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风魔法的辅助,伊泽尔和贡多拉不用在地面披荆斩棘,可以在树与树之间像猴子一般灵活地跳动,速度快了不止一个档次,可即便如此,从战场到走出森林,两人也走了三天的路。
既然要成为其中一员,伊泽尔就必须了解生命教派,不是保密的事情,贡多拉就畅所欲言,没有对伊泽尔有丝毫隐瞒,毕竟两人是一起同生共死的伙伴。
所谓的生命教派,原来叫做生命教会,是一种极其古老的信仰,自从人类有智慧开始就有对于生命的崇拜,随着魔法的发展,生命教会也与时俱进,用魔法帮助它的信徒们,摆脱疾病与伤痛的困扰,信徒越来越多,遍布各个国家。
生命魔法如此有用,以至于一度超越了医学的地位,但是能有生命魔法天赋的人却并不多,要获得生命元素的亲和力,就需要获得世界树的承认。
世界树只有一棵就在修斯帝国的王都暗月城不远处的北面,那里有生命教会最大的教堂,也是整个生命教会的总部,绿叶教堂,每一个即将成为生命法师的信徒,都将在世界树的注视下接受考验。
这一次生命教会的灾难来自于生命教会内部的分歧,马里奇·布朗是绿叶教堂的副主教,也是整个教会里,权利仅次于教皇的人物,在生命教会的内部,创立了一个叫做永恒教派的组织。
既然生命魔法可以治愈疾病与伤痛,那么衰老与死亡是不是也是疾病之一,本着这样的一个理念,马里奇·布朗和他的组织成员将魔法的研究方向转向了永生的研究。
生命魔法是世界树的赐予,生命法师应该给与世界无私的援助,抚平世间的苦难,而不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创造出不老不死的怪物,这违背了自然界的法则,老教皇迅速用自己的权势,强力按压下了这一项教派内部发生的起义。
但好景不长,永恒教派私底下依旧在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直到发生了“暴动的老鼠事件”,实验中流出的老鼠,说是老鼠,其实已经完全脱离了老鼠的范畴,全身毛皮脱落,连皮肤都没有,骨骼与肌肉裸露在外面。
这种老鼠确实拥有永生的属性,同时也疯狂而扭曲,行动速度远超普通的老鼠,甚至拥有某些魔法也无法相匹的特性,最大的特性是被咬过的人类,也会继承它的疯狂,攻击一切活着的生物。
那一批老鼠从教会的实验室里四散而逃,大部分涌向了王都,一小部分进入了更北边的森林,涌向王都的那一部分老鼠给王都的居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灾难旷日持久,甚至传言连图书管理员都出动了,也用了半年才平息了骚动,至今王都内每隔一两个月仍有实验老鼠伤人事件发生。
教会就此分裂,老教皇改生命教会为生命教派,视永恒教派为异端,采取扑杀的态度,狠辣而果决,昔日温和的老教皇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但是,就在永恒教派奄奄一息的时候,王都里的皇族突然宣布了对于永生实验的支持,不知道永恒教派的高层与皇族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多半是皇族里的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害怕自己不能永远地享有这份权利,忍受不了永生的诱惑。
宣布达成联合的三个月后,王室与永恒教派的铁骑很快就踏足了生命教派的大本营,而马里奇·布朗更用集合了十名贤者的炼狱术,毁掉了亘古存在的世界树。
世界树的毁灭,预示着新的生命法师无法诞生,而旧的生命法师终将老去,除非加入永恒教派的阵营,进行对于永生魔法的研究,不得不说,马里奇·布朗着实下了一手好棋。
一部分生命教派的法师,看见自己以前在战场上冒着箭雨所拯救的同伴,此时竟将长枪指向了自己,那自己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纷纷心灰意冷,离开了生命教派。
逝去的已不可挽回,即便领导者是教皇,生命教派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中坚力量。
但是,他们还有希望,世界树每隔三十年会结出一枚果实,果实种下三十年后会重新长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树,但是完整的世界树,整个世界只会有一颗,所以才有资格被称为世界树。
“我是被世界树选中的最后一批生命法师。”贡多拉坦诚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我们这一批人肩负着培育世界树长大的使命,为了生命教派的复兴,这是一场长达三十年的长跑。但,我心无悔!”
