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钱守道尽职查贪 ?知府识金牛饮水???下

知晓这山中有地脉灵气的田永亮、李过二人自是有些激动。以往只闻言传，今日就处在灵气之中。如今身在其中，然因功力不济，无法观得，好在听李淳风言说后，有些感受，总觉此山硬与它处不同，微风吹至，十分舒畅。激动之余，二人又有些懊恼。均暗自在心里发誓，定要向李淳风习得观气功力。

只听范大人对李淳风问道：

“李大人你怎知此山灵气聚成，正当镇它之时？”

淳风笑道：“十年前让我观望、测算，自是不行。经先生授教后，今虽能测得、观得，也是勉强，自不及先生功力。你等可记得，眉州城对面，美女山下琉璃江上常出现一道彩虹？”

范斌忙道：“此虹多年前就常出现，如今它每年总会出现十余次。咦！它好象每次出现都一样，老人们言说它在这下游喝水。难不成这彩虹有何说道？”

“正是。当年我先生至眉州，是专奔灵气而来。他观得彩虹之中尽含灵气，落脚这大旺山，故追寻至此，将其观清。因‘美女山’乃先生命名，今已成为佛家圣地。此山老人家不曾言说，故而眉州有些传闻，但无人知晓实情。七年前先生带我习学至此，方大吃一惊。推演得出，此灵气快聚成，十年内必当镇之。半年前的今日，以及两月前的今日，我两次夜间上山，测得它确已快成形。如今你二人功力，自是观之不清。美女山灵气，从彩虹中输至此穴，它自然聚速极快。常人观得彩虹，只道它是虹。望气学功力上乘者，则识得它内含灵气，此为眉州之福也！”

几人闻说美女山灵气通过彩虹输与大旺山金牛，又是一番惊奇。范斌笑道：

“难怪眉州有那读书人常上‘美女山’课读。还有不少人常划船至江中，道是当年天师观山之处，仰观美女山形，原来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如今读书人为眉州列了一‘景’，称那彩虹为‘美女抛绣球’。这大旺山金牛穴日后被人们知晓，岂不又会出一景。”

这知府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到，多年后上大旺山拜塔、朝庙者，读书人汇聚居多。游人们总要选那塔山旁的高处，趁着月色，夜观状似伏牛的大旺山。传言能观清牛形者，定会诸事顺利，家道兴旺，读书人科考必中。故此，眉州继‘美女抛绣球’后，又出现了‘大旺观金牛’的第二景。

听范斌之言，淳风正色道：

“此等大事，你等知晓，定当守口如瓶，切勿外传，稍有不慎，未镇牛之前会引出麻烦。”

几人唯诺，范斌却笑道：

“下官知道了，李大人就是要在此处去掉这樟树，建一高塔？”

“正是！”

“朝廷要建塔，还会有什么麻烦？”范斌问道。

淳风笑答：“此等灵气释放之地，世间早有传闻。似你范兄这样，身为知府，有这权力。回家取来你祖上骨骸葬于此处，你范氏它年不富即贵，然此灵气即会消失。”

“哎呀！李大人你快别这么说，此灵气应归众生灵所有，怎能为谁独占，此等损心丧德之事，绝非范某所为！”

“说得好，道家人还有说辞，道归自然，道为定数。若非命中所有，强占了灵地，定然受之不起。轻则瞎眼残疾，重则断子绝孙。故尔勿非份，即平安也。看范兄恁样，若你为肖小，淳风怎敢将此等大事言与你知晓。要你等守口如瓶，就是防肖小觊觎。走吧！我等去大旺村中吃个饭，夜深再至平顶山头，今夜月色下定能观得牛形。若你等有幸，还能观得灵气。”

大旺村头，四人青衣小帽，淳风径直走进七年前曾住院落，家主王汉见得几年前曾来过之客人，笑道：

“客人安好，几年不见，什么风将你吹至？”

淳风笑道：“好眼力，居然还记得在下。今至你家，无有它事，只为讨得一餐便饭。烦大王备办，我等饭费照给。”

王汉转身叫浑家赶忙准备，自己即冲上一壶茶水。

摆放茶盏的王汉，见那年长之人好生面熟。略一愣神，哦！昨年端阳节时，龙舟会上见过此人。他身着官服，人道他就是爱民如子的范知府。今虽身着素服，然他之容貌早就印在自己脑中。百姓敬仰的知府，今能来我家作客，真是喜事！王汉连忙放下茶壶，跪拜于地上，口称：

“草民王汉，叩见知府大人。”言说间叩下头去。

范斌连忙一把扶起：

“本府今日微服，勿须行礼。来你家中叨扰便饭一餐，自当谢过，快去备办吧！”

言毕，范斌提起茶壶，自行斟水。王汉又对两英俊后生揖得一揖，永亮、李过连忙还礼！

王汉从大人手中接过茶壶，为几人斟茶后言道：

“数日前，里正前来村中支会。道是朝廷要来山中建什么塔，即日起村民们不得上山砍伐、打柴、狩猎，月余来再无人上山。想必大人们是为此事而至了。”

