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又被抱回来之后,徐亦进便安排了一个侍婢,名多多,会武,美其名曰是照顾,但实际上是监视,貌似我的一日三餐,一言一行,多多都会向徐亦进报告。
我现在处在一个矛盾的境况中,这个孩子不能要,可我的内心深处总想将它留下来,想要放纵一次,一次就好。午夜梦回,便格外珍惜这偷来的时光。
徐亦进更是百般体贴,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安排膳食,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做什么,无一不应。我有次询问徐亦进,为什么认为我是他的妻子,而不是真的蒋琬?徐亦进只是笑了笑,让我不要想太多,安心留在他身边即可。
这个问题没再讨论过,这些日子我过得舒心快慰极了,转眼就到了六月底,天气渐渐热起来,而我更热,身子热,脾气也热,肚子也一天一天大起来。
“多多,今个我想吃冰糖枣糕,你上街去买点。”
“夫人,大夫让您少吃点甜的,太多甜食对小少爷不好,对您将来生产也不好。”
“好多多,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您天天都这么说,将军也说了不能事事依着您,奴婢不能去。”
“便是徐亦进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怎么到了你这,便是这不行那不行的。”我拉下脸。
多多道,“将军面上事事依着夫人,是想让您高兴,坏人便只能奴来当。”
多多说话,从来如此直接,武人便是有这些好处,直来直去,不掩藏。然后多多就扶着我到书桌前,“将军让您没事可以读读书,实在不行,哪怕躺着也行。”
我没有办法,这件事情上屡屡败阵,便只能作罢,问多多,“城中一切还顺利吗?”
这几天徐亦进晚上都在陪着我,积累了大量公务,这案桌便是为了方便他办公和陪着我,才搬进屋中,为了让我安心养胎,徐亦进和我住进府衙,他每日办公时,我无聊也会翻翻公文。现在永威军已在大庆城外驻扎,昨日永威军左将军赵腾在城外挑衅,要求徐亦进出城一战,一决生死。徐亦进没有冒进,反而紧守城门不开,城中将领早已摩拳擦掌,就待一战,均被徐亦进以军法阻止。现下城中人心躁动,而徐亦进的处境内外忧患,恐再不出战,便是面临满盘皆输的战局。
多多道,“夫人不要忧心,将军自有打算。”
我听着这话,心中不是滋味,对徐亦进又信心的是一个婢女,而我这个挂名夫人居然再问城中一切还顺利吗?为何感觉我和徐亦进之间的距离那么远。
多多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夫人,您现下安心养胎,便是让将军内心安定,如果您此时想东想西,反而让将军忧心,恐更让局势恶化。”
我笑了笑,“怎么我最近经常想东想西吗?”
“怀孕的夫人皆如此。”
听多多这样说,我心中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想要爆发,却知道对着多多,我好像不能理直气壮,为什么我总觉得多多比我和徐亦进,距离更近。
是夜,徐亦进和我共用晚膳,我看着案桌上的一堆公文,“你还是将这个公文搬到你的房间吧,这样也方便休息。”
徐亦进蹭蹭我的肚子,“夫人不和为夫同房,为夫只能这么做,陪着你我开心。”
和徐亦进在大庆的这些日子,我们并未同居一室。
我看着徐亦进神色间的疲惫,夹了一块鸡给他,“其实永威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你又何必一定要争长短,你们打仗,最后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你还说不是我的妻子,”徐亦进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原来她也是这么说的。”
这些家长里短我早已不想再和徐亦进争辩,他认定,而我本就是,不承认没必要,但亲口说出来也不是现在,每每这个时候,我便打哈哈要不就是转移话题,“我小时候苦,来的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苦,明明可以不发生这些事情。”
徐亦进没理我,埋头苦吃,一会儿,才道,“陈雄还真是个人才,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哦,他的表现这么好?”
“嗯,训练比别人都努力,而且他胸中有想法,上次练兵对战时,听寒野说他带着小队最后获胜,队里的人对他认可很高,愿意跟着他。”
我点点头,笑容慢慢扩大,陈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徐亦进揉揉我的脑袋,“听到其他男人的事,不许这样笑。”
“只是想着陈雄可以帮到你,我很高兴。”
徐亦进没看我,还在再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徐亦进一直没有问我之前的事情,而关于我怎么到大庆城,我也一直没有主动和徐亦进说过,关于过去,这似乎是一个禁忌话题,我们都不会触碰。
“路上碰到的,我们都只身一人,便结伴而行了。”
“嗯。”徐亦进没在多说什么,只道,“他有些城府,以后你们不要再联系。”
“多多和你说的?”我有些了然,无人可用,和陈雄的联系只能依靠多多,而我本身也没打算瞒着徐亦进。
“陈雄那个人,我查过他的背景,居然什么都查不到,铃铛,陈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查我,可查到了什么?”我知道陈雄不简单,永威军的逃兵转头就投了敌军,跟着秋蝉和我到了飘香园,我们居然没发现,如果这些我还看不出陈雄深藏不漏,我在啸凤这些年,便是白待了。而我看出来了,陈雄漏了这样的破绽给我,正说明他于我无害。
“铃铛,你别岔开话题。”徐亦进无奈,“陈雄在隐藏实力,他这么短的时间,便可以赢得你小队人心,足矣说明他有手段。”
“又如何?”
可能是我漫不经心的态度抑或是我连日来的骄纵惹恼了徐亦进,他竟然丢了筷子转身离去。我茫然的坐在桌边,怎么一顿饭吃成了这样?
夜更深了,徐亦进让多多将他的公文搬走了,然后连着三天都没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