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说道:“为什么?留个念想不行么?”
米莉含恨说道:“巴图鲁那个混蛋,拿我的内衣当手帕了……他是个莽夫,倒没什么。可咱们的东西都不属于这个时代,真有人问起来,没法解释的清。”
马可接话道:“大家听米莉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珍妮说道:“咱们的人还有很多都在阿史那的部落里,要是他们说出了实情,有人把咱们的营养液当宝贝惦记起来,可怎么办?”
马可说道:“哎,这事我也考虑过,但也没什么好办法。走一步说一步吧,眼下最关键的,就是找机会逃走。至于以后,凭咱脑子里的六千年文明,随便折腾点什么,都能成这个时代的首富。”
米莉说道:“冷兵器时代,钱不能买来安全。没有军队,没有权力,什么都白费。”
几人感受着室内的温暖,小声聊着天,长时间以来紧绷的精神慢慢舒缓了下来。等店小二端来了热水,众人擦洗一番,困意便涌了上来,东倒西歪的横在大通铺上,呼噜声四起,哈喇子乱流……
两天工夫,一众人便来到了玉门关。
看着传说中的要塞,巍峨的城关,肃杀气息十足的守军,众人都有些慌乱。突厥人心慌,是因为一过玉门关,既是脱离了草原,一言一行都拘束了起来。马可一行人心乱,是因为即便脱离了突厥人占大多数的地方,也还是未知的地域,找不到任何归属感。
“下车!下车!路引拿出来。”
听到守军的呼喝,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等待着检查。
守军看了看粟姆巴等人的面相,质问道:“外邦人?”
“不,不,草民是……”
没等粟姆巴答完话,一名骑马的将官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
粟姆巴大怒,刚要抽刀,就被几个兵丁按在了地上。
马可见莎娅几人怒不可遏,急忙拦住,上前作揖,问道:“大人,何故伤人啊?”
“此等蛮夷,辱我大唐,按律当罚十军棍!”将官话音刚落,执法士兵的军棍便落在了粟姆巴屁股上。
马可看着在部落里不可一世的粟姆巴被打的吱哇乱叫,心里一阵解气,但出了口恶气之后,内心也不安起来:唐军为什么要打他呢?难道见了突厥人都打?就为了杀杀他们的威风?
“汝等记好,今后若再辱我先帝名讳,加倍责罚!”
马可不敢细问,低声“是,是”的应着。
“货是你的?”守军问道。
“是,是。”马可答道。
“缴税去!”
马可看着关门口一侧排着的长队,拿着税单走了过去,等打听清楚要缴一成的税后,急忙喊来管钱的丽奴,默默排起了长队。
“客官,客官,若有急事,我可代办。一百钱便可优先加盖官印。”一个留着长须,书生模样的人,一边围着队伍转,一边轻声念叨着。
“这就是黄牛吧?”马可小声问丽奴。
“黄牛?哪里有牛?”
马可见丽奴也没什么经验,便对书生招呼道:“来,来,帮我弄弄。”
书生笑着走了过来,一手接过马可的税条,一手摊开,等着马可付钱。
“把钱给他。”
马可吩咐完,就见丽奴转身上了马车,拿着一摞布走了下来,塞给了书生。
等书生走了,马可诧异道:“这,这,这怎么算钱?”
丽奴叹息道:“粗布二百钱一匹,但在草原,就要三百了。咱没带够现钱,亏大了。”
马可心想:又不是我的钱,你不亏,我怎么长经验?
等书生办完事回来,马可上前作谢道:“我初来经商,没有经验,感谢先生了。”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先生弱不嫌弃,可否同在下去前面酒家一叙?”
书生见马可如此客气,照顾了自己的买卖不算,还要请吃饭,刚忙应承道:“谢客官抬爱,吾不胜感激。”
马可端起架子,对莎娅说道:“去买些伤药。我们在前面酒家等你。”
等走进酒家,军师一行人已经在里面坐了。两拨人装作互不相识,各自吃着。
马可给书生满上酒,不耻下问道:“先生,我这几个保镖有些鲁莽,不知刚才为何挨打啊?”
书生小声说道:“你等外邦人,不知礼。”
“请先生赐教。”
“先皇在时,体恤民情,知百姓愚昧,多不识字,故不提避讳之事。如今先皇已去,百姓受其恩宠,户户有其田,若再不知感恩,与畜生何异?”书生见马可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进一步说道:“世、民,二字,百姓不可再用。那莽汉还称草民?卑贱如野草岂可与民字相傍?”
马可恍然大悟道:“礼法精妙,礼法精妙!”
书生嗞吧一口酒,继续说道:“百姓见官可以称小人,但不能再称……那个什么,懂了吧?”
马可心道:军师心思再缜密,终究还是有没算到的地方。如此细节,他的草原猪队友又怎么能通晓?按着李唐的繁文缛节,这帮人不定还要出多少丑。进不了长安,估计就让人打死了。
等一顿饭吃完,一行人继续上路后,马可这才跟莎娅说了她丈夫挨打的缘由。
莎娅听完,看着已经皮开肉绽的粟姆巴,同马可商量道:“粟姆巴的屁股没法骑马了,让他到车厢里躺几天,等养好了再骑马,行么?”
没等马可张口,丽奴抢先道:“李唐重农轻商,商人不许骑马,不许穿绸缎。粟姆巴坐车,我们就都得走着,耽误了路程,你跟军师解释去吧。”
珍妮知道粟姆巴觊觎自己,添油加醋道:“草原上的汉子骑不了马,他有脸回去见大人么?”
“小贱人,要你多嘴!”莎娅骂道。
粟姆巴听到了珍妮和莎娅的话,伏在马上厉声道:“我是部落第一勇士,死也要死在马上!”
马可对粟姆巴行了个礼,对莎娅说道:“别和军师的队伍离的太远,咱们该上路了。”
几人看着粟姆巴在寒风中疼的直冒汗,忍着笑,表情严肃的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