大人笑道：“正是！”随即指着刚入院内的李淳风对王汉言道：

“此位李大人，乃朝廷钦差，专为建塔而来。”

王汉闻言，连忙又是跪地磕头：

“小民王汉，拜见李大人。当年王汉有眼无珠，待慢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李淳风扶起王汉，笑道：

“当年相识，多有叨扰，本差记挂于心。故今又至你家，王兄不会烦恼吧？”

王汉心道：‘朝廷钦差，官职比知府大。如此平易近人，实属难得。’即笑答道：

“这山中有游玩、避暑者来至，村中人等家家都接待，有甚叨扰不叨扰。小民种田、打柴，少有见得世面。今有你等贵客来至，乃大旺村之福，倘若王汉接待不周，村中人还不骂死我！”

几人的到来，把个王汉乐得屁颠，笑言后请大人们用茶，自己跑回屋内，与浑家一起忙碌。

几人在院内喝茶，范斌道是闻王汉言语，倒似识文断字之人。淳风即将闻先生言说，旺氏祖上的起源以及今改回王姓，王氏家族代代自授识字之事言说。且将先生当年预测琉璃江水西移，如今山下江边果然出现数百亩良田，等等一一说与几人。正言说间，王汉出屋，请大人们用饭。

入得饭室，众人吃惊，不到一个时辰，摆了满满一桌，五、六样菜蔬，竟然有鸡、鱼。王汉送上一壶，道是自酿之酒，存放多年。今喜遇大人们来至，方才开坛。与众人斟满，一股浓郁之酒香扑鼻而至。

虽多日不曾饮酒，范斌仍然不急。起身从怀中掏出二两银钱，递与王汉道：

“本府今日叨扰，如此丰盛，此饭费你王汉定当收下，否则我等不能食用。”

王汉知道，在百姓中享有廉誉的知府，不收银钱是绝不会用饭的。即道：

“恁多银钱，三、五餐都足够，王汉怎敢乱收？”

“那就存于你处，我等改日再至。”淳风言道。

“既如此，大人们改日定来。”不情愿中，王汉收下银钱。

范大人欲请王汉入坐，王汉哪肯。请大人们慢用，自己退出。

饥肠辘辘的几人，杯来盏往，吃得酒足饭饱！

饭后出门，月色皎好，院门外似有火光。王汉问候大人们后，道是村中百姓，闻说知府、钦差来至，均前来拜见！

范斌几人，忙出院门。只见院外空地上，数枝松明火照耀下，站立着二、三十人，自是村中百姓们闻讯而至。

见大人们出院，村民们连忙下跪，口称小民叩见钦差、知府大人。几人连忙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其中一年长者上前，施礼言道：

“小老儿乃王氏主事，名王富，今闻大人们来至大旺山，特引领家人拜见！”

范斌笑道：“我乃知府范斌，老丈定是有事相问，请言。”

王富对知府再次施礼言道：

“回大人话，今大唐开国，国泰民安，喜闻朝廷欲在大旺山建塔，我等百姓高兴。朝廷之举，自当拥听。大人若有差遣，尽管言知。还请大人将此塔之用途告知，我等村中之人，定会助朝廷护之。”

闻老丈之言，范大人对众人言道：

“想必各乡邻已得知府衙告示。日前府衙接得朝廷圣批，拟在大旺山建一风象之塔，供研风象之用。此位李淳风李大人，乃是朝廷钦差，至蜀地专司堰、渠建造，且是监司风象塔建造之人。”

众村民闻知府一说，一时七嘴八舌。哦！李大人就是来眉州修堰、建渠、垦荒之钦差，造福百姓之人。只见王富上前两步，纳头便拜，口称：

“草民王富，拜见李大人！”

淳风扶着王富，笑道：

“老丈免礼，若我李淳风猜得不错，你定是旺家中人旺富，也叫大旺？”

“正是，正是！大人知道小老儿？大人可就是传说中的袁天师高足李淳风？天师伯伯他可好？”言说中的王富边言边摇李淳风之手，言语间甚是激动！

淳风笑道：“七年前随老师上大旺山，曾去你家，房屋已不复存在。想必是搬了家，故未寻见。那时就听我师言说了你家之事，故想你必是大旺。师父他老人家年近八旬，耳聪目明，甚好！想必你旺家已改回本姓，如今是田亩增多，人丁兴旺了？”

“哎呀，正是！正是！打那年天师伯伯走后，我王氏改回了本姓。伯伯封赠，硬是灵验。如今王家人口上百，江边田地有三、四百亩，种不过来，还送与旁人耕种。这不，我等村民中除却王姓，还有刘姓、田姓。天师伯伯所书封赠牌，还在祠堂中，与祖宗牌位一同供奉。那年见得我爹坟前香烛残留，问遍族人，无人祭祀，我猜想就是伯伯来过。天师伯伯真乃我王氏大恩人啊！”

