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垠甘心为虞浅夕默默付出,做为朋友,暨晚却想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这边墨白修炼刚完,暨晚就找到她,想让墨白帮帮羲垠。
于是,墨白跑到虞浅夕屋中就咋呼呼的道:“浅夕师姐,不好了,羲垠就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忽然就要死了呢?”虞浅夕诧异。
“他受了很重的伤。”墨白伸手就去拉她。“哎呀,浅夕师姐,快别耽搁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虞浅夕向来信她,况且医者之心不容自己迟疑,跟着墨白就来到羲灵的屋中。
只见羲垠趴在床上,裸露的背上全是皮开肉绽的伤口,虽进行过清洗和上药,依旧狰狞,他眼睛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昏厥。
“怎么会这样?”虞浅夕讶然。
由墨白去找她来最合适不过,一来,墨白梵猫所化心思单纯,虞浅夕又喜欢她不会疑她,再者,此事由他人提及,会更触动虞浅夕的心。
暨晚故意面色沉重。“浅夕姑娘,前些天羲垠听说你要万源果便回了天宫,可你也知道万源果在翠山,乃天界禁地,纵然他是天族太子,也免不了遭受责罚,但他担心你知道后心里不自在,就算自己都快被痛死了也撑着不说,我们只好给他胡乱的上了些金疮药,墨白又是个半吊子,直到今天他都痛晕了过去,我们才不得不把姑娘你请来。”
听完,虞浅夕稍许默然,万源果虽是给祖邦治伤所用,却是自己要万源果来制药,自己不过在羲灵面前提了,没想羲垠就真的拿了回来,自己救人心急根本顾不上他究竟是如何拿回万源果的,现在想来定是强入禁地偷取而来,看他的伤痕尚不致命,却是由火链所致,灼伤,比起一般的伤痛强烈许多,何况还要打裂皮肉,算得上是一种十分痛苦的刑罚了。
心有动容,手轻轻抚向他的伤口,明显感到他因痛楚而微微颤动,虞浅夕说:“一定很疼吧。”
羲垠在取到万源果被罚后,又不顾伤痛急急赶回来,所以这时候的他早就筋疲力尽,沉沉入睡,根本不知道房间里的人说些什么。
“我知道很疼,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很快好起来,你就不会疼了。”虞浅夕自顾自的说着,一旁的暨晚知道她心里的门扉不再对羲垠紧闭,拉了一旁懵懂发愣的墨白,果然,对于这种事,墨白是一点都不明白,若不是自己事先教她怎么说,她太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两人离开后没再进屋,并且在羲灵回来时暨晚也把她拦下了,自然,屋中只剩下无人打搅的二人,当晚,虞浅夕就留下照顾起了羲垠。
打来忘川泉的水,细细为他擦洗伤口,他有裂伤,灼伤,却仅仅只涂了金疮药,明明教过墨白,遇灼伤时要用大黄,寒水石,也不知这丫头究竟是忘了还是怎么的,还好自己来了,不然他的后背非得留疤不可。
忘川泉水侵染伤口,熟睡的羲垠被痛醒,是谁扰自己睡觉?刚要发牢骚,回转头时看见虞浅夕就禁了声,而虞浅夕则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有一点疼,你忍忍。”
这是百余年来第一次牵上她的手,看到她对自己的温柔,羲垠甚至根本就忘却了疼痛,只偏着个脑袋傻傻的笑,握着她的手也不敢乱动一分,生怕只是自己的错觉。
虞浅夕细细的为他凃好药才坐到床头,也没有收回手,任由他握着,两两相视了许久,羲垠终于忍不住说道:“浅夕,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会痛么?”虞浅夕带了一丝戏谑的眼神。“你倒是傻,受了伤也不告诉我,由着墨白那半吊子给你治,不怕她给你乱用药?到时候就算好了,也是满背的疤痕。”
其实,羲垠连墨白都没让知道,也没告诉羲灵怕她担心,只让暨晚知晓了,没想暨晚还是给虞浅夕说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得谢谢他,自己明显感到浅夕对自己敞开了心扉,手中的力度不由重了几分,只想这样握着她的手直到天荒地老,也不说话,看着面前的人痴痴傻笑。
虞浅夕的脸发烫,或许因为自己今天跨出的这一步,或许被他看得羞怯,低下头,声音轻微。“多谢你拿回万源果,否则,大师兄的修为便不能恢复了。”
羲垠侧了侧身子想看着低下头的她,牵动了伤口,痛得他‘滋’了一声,虞浅夕听见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不然伤口该裂了。”
羲垠乖乖趴好没再动,只要能看到她的脸,仿佛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管用,他说道:“我在不周山多年,祖邦师兄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投桃报李,这是我应当做的,浅夕,你无需放在心上。”
“好。”虞浅夕微微笑了,清冷的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色彩,羲垠看着就觉得满足非常,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赢得她的青睐,自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平静祥和的背后早已酝酿起波澜,只待巨浪迎风,淹没一切。
这几日羲灵住进了羲和斋,和墨白睡在偏阁里,心知羲垠拿回万源果必会受罚,正好借此机会让他和虞浅夕培养感情。
年幼时在羲和斋住过两年,羲灵并不陌生也不拘谨,在她心里,千城如同父亲一般,养育自己,教导自己,使自己明白是非,懂得为人,前几年她顺利度过天罚,更有了一身不错的修为。
这天,墨白去饭堂拿吃食,羲灵拿了一本关于水系术法修炼的书籍翻看,拿书的手上长袖滑落至肘,通透的碧玉镯子紧紧套在她的腕上。
以前,千城从未认真看过这只玉镯,在虞浅夕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后,千城才惊觉这只玉镯是极其隐蔽的法器,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被压制在玉镯里丝丝碧绿的灵力纹路是掩藏在里面的细小阵法,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心中暗叹,原来,天帝一直在监视自己,他到底是忌惮了自己。
看着在自己膝下长大的羲灵,单纯良善,她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她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早年丧母,应是与天帝有关了,天族的公主,却是可悲的命运,千城唤她。“羲灵。”
羲灵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被父亲推入了两难的境地,起身回道:“君上,何事?”
