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二人就分开走了,馨宁只嘱咐齐城城好好读书,自己自抱着两罐酸梅去了程宅。
等馨宁到了的时候,嘉南正结束了新的一轮孕吐,丫鬟正帮她顺着胸口。曹子佩见馨宁抱着两个罐子,忙接过来,一罐放在桌上,一罐打开给嘉南拿过去,问她要不要吃。
嘉南伸出手来拿了一颗放到嘴里,感觉因孕吐造成的口中干涩就缓解了许多,不禁又拿了几颗放在嘴里。曹子佩和程家夫人见嘉南喜欢吃,都不禁松了口气,曹子佩更是馨宁竖起了大拇指。馨宁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抢了齐城城的功劳,可是看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就乖乖闭嘴,省得自己再多嘴让大家还要分出神来给她。
自那后,馨宁便每日差人去婆婆那里拿两罐酸梅给嘉南送去,听着母亲每日回来说嘉南又能多吃几口饭了,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
只要入了秋,天气凉的就快了。几场秋雨过后,天色更是阴沉得厉害,空气中都带着冷冷的湿意,馨宁就每日里让丫鬟拿着艾草熏一熏屋子,除一除湿气,省得每日里她晚上睡觉总觉得被子潮得厉害。
馨宁每日在家中也无事可做,闲得厉害了,就时常做做刺绣,绣技倒是日渐精进。尤其是得到了曹子佩的肯定之后,馨宁更是兴致勃勃,赶在入冬之前,给祁老太爷做了顶保暖的帽子,给祁勤做了双鞋子,给曹子佩绣了几方手帕,给祁晟绣了两个笔套,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赏。想着自家姐姐现在两家人可是宝贝的很,也没什么缺的,就想着做几个肚兜兜,打算给未来的小外甥或小外甥女当个见面礼。
陈放自走后只来过一次信,就寥寥几字:一切安好,切勿挂念。
馨宁见就这几个字,心里很是不爽,想着就不能多写几个字。但是转念一想他肯定军务繁忙,心里记挂着写封信就不错了,遂也就大度地原谅了他。可是当她有一次无意中看到陈放给齐城城送来的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幅,从气候聊到打仗,再从打仗聊到经验,最后再嘱咐了齐城城好好用功之后,馨宁就气得想撕碎了陈放。可是也是没几日就偃旗息鼓了,陈放不在近前,生气都没意思。
这次出征很是顺利,因着圣上有心挫挫鞑子们的锐气,故而将朝中的几员重将都派了出去,将鞑子们南下进攻的势头打得无法再向前一步。军中的士气高昂,相反,鞑子们却愁云惨淡。
“唉,咱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该如何是好?”鞑子军营的正中央是一座围满兽皮的大帐子,此时各个部落的首领都聚在这,商议着解决的办法。
帐子的正中央是个由木柴高高堆起的架子,架子上放了一口大锅,锅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却不见烟熏,将帐子里被烤的热乎乎的。各部族的首领都围坐在帐子边上,面前是浓烈的大口酒和成只的手撕羊。
“这次来的那些个将领,一个个的都是老滑头,看来这次皇帝佬铁了心想让咱们吃上一记大亏。”说话的是白狼部的首领阿摩,此人身上带着一股子精悍之气,左眼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直延伸到耳后。
“将士们连战连败,再败下去,士气散了,那这仗就更没法打了。”阿摩对面坐着黑熊部的首领伽石。伽石身材高大,如此寒冷的天气竟然露着半边上身,只拿一块兽皮斜斜地围着。他将桌上的杯子端起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烈酒。
“我看强攻是不行了,咱们只能想办法智取。”
此声音一出,众首领都朝着说话的人看去。此人系箭齿部的首领阿勒比,身材并不高大,身上的气质有些阴郁。阿勒比原是前部落首领陀耶的二儿子,陀耶见大儿子智力不足,孔武有余,遂让阿勒比好好辅佐大儿子。谁知最后却是阿勒比坐上了首领宝座,而陀耶的大儿子却不知所踪。
“你有何法?”众人都问道。
阿勒比冷笑两声,眼里露出凶光:“去年的时候咱们各个部落都爆发了疫病,虽然并不难治,但是有种制药的草药却是只有咱们的达达山才有,咱们不如就将这疫病引到中原人的军队里去,他们又没办法治病,看他们哪里还有力气与咱们打仗。”
众人沉吟,有人开口:“这要是被咱们达达神知道了,会有惩罚降下的。”
“什么惩罚,咱们没有粮食过冬,就要饿死,没有炭火,就要冻死。”阿勒比站起来,走到火盆前,指着火盆:“你当咱们在这里享受这炭火的时候,咱们的子民就躲在破旧的兽皮下,饥寒交迫,还有好些人都冻死了,达达神如若心疼咱们,又怎会不给咱们粮食,不给咱们炭火?”
众人似有动摇,脸上都显出挣扎的神色。
“可是疫病都已经消失了,咱们该怎么引?”
“我的手下有名中原人的智者,他习得五行八卦之术,各种医石药理,却遭到中原人的驱逐,故来投靠我。上次疫病出现的时候,他就留下了几只病牛病羊,研究这种疫病,咱们只需要设计让中原人吃下那病牛病羊,疫病自然就会蔓延开。”阿勒比见众人都心有松动,脑子里就开始计划着怎样实施起来。
“不可用此法。”突然从暗处响起一道声音,众人都不禁屏息。
那人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里,但是并不能阻止众人每说一句话就朝着阴影里张望一下。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慢慢地走着,一步好似有千百斤重,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跳上。他走到火盆前,伸出手来慢慢靠近火苗,在离火苗不远处停下,火苗忽闪忽闪的,伸出火舌试探性地舔舐着那人的手掌。
“大君。”众人的右手都放在胸前,弯腰行礼。
“达达神传给咱们的意志就是悍勇向前,可没有交给咱们用这些阴谋诡计。咱们草原男儿,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此人是草原部落公认的首领敕摩比,当初他悍勇无比,以一人之力统一了草原各大部,至今草原都流传着他的事迹,是众人心中仅次于达达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