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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故地

冷若华再次醒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白天。这次,她终于可以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往床边挪动,试图下床站起来。脚趾碰到床边坚硬的脚踏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等疼痛缓解后,她慢慢弯下腰,穿上鞋子,试着站起来。膝盖处的痛楚,让她直接“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你怎么起来了?”赵亦初从门外冲了进来,赶紧把冷若华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冷若华虚弱的笑了笑,“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七八个时辰。”赵亦初答道。

“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

“当然可以啊,不过,不能见风,你得穿戴好。”

赵亦初把包裹成粽子的冷若华,抱到一颗高大的榕树下,放在藤制圈椅中。

冷若华抬头看了看在微风中轻舞着的榕树,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月溪山下的家里,门前屋后有很多高大的榕树。小时候跟爹娘做游戏,她总是爬到树上藏起来。爹总是假装找不到她,等她从树上纵身一跃,准确的接住她,稳稳的抱在怀中。

爹的怀抱中总有着淡淡的清新草木香,让人感觉恬淡、安心。

“爹……”冷若华出神的看着榕树,轻喃出声。

“放心,我会帮你!”赵亦初像是看出了冷若华的心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冷若华对着眼前出尘的男子,感激的笑了笑,心中却道:“您隐居世外,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又如何帮我?不不……我的仇,必须我自己来了结。”

“你等等。”赵亦初话音落,步履轻移,脚不沾尘,御风而去。

冷若华震惊的看着赵亦初飘然而去的背影,据她所知,这世间能御风而行的人一只手能数的过来。他这么年轻,却有着无人企及的术法,他到底是谁?

赵亦初很快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白璧无瑕的瓷碗,碗里装着软烂的面条,碧绿的细细的葱花洒在上面,看上去就非常美味。

“你现在只能吃点烂面条,试试看,我亲自煮的。”赵亦初挑起一筷子面条,放到冷若华嘴边。

冷若华赶紧道:“我……我自己来就行。”

赵亦初也不强求,把筷子放到冷若华手中。

冷若华拿过筷子,可一用力,指关节就止不住的颤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筷子拿稳,她颓败的叹了口气,看向赵亦初。

赵亦初拿过她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的道:“逞强的后果,还没尝够?”

冷若华微微蹙眉,心道:“他这话中有话,难道真知道些什么?如果是这样,谁告诉他的?”

“好啦,别想那么多,冷掉就不好吃了。”赵亦初说着,挑起面条放到冷若华嘴边。

面条入口,冷若华先是一顿,而后不动声色的把面条咽了下去。

“好不好吃?”赵亦初看着冷若华,一脸等待夸奖的模样。

冷若华轻轻一笑,轻轻的点点头。

吃完面条,等赵亦初拿着空碗走后,冷若华赶紧颤颤巍巍的捧起放在面前的水杯,把被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舒服点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一次吃到加了糖的面条,甜得齁嗓子。还好,还好,不是盐放多了。”冷若华笑着摇摇头。

冷若华四处看了看,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使劲儿吸了口带着花木清香的空气。这个山谷目之所及到处都生机勃勃,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各色花朵争奇斗艳、争相绽放;深得浅的,层层叠叠的绿色铺陈开来,一眼望不到头。蜂儿蝶儿在花丛中穿梭起舞,间隙的还能看到灰兔和白兔跳跃着从眼前经过。甚至,还有几只立起来,看了看冷若华。离她大约百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座青石拱桥,清冽的溪流从桥下缓慢流向远处。

冷若华想了想,她刚醒来时,似乎听到了风吹过竹林的声音,便向自己住的屋子看去。果真,于屋子相隔一条小径,便是一片紫竹林。微风吹过,柔韧的枝条和竹叶,便纷纷舞动了起来。

“还有瀑布声?”冷若华轻轻转动身体,向身后看去。远处高耸入云的青色山峦上,挂着一条白练。

“我猜,那瀑布右前方应该有一片桃林。”冷若华话语出口,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接着她调整身体,极目远眺,还真看到了一片粉色。

冷若华有点心慌,闭上眼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她似乎来过这里,记忆深处不但有桃林,与桃林相隔几十步远便是一片梅林,还有一只叫小青的獒犬。

“为什么?”冷若华握了握颤抖的双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喊道:“小青……”

除了风声、水流声、鸟鸣声,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冷若华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这些日子缠绵病榻,产生幻觉也不足为奇。可如闪电般由远及近的纯白色身影,让她完全呆住了。

体型巨大的白色獒犬冲到冷若华跟前,围着她转了几圈,“嗷呜……嗷呜……”轻哼了几声,在她的腿上蹭了又蹭,末了蹲在她身前,与她四目相对。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她惊愕的脸庞。

“小青?”冷若华不敢置信的看着獒犬,伸手要去摸。

獒犬伸出舌头要去舔,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隔开了。

“小青,不可。”赵亦初对着獒犬摇了摇头。

獒犬前爪往后缩了缩,离冷若华稍稍远了点。

“为……为什么?”冷若华看着赵亦初,迷惑、不解,“为什么,我会知道?”

“傻……你能记得,当然是因为你来过。”赵亦初好笑的看着冷若华。

“我来过?”冷若华不解的看着赵亦初。

“不然呢?难道是我把这里的一切,装到你脑袋里去的?”

“可是……为什么我只有模糊的印象?”

“时间久了,一些不重要的记忆,自然就模糊了,就像你现在不记得你几岁不尿床是一样的。”赵亦初乐呵呵的说道。

“那……那您一早就认识我?”冷若华仍旧震惊着。

赵亦初眯着眼睛看了看冷若华,轻叹一声,拉过椅子坐在了她跟前,似是要跟她长谈,“刚救起你的时候,是不认识的。可那次帮你擦洗,看到你肩胛骨上的蝶形印记,我便知道你是卿卿的女儿了。”

“卿卿?你认识我娘?”冷若华一把抓住赵亦初的手,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好啦,好啦,平一平气息,你这样,我就不说了。”赵亦初看着激动不已的冷若华道。

冷若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嗅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玲珑花?”她又仔细的闻了闻,确认花香是从赵亦初身上传出来的,“是娘最爱的玲珑花。”

“那边,有一片玲珑花田,等你好了,可以到那里走动走动。”赵亦初微笑的看着冷若华。

“您……您跟我娘……”冷若华这会儿心中已经转过千百回了,难道自家娘亲跟这男子……不可能,冷若华在心中坚决的否决了。

“臭丫头,瞎想些什么?”赵亦初拍了拍冷若华的脑袋,佯装生气。“你娘呢,自小与我相识……后来啊,因为种种不如人意的事情,和一些误会,她就嫁给了你爹。”

冷若华复杂的看着赵亦初,还真被她猜对了啊!不过,听他说话“你娘自小与我相识”而不是“我和你娘自小相识”,难道他比娘亲的年纪要大许多?可看上去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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