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奇绝谷到北宁关,正常速度骑行需要六天。赫连真金一行人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守关的士兵远远望见有两个柔然人快马加鞭赶来,急忙派出一支骑兵队出去拦截。两方刚一照面,赫连真金迫不及待地向这支巡逻队的队长说道:“烦请禀报邵大帅,就说赫连部可汗赫连真金来访,有急事相求!”
队长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调转马头准备赶回关内报信,同时向副手说道:“看好这两个柔然人。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他们前进半步!”
自从草原上战事一起,邵权就从邺州赶到了北宁关。距离战场更进可以方便他密切关注战局发展。他向草原派出了不少间谍,时刻将战局变动状况汇报给他。他已经知道了赫连部被阿史那丹率军困死在奇绝谷的事实。
他的任务是维持草原的分裂和平衡,绝不能放任赫连部被消灭。何况,间谍的情报中还说,围困奇绝谷的不是阿史那部一家军队,而是阿史那部、宇文部、莫提部的三部联军。宇文部和莫提部的大汗都亲自率军赶去给阿史那丹助战了。
“真看不出来,以阿史那丹现在的威望,竟然能号令得动另外两部的可汗了!如果再让他灭了赫连部,那还了得?”邵权将情报又仔细看了一遍,扔到了桌上,自语道。
“大帅,赫连部可汗赫连真金亲临北宁关求见,说是有急事相求!”那位巡逻队长很快赶到军营向邵权汇报。
“嗯,果然来了。我们这些天厉兵秣马,等的就是今天。”邵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帮人呐,可不要主动,可能会热脸贴上冷屁股,还可能被人说是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有别人主动求你了,你的出手帮助才值钱!现在,赫连部的汗亲自来求救,看样子赫连部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了!”
邵权忽然意识到队长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你刚说什么?赫连部的可汗赫连真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赫连部的汗不是赫连铁力么?”
“是赫连真金,大帅!”巡逻队长被大帅的猛然发问吓了一跳,“人名是关键信息。我不会汇报错的,请大帅放心!”
“快!请他来见我!”邵权赶紧下令。
“是!”巡逻队长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邵权陷入了沉思:赫连部的汗不一直是赫连铁力么?怎么现在变成赫连真金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没有细作向我汇报这个信息?大汗换人可是大事,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真金一行人跟着巡逻队长一路前行,很快到了兵营门口。随从在门外等候,赫连真金单独进去见邵权。
“大帅,洛京一别已有数年。您还记得当年在鸿胪馆驿与您秉烛夜谈的赫连真金吗?”赫连真金走到邵权近前,用欣喜的语气说道。
“真金王子高瞻远瞩深明大义,当年与您一席谈话真有如坐春风之感!只恨相聚时间太短,唯盼他日重逢,又哪里能忘?”邵权上前与赫连真金拥抱,互相拍了拍后背,然后才彼此分开。
邵权接着问:“邵某听说昔日的真金王子如今已是赫连部的可汗了?贵部的汗不一直是令弟赫连铁力吗?”
赫连真金回答:“朝廷有旨,让我们赫连部讨回上次失与阿史那部的失地。但阿史那丹无视朝廷圣旨,拒不归还土地。万般无奈之下,赫连铁力只好向阿史那部用兵,期望用武力夺回朝廷赐还我们的土地。可惜的是,他失败了。赫连铁力连同手下一万五千精兵遭到严重损失,被逼入了摩天岭,数日来毫无音讯,想必是凶多吉少了。我部因为这次失败,兵力严重不足,故而撤到奇绝谷中。阿史那丹联合宇文部和莫提部,三部围攻,我部危在旦夕。部落不可一日无主,故而我部部众推我为汗主持全局,期望我能率众脱离困境。”
邵权点点头:“原来如此。”
赫连真金接着说道:“在大帅面前我就不绕弯子,有话直说了!我此番来见大帅,是想请求大汗发兵相助,帮我赫连部解除灭顶之灾的!”
邵权听着赫连真金的请求,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出兵!这出兵历来都不是一件小事。我立即召集边关将领计议此事,三日内给你答复,大汗意下如何?”
赫连真金以焦急的语气打断了邵权的话:“大帅,此刻我部数十万部众困在奇绝谷中,粮草匮乏。每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只怕到了谷中粮草耗尽的那天,赫连部已经不战自溃了。虽然三天时间的确不长,但我们实在是等不起啊!还请大帅即即刻出兵。您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出!只要我们赫连部可以满足的......”
邵权连连摆手:“大汗这么说就见外了!这四海之内都是皇上的子民。镇守北境,替皇上维持草原上的和平,是我邵某人份内该做的!哪里会向大汗提什么条件呢?只是草原上这几年颇不安宁,让皇上操碎了心呐!邵某有句话,想说出来又怕大汗不高兴,不知当讲不当讲?”
赫连真金连忙说:‘大帅但说无妨!’
邵权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贵部这次遭厄,说来,源头还出在贵部自己身上。本来草原诸部各守其地和平共处,是贵部先向阿史那部挑起战争,破坏了草原的和平,皇上才命我出兵击败贵部,并剥夺贵部土地以示惩戒的。当然,贵部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故皇上后来又向贵部赐还了土地,才发生之后的贵部索回土地不成,只好武力夺回的事件。”
赫连真金向邵权道歉:“都怪先父当年被小人蒙蔽,才铸成如此大错。”
邵权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此刻就传下令去,点齐军马,第二天一早出兵助贵部脱困。你可随大军一起回去!只是皇上圣心仁厚,实在不忍见到草原再起兵戈,民众流离失所了!如再贸然行事,惹得皇上震怒起来,天兵杀到草原,难免玉石俱焚,届时悔之晚矣!谨记,谨记!”
赫连真金道:“多谢大帅教诲。我记下了!”
邵权让人把赫连真金及随从送至驿馆歇息,然后召集将领开会,部署出兵安排。
自草原战火燃起那天,北宁的军队已经开始临战前的训练演习了,此刻几乎每名士兵都处于枕戈待旦的状态。所以这次大军出兵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完成。第二天一早,邵权留下一万步兵守关,亲自带领两万骑兵与赫连真金一起杀向奇绝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