,就拼命向道路跑去。有在农村生活经历的人也许都会知道,走夜路,特别是冬天的夜路是一条比周边要白许多的颜色,尽管道路颠簸,但也不会有错。关键问题是“做贼心虚、慌不择路”,张宁拖着狗奔的着那白许多处跑时,一头跑进一个更白的地方--水塘。张宁反映是很快的,并做出非常正确的措施,放掉铁丝,速度爬上岸来,拼命朝家的方向跑去,我们找到他时,离他套到狗的地方少说也有四、五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