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天罡见厅内置放七只油缸,每缸内一灯芯。见那微弱的灯光,看到七缸方位,袁天罡立时知道,这七灯不是传说的长明灯,而是一七星阵。进入者若不识阵,必触动机关,死于非命。
忽必隆道:“少主稍候,待我进入,至尽头关闭机括。”
只见忽必隆手举火把,左闪右跳中在厅内前行。行至第四只油缸处时,天罡笑道:
“原来是阵中阵,我知此秘窟是谁人设绘建造了。”
听天罡之言,秋姨急问:
“罡儿你快讲,究竟是何人?”
天罡指着七缸言道:
“姨母你看,那七缸就是一七星阵,明眼人一下就会看出。若顺七星而行,必然大错,定会触动机关。你再看忽必隆所行路线,他行的却是曲线。人道黄河有九曲,故尔又称‘九曲黄河阵’。此阵为道家先贤吕尚所创,而七星阵又是诸葛孔明所创。两阵相隔两千余年,有谁人能将二阵结合得如此精妙,令人看不出破绽?我想近世只有他老人家了。”
“倒底是谁个老人家,你快快道出,”姨母催道。
“早年我曾听师父三阳真人言说,他之前任为‘天尊教主’,乃是我道教中布阵第一人。数年前将教主之位传与师父后,便飘然而去,杳无音信。后入山采药时,我曾问义父。他也言说这天尊教主居无定所,飘忽不定。崆峒山虽为他之道场,然常不见人。义父一生也仅见过他几面。老人家性格怪异,不喜与人结交,但教中人都知他酷喜阵法。将教主之位移交时,时年已有八十多岁。但他身体硬朗,不似有病之人。移交教主后,老人家就不知去向,无人再见得。方才听忽必隆兄弟言说,拜师时师父已有近百岁,我就猜想是这老前辈。从这巧夺天工的阵法,和他之年岁来看,不是他老人家还会有谁?义父曾言,天尊教主除研修阵法外,还洞悉前朝后世。在历任道教主中,他之道行高深至神秘,有如吕尚在世。据说天尊教主授徒从不准弟子问自己姓名,更不准弟子言说师从何人。生父以道家人自居,但无人知晓他师从何人。如此看来,我生父定然师从天尊教主无疑。大隋朝有如此高人相助,岂能不成?
听完天罡释言,秋姨自语:‘哦!想必应是如此。倘若是天尊教主他老人家还在世,应有一百五十岁。能见上老人家一面,该有多好!’
“高人隐世,自难寻觅,倘若有缘,他定会与我们相见。今能见到他之设绘阵势,已是三生有幸。”
说话间,忽必隆在石厅对面招手,三人手举火把进入。
尽头处,关掉机括的忽必隆返回,同时点燃了数支松明,石厅内顿时如同白昼。入厅后的袁天罡再次驻足观望,知道此秘窟的建造与自己在前厅判断一样,此厅就是一太极状,外围为八卦,八卦中定然是机关重重。这太极中又设置七星、九曲阵,常人闯入,休想生还。
细观中发现,那些箱、柜排列成行,置放有序,原来是按五行排列,幸好是细心,否则会招至麻烦。
此时忽必烈于门厅处柜上取下一本牛皮账簿,双手呈与少主言道:
“请少主过目,秘窟中财物都录记于此。”
天罡接过厚厚的账簿,置于一木箱上,请姨母凑过身来。二人翻看中,不禁吃惊。除却金砖、银锭多少万块,合多少万斤外,其余翡翠、玛瑙、珍珠等均以箱计。众多财宝,真令人意想不到。
惊叹之余,有三件绝世之物令天罡感了兴趣。
一为传说中的‘龟书’。几只大木箱上,平放一只似小床般大龟壳。请忽必隆兄弟抬下放于地面,只见那龟壳上刻满了文字图案。巨大的龟壳以及龟壳上的文字图案,必是来自远古无疑。应就是传说中的河图、龟书或洛书。袁天罡笑道:
“此等绝世之宝物,日后我定要用心研究它一番。”
第二件宝物是传说中的吴王剑、越王剑。近千年来,对二剑传说众多,不曾想藏于此处。面对存放二剑的木匣,天罡拜得几拜,再小心翼翼的打开箱盖。内置两檀香木匣,一长一短,内里定然是那二剑。天罡来不及细观,盖上木箱对姨母笑道:
“此二物件倒还有趣,离却时不仿带回。”
秋姨道:“这洞中之物,均归你有,何时想搬走,随你之便。”
姨母说笑了,如此财宝,罡儿怎能据为己有!
“你还不知,如今姨母就告知你吧!那年你见生父后,是夜雄飞至医馆。道是圣上传话,有一笔财物,悉数归你,不日会有人与我联系。我知你生父是觉得愧对你母子,加上你不会入朝,故尔留给你一笔财宝,归你使用。回山不久,雄飞又带上忽必隆来观中见我,进一步交接。此后我曾几次到过洞口。”
天罡笑道:“姨母之言,定然无错。生父之意,罡儿心解。姨母知道,此秘窟是早在杨忠爷爷时代就建。他们是欲图天下,聚财于此。不曾想,得天下后,财物未曾动用。生父身旁有天尊教主这等高人,他定知今日皇帝‘杨广’守不住天下,此财物交与他有何用?故而将财物交与我。生父如此胸怀之人,他自然知道财物归天下人所有。交与我是真,但不是叫我据有,而是用它救助苍生,造福百姓。如此重大责任,罡儿岂敢掉以轻心。”
听天罡之言,秋姨方才大悟,笑道:
“我也在想,这姐夫真是小家子气。众多财物,我儿几十辈子都用不完,且不是累赘。听你言来,方知你父子心胸宽广、高瞻远瞩。姐夫又怎知杨广守不住天下?”