千城问她:“如果有一天不周山不再太平,你会如何?”
“君上为何会有此问?”羲灵奇怪道:“有君上坐镇不周山,还有谁敢造次不成?”
“你且回答便好。”千城盯着她,语气带了一分认真。
既然君上如此问,羲灵没有犹豫的回道:“自然是和师兄师姐们一齐守卫不周山,这里是我的家,谁也不能破坏半分。”
“好。”千城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远在天宫的天帝看到这一切不由心悸,他明白,这是千城在警告自己,告诉自己他已知晓自己的企图,可自己已然踏出了这一步,如何能回头?
凭什么父神赐予他一切,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太强大,威望太高,天帝嫉妒,疯狂的嫉妒,认为只有紧紧抓住权力,方能感到一丝心安,千城,是插在心里的一根刺,如不拔去寝食难安,现在,唯有加快自己的计划,好令千城措手不及。
经过虞浅夕的悉心照料,没多久,羲垠的伤就大好了,忽而间两人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恋人,倒让不周山的同门颇为意外,没想到冰山美人,也有一天花落他人怀抱的时候。
忘川泉边,丛林间,山崖前,都能看到两人的身影,郎情妾意,好不羡慕。
虞浅夕靠在羲垠肩头,清冷的性子,亦有小鸟依人的身姿。
眼前是连绵的云海,缓缓飘荡,羲垠一手揽着她,一双眼含情脉脉。“浅夕,嫁给我吧,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除非死亡将我们分离,否则,就是世界的尽头,我也要牵着你的手,不离不弃。”
忽然的话使虞浅夕有些许愕然,但见他神色认真,脸微红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如稚童一般,羲垠像是得了莫大的奖赏,开心的跳了起来。“太好了,浅夕,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又抱起她转了几圈。“我明日便回天宫禀告父皇母后,准备一切婚仪所需,再回来向君上提亲。”
相爱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开心,另一个人就会感到幸福,虞浅夕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埋首在他怀中。“我等你。”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哪怕短暂的分离都会感到万分难舍,可一想到日后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便又释然。
抑制不住兴奋的羲垠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就回了天宫,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去,不知归期。
不周山如往常一样,弟子们修行勤奋,个个乖巧懂事,同门间互助互爱,以守护三界和平为己任,千城却是明白,这份宁静,已经维持不了太久。
自己了解天帝,万年前自己与天帝统一天族时,天帝就表现出了对权力的狂热欲望,况且他在天帝这个位子上也坐得更生年久,习惯操纵着一切,他如何能容忍有不能掌控的事情?而自己,就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他的眼中,已不能再容下自己。
千千万万年来,心里竟然第一次生出了后悔,原本以为,只要有自己,就能护住三界的平和,最重要的是,能让墨白一生无忧。
可当真正危险快来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非无所畏惧,有害怕在滋生,那一抹害怕,是为墨白。
一直想让她随心所欲快乐的生活,不强迫她修行,只要她开心就好,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所以放任,以致她活在宠溺里,不论心智修为都没能成长,直到今时今日,千城明白自己错了,爱一个人不是把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而是要尽力让她拥有与自己比肩的能力。
他甚至想短时间内提升墨白的修为力量,可是,惟有真正继承自己的混沌血脉才有足够强大不惧的力量,但混沌创世血脉何其霸道,岂是说能继承就能继承的?
自己能继承混沌创世血脉,也是因为父神用他的骨血创造了自己的身躯才能承载,而墨白,她不过是梵猫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