淳风笑言：“那年我与老师上山，未见你家人，曾在此住一宿。拜祭旺老爹后离去。昔年之事，也是听老师言说。淳风今受朝廷委派，钦差剑南道，监造风象塔，还望各父老鼎力相帮。此塔建成，专为研修风象。日后在塔顶常观，即知何时有风、何时有雨、何时天晴，提前告知乡人，自是大事一件。”

村人们闻说，都道好事。旺富言道：

“我就知道，你等道家人，所做之事都是造福百姓，我大旺村百姓自当全力相助。”

一番叙言，好不亲热。众人说话间，淳风见时过二更，即起身对众人道：

“我等公务在身，今晚就此别过，改日来此建塔长住，再与乡党们言叙。”旋即几人对村民们抱礼，辞别。

平顶山头高处，如银的月色下，三人在李淳风指点下，观望着月色下酷似牛形的山头，而李淳风则紧紧的看着那株大樟树周围显现出的一片空地。

万籁寂静，除却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偶尔的蛙鸣、夏虫鸣叫之声外，只相互闻得旁边呼吸声。淳风以手示意，几人围至他之周围。顺着他手指方向，几人直视树下。明亮的月色下，除却大旺山状似卧牛吸水，几人什么也没看到。但能观清大旺山状似牛形，几人已十分满足。躬身围于李淳风身旁的几人，此时圆睁双目，均极想观得他所言说的灵气。

只听淳风低声道：“起来了，已至树腰。”他轻拍了范斌肩头一下，再次对其以手示意。

几人圆睁双目，尽心观望。哦！一股淡淡的白气，好似一团薄雾，围绕树身，在慢慢蠕动。倘若不是淳风指点，几人根本不能观得。

范斌三人，仅观得雾气。而此时的李淳风，却观得灵气甚浓，凝聚一团中，尽显五彩缤纷。

正值十五月圆日之深夜，灵气从穴口冒出，它是要吸纳那月之精华。若遇阴天或下雨，灵气自不会冒出。之前李淳风曾两次夜上大旺山，也仅观得一次。近几日观天，测得今是大晴日。最担心的是，倘若天空出现一片乌云，遮挡了月色，那就定然是观之不见，但也可让几人在此观得牛形。

不曾想，天公作美，虽值仲夏，天空中竟无有乌云，今夜繁星满天，月光皎洁。

七年前曾观得此灵气的李淳风，气之形态一直深刻于脑子中。今晚再次见它从树根窜起，心中也免不了几分激动。在李淳风眼中，它比当年更浓，更色彩丰富。除却轻声提醒几人观望，他是一声不哼，且目不转睛的观望着。眼见得灵气慢慢窜起，几近树梢时又回落，淳风心道：‘还是先生高明，测得它之聚速。如今不镇，更待何时！’

在李淳风眼中，灵气就是一团彩气，五颜六色，令自己眩目。而在范斌三人眼中，它只是一团白气，白气绕树身升高、回落过程，三人倒是观得真切。因三人功力不济，自是观不到其色彩。三人均知道，即使今夜路过，偶尔见得白气，也只疑是夜雾。没有淳风的指点，又怎会观得它升高、回落，怎知它是地脉灵气。

就这一景象过程，把范斌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细观中的李过忽觉鼻孔奇痒，忍耐不住，一个喷嚏竟似平地惊雷！眼见得树下正窜起之白气忽然消失。

李过颇感内疚，后悔不已。只听淳风笑道：

“不妨，不妨，想必你等已观得真切，只是未曾见得气中色彩。永亮、李过，你二人只要用心，它年自会观得。”

此时李淳风知道，他三人是在自己指点下，方观得一片雾气。自己也是与金蟾结缘，方观得气中色彩。二人此生能否观得彩气，得看“缘”。为给二人鼓劲，故鼓励二人潜心研习。

师弟永亮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能观得地脉灵气，真是了不起。”

淳风笑道：“这观天、望气之学深了去了。先生十七岁初始习学，经年研修，如今自是高深之人。师兄我向先生习学，仅学得皮毛。只要你二人肯学，我自当似先生一样，倾力而授。”

一旁范斌似乎意犹未尽，望着月色下的卧牛道：

“平生闻地脉中有灵气，只为传闻，今晚真真观得，方始相信。不曾想，我这土地爷任知府经年，竟不知我眉州有此等灵气，幸甚！幸甚！日后我定要向大人习学这地脉、地理。大人可否愿意收范斌为徒？授教于我？”

“淳风长住眉州，与范兄朝夕相处，何说授教，淳风定会知无不言。你看此山下坡地，正值你建学馆之好去处。此山今还无名，它状似待翻书卷，我看就称其为‘书卷山’吧！

范斌一听，击掌称好！你风象塔动工，我学馆动工也！几人言说中，往山下而行，时不时还回望着那大樟树。

上集完。欲知李淳风怎生镇牛建塔，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