天罡笑答:“罡儿方才说了,有天尊教主相助,他定知后事,且也有准备。先不言杨广荒淫,大隋已现败迹,姨母请看这第三件宝物。”
石箱盖上置放一红绸包裹之物,是方才忽必烈从铁箱中取出。天罡解开红绸,现出洁白无暇一方玉。秋姨惊道:
“此为何物?”
天罡微笑:“姨母可曾闻听‘价值连城’?”
听说过、听说过,不就是指“和氏璧”吗?哦!此物就是那“和氏璧”?
“对,一点不错,先秦时它叫‘和氏璧’,而今之名则叫‘传国玉玺’。始皇帝得此物后,命玉匠在璧上刻了‘传国玉玺’四字。此后,玉玺成为皇权象征,更是拥有天下之象征。千百年来,谁拥有玉玺,谁就拥有天下,谁就是正统皇帝。想那杨广,登上皇位这么些年,传国之宝,生父怎没交与他,而将其闲置此处。这不是知他守不着天下,又是什么?”
秋姨闻言急道:“难不成你父要让你做皇帝不成?”
“非也,非也!生父定是要我好生照管此物,日后将宝玺交与再世明君、真命天子罢了。须知历代争夺玉玺,枉死了多少生命,我不希望此物在我手中出现枉死鬼。”天罡笑言中,将牛皮账簿放入怀中。
见少主举目四望,身后忽必隆施礼道:
“请问少主,是否开箱验看?”
天罡随口道:“可观一、二箱。”
忽必烈听得,转身即去开启身旁石柜上一木箱。天罡忽一步跃起拦住,急道:
“怪我大意,你兄弟先蹲身!”
忽必烈兄弟疑惑中蹲下身体,天罡观兄弟二人头顶发毛旋窝后,笑道:
“想必你兄弟从未开过这些箱柜。它们之排列是五行之数,每一箱柜中均设暗器。只能五行相对,暗器方不触发。你二人命相在五行中一属木、一属土。忽必隆属木,你可开头里第二箱、第七箱,忽必烈则可开五、十箱柜,以此类推。”
兄弟二人按少主指点,分别开启第十二号箱和十五号箱。果然,满满的一箱珠宝散发着暗光。箱盖内壁上安有一精致的弩,上搭几只细箭,箭头均是黑色,直惊得人心惊肉跳。秋姨问道:
“莫非搬运这些财宝时,必得五行相对之人方得开启?”
天罡笑答:“正是,属相相对不可怕,难得的是老前辈精心制作的这些弩箭,可谓天下无双。但凡我道家中人,稍有道行者,均会识得这五行之数,即能破解。”
言毕自己又开启一箱观看后,转身对忽必隆兄弟续道:
“我知你二人不识这些阵法,但知道进入秘窟后不得从原路返回,这厅中另有出口。”
二人点头,忽必隆答道:
“师父临离去时,曾带我兄弟入秘室,授与我们关闭机括之法,此番是第二次入内。不曾想,少主刚至就解得此处之秘,属下佩服。”
天罡笑道:“好在你二人不曾贪财,否则早已命丧黄泉。”
二人躬身道:“家主有交代,小的们不敢妄为。”
估计时日不早,袁天罡知道,必得在天明前赶回观去。请姨母背负双剑,自己取过檀木匣。内装传说中的文王编钟,负于背后,对忽必隆兄弟道:
“我们离去吧!”
兄弟二人灭掉其余松明。天罡在前,行至石厅尽头,对着石壁上石凸一掌拍下,立时展现出一石门,再将壁上石棒一推,石门洞开。只听石厅另一端似有响动,天罡道:
“那是来时之门全部关闭。”
忽必隆道:“正是。”
四支火把照耀下,四人跨出石厅,身后石门瞬间关上,恢复了原样。顺着宽大弯曲的洞穴,约一柱香时,四人回至前厅。返身一看,果然如天罡所料,正是从乾位行出。
回至石厅的袁天罡对忽必隆兄弟道:
“数年来,有劳兄弟二人,今算是把财宝交付与我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二人跪地,忽必隆言道:
“我兄弟跟随家主,已有三十余年。家主有言,财宝交与少主后,即凭少主差遣。为守财宝之秘,故而绝不能离开少主。倘若少主要我二人离去,请赐立死。”说话间,二人已短刀在手。
见二人如此鲁莽急躁,方知二人乃真真死士。天罡与姨母略作商议后,对二人言道:
“既如此,你二人就在此隐居,为天下苍生守着财宝,我会按时送来食粮。”
忽必隆道:“承蒙少主厚爱,我兄弟遵命。粮米勿须,我二人所居处,与此洞相连。之前家主命我二人存放之食粮,还可用一、二十年。此山中无人,我兄弟平日还可捕些猎物,捞些鱼虾。山中野菜众多,定能生存。”
方才天罡与姨母商议,道是世间没有不透风之墙。独孤氏虽死,然杨广手下仍耳目众多。生父未将财宝、玉玺交与杨广,而是交给了袁天罡。显而易见,他之用意颇深。父子心有灵犀,袁天罡已知生父深意。忽必隆兄弟还不是现身之时,今只能让他二人隐于山中,守护住这些财宝。
辞别兄弟二人,回至观中,正值晨练之时。
此后每年中,秋姝、袁天罡总有几次趁采药之时,来至钻天峰畔陪忽必隆兄弟几日。带些衣物食品,也授教些功夫。不曾想,这批财宝在数百年后,还真派上大用场,拯救了华夏无数苍生。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