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公学传讯室。
“呦，知了你怎么来啦？今天不是周七吧？”张婵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是在这里勤工的一个学长。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发黄的头发带着点自来卷。
“鄙人姓张。”张婵冷漠的回答道。
“好啦知道啦知了同学，今天又不是周七，你怎么来了？”
“我都在假装生气了，你不能假装配合一下嘛。”张婵无奈的说道，“遇到点……突发事件，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师兄你帮我开一间单独的传讯室吧，这次比较急。”
“单独传讯室？这还是你第一次用吧？”
“因为平时都是聊些家长里短，公共电话就够了。这次比较急嘛。”
“哦好，学生卡给我。”
接过学生卡，自来卷师兄熟练的放了一个烙印法术在学生卡的背面。做完之后，他把学生卡递还给张婵，说道：“单独传讯室在二楼，最西边那间办公室有一位传讯法师，其他房间都是电话。话说回来你碰上啥事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我可能要转学了，得问一下家里的意见。”张婵接过卡，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还会多一个师兄。”
自来卷师兄挠挠头，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
上了两年学还是头一次用单独传讯。毕竟这次又紧急又重要，之前只不过是每周一次的报平安，公共通讯就够。学校只给每个同学一年两次的免费单独通讯，后面就要收费了。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谁啊？”
“妈，是我，张婵。”
“噢~宝贝你怎么这会打电话回家？有啥事吗？在学校没钱了吗？”
“……不是啦，妈。我又不是班上那些没钱才打电话的男生。这次是因为有件大事想征求一下你和我爸的意见——我爸在家吗？这会应该下班了吧？”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咆哮”：”张明明！你宝贝女儿找你呢！赶紧过来！”
真不愧是全村最有名的妻管严。张婵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自己老爸。随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老爸的声音：“哎~小棉袄找我啥事啊？”
怪不得都说男人永远是孩子。张婵想到，“是这样的，爸，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我女婿？”
“老爹你正经一点好吗？我说正事呢。我今天见到先导卿了，就是那个老上报纸的……我没被绑架，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求救暗示。是真的，我之前不是老跟你们提起我魔法理论讲师嘛……对，张毛毛，他是先导卿的弟子。今天我去找他的时候先导卿也在。是作为教务官来教学督导的——总之废话我不多说了，先导卿想收我当学生，让我回来问问家里意见。”
电话那头，张爸张妈面面相觑。
“你该不会遇上江湖骗子了吧？妈跟你说啊，这年头大学生最好骗了，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串通你那个张老师演戏，等你认了师父，又找理由找你要钱什么的。你可千万别上当啊，咱村那个……”
“妈~！先不说张老师两年帮了我多少忙，先导卿我还能认错吗？就算脸能认错，有那种魔法水平，还犯得着来当骗子嘛。”
“不是，小婵，妈不是不相信你，妈很早就跟你说，做人要踏踏实实的，能投机取巧的路子都在王宫门口的柱子上刻着呢。你能考进南疆已经很优秀了，不说咱村，就咱整个牡丹领，一年不也才招五十人吗？你听话……”
话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听起来是话筒被人夺走了。随后听筒里不出意外的传来了张爸的声音：“你想好了？”
这句反问反而让张婵陷入沉默。白塔、先导卿、张老师的推荐、全新的魔法理论，一时间，她竟然有点怀疑今天早上的经历。
悄悄掐了一下脸颊，确认了这一段记忆是真实的。张婵这才冷静下来。从进到老师宿舍开始，到来到这间传讯室，自己好像就处在一种特别激动的情绪下。现在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南疆，为了什么学习魔法的？
来到南疆上学，将来毕业后回到牡丹领，在领主府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领主府永远不嫌魔法师太多。工作稳定之后结婚生子，丈夫最好也是东方人，就这样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这是自己最开始的计划。魔法和其他手艺一样，只是一门手艺，用来养家糊口的技术。
而现在有了另一个选择，从南疆退学去白塔，跟随先导卿学习另一种魔法理论，将来在他手下工作，成为一名学者——老师向先导卿推荐自己，不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白塔毕业之后再回牡丹领。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很大程度上，魔法就成了毕生的追求和目标。
我想好了？
魔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众所周知的是，它是天外之物，随着一次陨石灾害来到这片大陆。如果没有魔法，自己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
东方女孩的一生是什么样子？
“我想好了。”
“如果你是个男孩，我就会说，想好了就去做吧。但是现在我得问你第二次。你决定了？”
要有光。
不知为何，先导卿的这句咒语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手上温暖柔和的触感是不会欺骗自己。那时自己心里的紧张和喜悦也是真的。想来，自己也是喜欢魔法的。
伊尼斯公学有多少人是真正喜欢机械的？张婵突然胡思乱想起来。他们会因为见到了与众不同的机械结构而欣喜吗？
我喜欢魔法。
“我决定了。”
“决定了就去做吧，你妈这边我来说。”
有时候老爸也不是那么妻管严。无视了电话里传来的老妈的咋呼声，张婵呼了口气。
……
与此同时，毛毛的宿舍里，他正对着那本记载着“同学们的疑难问题”的作业本皱眉。
“一，为什么咒语经过简化之后，威力反而上升了……很普通的问题嘛。”
“二，既然可以做到咒语简化，能不能更进一步的做到文学作品中那样的瞬发和默发……小说就小说呗，还文学作品。”
“三，全句咒语通常表现得相当隐晦，咒语中并没有直接指向元素属性的词汇，而是使用诗歌一般的‘意象’构成，为什么进行简化之后反而直指元素属性，以火球术为例……这么长的问题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四，简化咒和全句咒语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吗，如果是，那么老师经常用的骰子魔法的原型魔法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么老师经常用的骰子魔法是对哪种魔法的改编……为什么会有学生好奇我的原创魔法？”
这到底是最好的一届还是最差的一届？毛毛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