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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马戏团的终章 4

夏稻看着化为深层梦境的格温的世界消失在深邃中,随着周身包含了各种梦境的触手在虚空中不知道飘荡了多久。枯燥与不耐充斥了他的灵魂,他却不能移动,只能在虚空中看着这些触手朝着从深邃中伸出,朝着另一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深邃不断伸展着。

秩序,是这些缓慢蠕动的触手带发给他的感觉。

一万年,两万年,数万年,时间久的连夏稻自己也记不清了。时光所带来的枯寂使夏稻变得麻木起来。化为了梦境的格温的世界突然从深邃中钻出,它逆着所有摇曳伸展的梦境从深邃中钻出,触手的尖头扎在虚空之中,一个流淌着黑色灵质的薄膜一样的镜面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那是梦境和现世的膈膜。

这镜面平行地处于两个相对方向的深邃正中央,在夏稻所处的虚空中突兀的出现。而扎进去的触手,将这镜面留下了一个孔洞。

孔洞越变越大,纯净的透明灵质从孔洞中流出,随后被侵染成了漆黑。

现世的气息从孔洞里面流露,夏稻看到,洞的另一面,是妖精的世界。触手尖连接到了古老的妖精乐园中,形成了一个投影。

格温狂笑着,看着自己的投影侵蚀着妖精的世界。

被侵蚀的妖精们慌乱不堪,每一个不幸落入其中的生命被带到一块空地,在梦境的主宰者格温的注视下回答着完全不知答案的对白,被污染,被扭曲,或者成为梦境的奴隶,或者成为了道具、建材、花朵甚至烟雾的不同事物......

黄紫色菱形格子花纹的触手潜回了深邃,格温坐在堆满凌乱杂物的虚空中,一只手握拳托住脸,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随后,一根又一根代表着深层梦境的触手逆着秩序从深层中钻出,插入了梦境和现世的膈膜,侵蚀起了现世......

......时光流逝,格温坐在华丽的剧场中央,在一排排燃烧着苍白火焰的蜡烛面前,将无数灵魂融合成了一个女人。

那是梦境中的黛阿。

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梦境中被人为创造出来的,没有被污染的纯净灵魂。

她留着一头长发,懵懵懂懂地跟随格温的投影,侵入了一个个世界,掠夺痛苦和绝望,充实着这个永不完结的梦......

突然有一天,黛阿发现自己如果有一刻听不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难受。只有呆在那个人的身边,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一旦他离开,自己就会变得十分孤单,思念会将她逼的发疯。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她又会变得欢喜起来。

她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情绪。于是她找到了掉进来的、还保有理智的、博学的巴特。从这只啰嗦的妖精口中,她听到了各种稀奇古怪关于人类的故事。从那之后,黛阿明白,自己恋爱了。如同故事中的人物那样,被创造的爱上了自己的创造者。

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知道,那个人从来都只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唯有他人的痛苦和绝望才能让他真正笑起来。自己的出生只是因为造物者感到了孤单时,回忆中的替代品。

他从不曾真正注视过她。于是,她将这份心意埋藏在心底,只在默默地跟在他背后,更加血腥的收割能令自己的爱人感到愉悦的,更深的绝望......

又过了不知多久,主宰终于去了理智,当痛苦和绝望再也不能给他带来愉悦,他选择了终结。

格温改变了梦境的规则,在这一天,所有的梦境内的生物都将陷入癫狂,互相残杀,直至整块梦境彻底沉入深邃。

这是他最后的狂欢。他大笑着看着梦境内的生物互相杀戮,堕入扭曲,彻底陷入了沉睡。

黛阿在整块梦境坠入深邃之前的最后关头阻止了这场毁灭。作为诞生于梦境中的生命,有着纯净灵魂的黛阿天然就能够接触到梦境的大门。

她本可以从门内走出,独自逃亡。但是她不愿。

在所有的生物都在疯狂的相互杀戮,所剩无几的时候,她来到门的面前,置换了自己一半的灵魂,将门融入体内,强行从疯狂的格温手中攫取了梦境的一部分权柄。

黛阿替代了格温,成为了新的主宰。她强行将陷入沉睡的他的灵魂切割分裂,找出了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善念,将它剥离,并把这一丝善念保存了下来,留在了这个她所控制的梦境之中。随后她将截留到的部分从主梦境中分离,看着彻底疯掉失去理智的另一个的格温随着它沉入了深邃......

从此,新的黛阿主宰了这块最古老的侵蚀现实的梦境的一部分。

黛阿终于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

那保有了最后一丝善念的格温完全属于了她。

她不再是他根据记忆中所创造的替代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不再沉浸于记忆,成为了新的,温柔而快乐的格温。

在短暂的日子里,黛阿终于体会到了巴特所说的,生而为人的幸福......

然而她攫取的权柄并不完全,这根据疯掉的格温所创造出的梦境,依然保留了从前的特质。疯掉的格温的残留意志和旧日的规则仍旧影响着它。它会去吞噬其他的深层梦境,并在一段时间后让其内所有的生命走向癫狂,杀光面前的一切,连身为梦境主宰的她自己也不例外。

黛阿不会被梦境中的扭曲生物所伤害,但是却不能阻止它们都想癫狂互相残杀。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梦境中的灵魂厮杀殆尽,只剩下自己和身边的格温。然后在最后的时刻被迫杀死他,一次又一次在泪水中重来。

彻底扭曲的灵魂越来愈少,梦境也变得越来越小。本就不完整的格温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变得更加破碎不堪。以至于连存在都变得困难,渐渐地陷入沉睡,只留下一些程式化的幻影......

黛阿绝望地维持着这个永不完结的轮回,化身为门的她无法选择终结,也不能被梦境中的扭曲生物所伤害。身为门的她以及这梦境中的一切都被彻底困住了。

直到有一天,拥有着抵抗扭曲的天赋的夏稻出现了。他成了所有人唯一的希望,拥有纯净灵魂的他可以接近并打破门,将这块梦境彻底从深邃中抹去!

于是还能行动的拐棍等人不断地训练夏稻,封印他的记忆,帮助他成长。直到有一天,他的灵魂坚韧到可以突破封印,想起一切,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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