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赵亦初觉察到冷若华浑身杀气四溢,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把一股灵力输入她的体内,助她稳定心神。
等冷若华逐渐平息下来,他才又开口道:“华儿,你可知冷五藏是如何做的?”
冷若华已是满脸泪水,哽咽着摇头。
“冷五藏替那些人收尸、安葬,还超度了他们的魂魄。”赵亦初感慨的道。
“他不恨吗?自己的亲人遭不白杀戮,他就不恨吗?”冷若华问道,声音中带着哭意。
“我不知道他恨不恨,只是如果换做是我,我做不到如此。不将这些人挫骨扬灰,就是极限了。安葬?超度?不可能。”赵亦初冷笑了一声道。“这也许也正是聚魂鼎认他为主的原因。如同巨阙一般,这些本就集天地正气灵气于一身的宝器,择主也必定是集正气、正义、纯良于一身的人。”
“您若是想夸谨言尽管夸,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冷若华擦了擦眼泪,笑了出来。
赵亦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那后来冷家的仇报了吗?”冷若华问道。
“算是报了吧!”
“为什么说‘算’?”
“那天晚上去袭击冷家的人全部死了,这算不算是报了仇?”
“冷五藏就没有去查除了那些人之外,有没有幕后主使者?如果有,那人才是罪魁祸首吧?”
“找了,从那之后冷五藏便外出云游,五年后才又回到了月溪。据说他抓住了那个罪魁祸首,设计冷家,导致冷家上下几十口惨死的是个半尸。那半尸想用聚魂鼎来复生,便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血洗冷家,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冷五藏回去之后一直闭关,直到身死。自后,冷家便有了家主舍身镇魂的家训。”
“半尸?”冷若华一惊,“相传半尸处于半人半鬼间,一身铁壁铜骨。那可是世间最难对付的邪物,是几百年也难以遇见的邪祟。”
“再怎么铁壁铜骨,尸就是尸。在黑暗中待久了,不管是谁都想坦然的站在阳光下。半尸这种东西又怎能不想重生?”赵亦初不屑的嗤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依我看来,应该不止如此。一个半尸而已,哪里需要冷家一代又一代的家主舍身去镇。”
冷若华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远处漆黑的一片,“这事儿还得查啊!就像冷家六年前的劫难一样,哪里会是因为冷家的宝器和金银那么简单。”
冷若华揉揉眼睛,在心中长叹一声,“唉,爹娘的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你为何要那么做?难道你真不是我亲哥哥?就算不是亲哥哥,我们自小便相伴,爹娘养育了你十六年,你就算一点儿恩情不记,也不该做的如此决绝啊!爹,娘,女儿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有时候真想直接随你们去了,便一了百了,不用去想,不用去恨了。爹,娘,女儿好恨,好恨呐……”
“华儿,华儿?在想什么?”赵亦初喊了两声,冷若华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只是在想谨言都进去这么久,眼看夜已深了,怎么还没出来?”冷若华扬起唇角,微微笑道。
“你这丫头哦,心思太沉,当心思虑过重伤身。放心吧,言儿一定没事儿。就算没有无常令,他也能全身而退。”赵亦初拍了拍冷若华的肩膀道。
赵谨言可没他们说的那么轻松,他从日暮时分被赵亦初一巴掌拍进烟海迷踪阵中,便寸步难行。
烟海迷踪阵是一点儿都没有亏损它这名字,阵中到处都是白雾,浓郁得像羊奶一般,身边十来步远便一片白茫茫。若是有谁在这雾中突然发难,那保准一刺一个准儿。
赵谨言已经被突然袭击了无数次,当然袭击他的并不是人,而是这坟地中本就存在的游魂。并非赵谨言不能对付这些游魂,他顾虑着,这些游魂会不会是冷家先祖的魂魄。一旦打散了,对冷若华没法交代。他有顾虑,这些游魂可没有,他们隐藏在浓雾中,时不时的冒出来使个绊子。赵谨言也看出来了,这些游魂并不想要他的命,甚至不想伤害他。似乎只是在吓唬他,让他尽快离开。可在这茫茫烟海之中,不是他想快就能快的起来的。加上这里机关遍布,阵中套阵,一不小心便能被不知道从那棵树上射来的羽箭射到,便是被地上冒出来的削尖了的,一排排竹子刺到。捕兽夹、绊脚绳、铺了落叶的大坑、把人吊树上的网子,各种陷阱,不一而足。纵使赵谨言功夫再高,也被这些小麻烦整的焦头烂额。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渗血的小伤口,衣服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很是吓人。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避开从树上飞来的羽箭了,赵谨言也不知道自己小心再小心,怎么还能无意中触发了机关。
“唉……”赵谨言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阵破风声袭来,他知道又有东西射过来了。想侧身躲开,躲开了第一下,第二下甚至第三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更快速的攻击。他左闪右避,上蹿下跳,好不容易等这波暗器过去。定睛一看,刚刚站立的地方,一堆拇指大小的石块,乱七八糟的撒了一地。这就是刚才他费尽力气躲避的“暗器”。
赵谨言哭笑不得,只能再次摇头叹气,往前走。他也试过御剑而行,试了几次都被法阵的封印给挡了下来。他试了试破除上空的封印,可总是差那么一点。布阵的人,术法比他高,比他精进,他若只是一味强行破印,那肯定是不行的。
赵谨言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反而不着急了。反正这白雾中也是看不见,跟在黑暗中没什么两样。再又一次踏入一个阵中阵之后,他干脆坐在阵中调息了起来。在外面好几次想调息,都被突然出现的游魂给打断了。这阵中既安静又安全,不妨好好休整一下再破阵而出。
一刻钟后,赵谨言觉得损耗的灵力已经全部恢复了,便开始仔细辨别所处的法阵。阵中倒是没有白雾,虽然夜色已至,但花草树木皆是一片清明,在仲秋的夜风中摇曳着。
赵谨言试着在阵中走了走,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最终都只会走到他刚刚调息之处。他微微想了下,抽出手中巨阙,直接在空中画了几道符,闪着金光的符箓在夜空中格外明亮。
“神虎班其匠,金虎亘其真,智慧标其干,消魔演其源。破!”赵谨言快速的掐动法诀,就见几道金符朝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疾飞而去。接着空气中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炸裂声,法阵破除,几道金符也消失在空中。
破了阵中阵之后,赵谨言突然发现,原本的白雾稀薄了很多,抬头看去,竟然隐隐约约能看到天上的星光。他心中暗道:“难道这烟海迷阵到了晚间,便自动解除?”
很快赵谨言的想法就被推翻了,这浓雾散了,完全是因为在黑暗中,用不着了。游魂还是会时不时的飘过来,树上的射过来的羽箭,还有石头,地上的陷阱,完全没有因为天黑了而减少。阵中阵触发的概率比白天在浓雾中更大,就算集中精力,还是会踏进去。
即便如此赵谨言依旧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稳步向前,一个接着一个阵的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准备又要调息的时候,脑后一阵凉意袭来,接着后心被拍了一掌。他只觉心头一痛,鲜血翻涌,不由自主的往前飞去,狠狠撞在了一个墓碑上。
“噗……”赵谨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觉得这个人都快摔的散架了。可见推他之人,使了多大力气。“咳咳……”,他咳了几声后,抬手抹去唇上的鲜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他所在之处,正是冷家祖坟边上。而他身旁正是冷家最有名的家主,冷五藏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