“我们接下来要去见的是弗兰克·亚诺,也就是我的师傅,他从我拜师起,就是一名中立派的成员。”贡多拉想了想,似是觉得这样的描述有一些不妥“不,与其说是中立派,不如说是一名隐匿于大自然的隐者,一名真正伟大的贤者。”
“老师不喜欢与别人交流,但是他对于他人的帮助是毫不吝啬的,他曾经发明了许许多多伟大的魔法,地位甚至远超越一般的贤者,之所以说他是中立派,是因为不管是生命教派还是永恒教派,他都一视同仁,只要是身处困境,都会伸出援手,但你要想在他的面前杀人,你就准备迎接他的怒火吧!”贡多拉说得郑重其事。
“其实,你不用紧张,老师其实是一个脾气挺和蔼的一个人,我当学徒以来还没怎么见过他发火。”贡多拉又转了转语调,变得十分开心。
弗兰克的居所,是一个由简陋藤条编制的篱笆围成的院子,下半部分糊了一些泥巴,也就比普通猎人的森林小屋高级那么一点点,很难想象,这个院子里面住着一位在帝国里受万人瞩目的贤者。
“老师,开一下门!是我,贡多拉。”贡多拉扯着嗓子往里面大喊道。
“贡多拉呀,进来,进来,我现在没办法去开门,门没有锁。”弗兰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伊泽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贡多拉推开了藤条编制的简陋大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木制小屋室内,里面有着一张巨大无比的手术台,上面有着一只被固定的小松鼠,胸口微微起伏,但是没有动静,应该是被麻醉了。
“这只松鼠受伤了,急需手术,好久不见了,贡多拉,绿叶教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弗兰克在一旁,忙着给手术设施消毒,这个手术应该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看到弗兰克,伊泽尔吃了一惊,他与老法师太像了,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那对于蓄胡子的审美,也是相差无几,若不是贡多拉此时的神态做不得假,伊泽尔几乎怀疑自己面前的就是老法师本人。
“弗兰克·亚诺老先生,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奥里奇·雷亚的高级魔法师,他几乎与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起初都差点把你误认为他了,请恕我冒昧。”伊泽尔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如果你描述的是真的的话,那个人多半就是我的双胞胎弟弟,马歇尔·亚诺。奥里奇是我们曾祖父的名字,而雷娅则是我们曾祖母的名字。”弗兰克似是陷入到了对于往昔的回忆之中,“他,现在还好吧?”
对于这样的回答,伊泽尔并不感到意外,老法师是和康斯坦丁自己的师傅一伙的,既然自己的师傅不是用的真名,那么老法师捏造一个假名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弗兰克的问题,却让伊泽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想了一会之后,考虑到自己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寄人篱下,以及之前与贡多拉的接触,本能地觉得他们并不是坏人,更重要的是,贡多拉本身就是反王室的势力的一员,应该可以值得信赖,最最重要的是弗兰克那张与老法师一模一样的脸。
于是,伊泽尔把老法师来到学校教学,自己加入康斯坦丁先生的药剂店打工,再到自己和爱丽丝一行人外出狩猎,回村后却发现村民已经被军队屠杀。
弗兰克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进行对于松鼠的手术,被口罩遮住的脸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阵熟练的剪刀钳子操作过后,绿光一闪,伤口愈合,取代了常规的缝线与恢复步骤,不得不赞叹生命魔法真的是方便又有效,对于生命魔法超越常规医学,应该也是所言不虚。
小松鼠迅速蹦跶着离开了这里。
弗兰克抹了抹自己额头的汗水,取下了口罩,走到了伊泽尔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对于马歇尔给与村子带来的不幸,我深表歉意,对于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学徒,毕竟你也曾是马歇尔的学生。”
“我并不怪马歇尔先生,这场悲剧的原罪是那些屠戮无辜村民的士兵,是那些下达了这条命令的王族!”伊泽尔的眼神变得坚毅。
“其实,马歇尔这个人,在魔法上的天赋不比我差,但是却过分在意这个世道,这个世界的意识形态,不停地在各个势力间斡旋,以至于现在还是一名高级魔法师。”弗兰克有了一些无可奈何的悲伤,“他一直想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可是世道真的因为他而变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