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震霆进内的老人叫柳禄,乃是府中的小管家,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向震霆说了不少在柳府干活要注意的问题,震霆十分乖巧,一路答应,让柳禄觉得这孩子还机灵,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柳禄带着震霆来到一间小屋子,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主要工作是照顾三小姐的宝马,这匹马可是她的宝贝,一点也马虎不得,一定要伺候好,不然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柳禄带着震霆找到马厩负责的胡师傅,那胡师傅已有六十多岁,在这里打理马匹多年,经验丰富。除了胡师傅,还有五名大汉每天负责喂马、打扫卫生,都归胡师傅指挥。
现在震霆到了,胡师傅又多了一个帮手,不过他的主要任务是照料三小姐的玉狮子,柳飞蝶嫌弃这几个大汉手脚太重,一定要找个人专门照料这匹宝马。换上柳府下人的衣服,穿得暖暖和和,戴上腰牌,震霆就忙着去给玉狮子洗刷。
那玉狮子身高体壮,浑身雪白,皮毛闪闪发亮,如缎子一般,只有在马蹄底下才有一抹乌黑,乃是传说中的千里马,柳府有不少好马,但没有一匹比得上这雪夜玉狮子,柳飞蝶也是视若珍宝。那马一见生人靠近,凶性大发,一声长嘶,抬起前蹄向震霆蹬了过来。
想不到这畜生这么霸道,震霆一看胡师傅跟在身边,不敢显露功夫,身体一躲,但腿上暗运真气迎了过去。那马一脚踢在震霆小腿,结果一股力道反弹回来,顿时一条腿都麻痹了。震霆走上前轻轻摸着马儿的脊背笑道:“好马。”手中暗运劲道往下一按,沉重的压力让马儿打了个颤。好在压力很快就消失了。
那雪夜玉狮子也是颇通人性,原想给震霆一个下马威,哪想到反而吃了瘪,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立刻乖乖听话,不敢逞强了。小震霆顺顺利利牵着马来到井边,打了井水给马儿认认真真洗了个澡。
先用清水洗一遍,再打上肥皂,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全部用刷子轻轻搓洗,那马儿十分舒服,鼻孔打着喷嚏,对这小子的印象好了许多。用肥皂把身体洗干净,震霆又打起井水给马儿清洗,再用干布擦干净,用梳子把毛儿梳理整齐,那玉狮子更是精神焕发,神采逼人。
把马儿打理好,震霆又把它牵回马厩。那几个大汉见震霆轻轻松松就给马儿洗好了澡,心里也是很诧异。他们平时要给这马儿洗个澡,那玉狮子又踢又跳,一不小心自己就头破血流,弄得狼狈不堪,每一次伺候这马儿都让他们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打理好马儿,震霆跟胡师傅说了一声,要到外面跟柳树打个招呼,顺便把茶肆的工作辞了。胡师傅让他记着申时前赶回来吃饭。震霆答应了,胡师傅让他从后门出去,平时下人都从侧门出进,不能随便从大门出入。
震霆沿着马厩往后穿过下人的住地,来到山庄中间,这里是内院和外院的分界线,旁边有一个侧门,门两边有几间小屋,里面是守卫人员的房间。这里平时守卫森严,白天黑夜都有人严密看守。震霆前来偷艺时也不敢轻易从此出入。
震霆知道,那个大练武场就在后院最前面,不过像他这样的小厮连进入内院的机会都没有。他出门去了。绕了个弯,震霆来到茶肆,柳树还在这里等候震霆,半天不见,他很不放心,不知震霆会不会出事。震霆刚走到茶肆边,老人已经知道。
震霆本想走向老人,胖掌柜早就破口骂起来:“好小子,你还敢回来,这半天死哪里去了?”震霆无奈苦笑,他走过来对胖掌柜叹口气道:“掌柜的,我是来向你辞工的。”胖掌柜鱼泡眼瞪得溜圆:“辞工,我这里哪点不好,每日三餐,还有工钱,你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你说,你不是脑子发昏了。”
震霆苦笑,天知道,他可是半年也没见到工钱了,他也不争辩,笑道:“我在柳府找了个差事,以后不能到这里给掌柜的帮忙了。”一听是柳府,胖掌柜闭起了嘴,柳府可不是一般人家,他也不敢多说。想了一下,胖掌柜脸上堆起笑容,说:“既然你攀上了高枝,那工钱也不会在乎了,那我就不跟你算了,呵呵呵,以后有机会来玩。”
震霆早对工钱不报希望,也不多说,过去扶起老人往家里走去。老人问道:“你真的到柳府当差了?”震霆点头道:“不错,已经讲好了,衣服也换了,腰牌也领了。”老人默默想了一下,说:“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柳府危机重重呀,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虞。”
震霆坚定地说:“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次打进柳府内部,我要好好了解一下,弄清五年前我家的灭门血案到底是谁指使的。我也可以为你了解一下凤小姐的生死之谜呀?”老人道:“话虽如此说,可是柳府等级森严,就算你进了柳府,也无法进入内院的,要是让人发现了你会柳门武功,那可是危险万分。”
震霆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小心在意,隐藏好身份。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刘柳小六,以后有事我会到茶肆找你。”老人见他心意已决,叹息一声,不再多说。震霆又和老人说了今后的打算,就独自会到柳府马厩继续当他的马童。
在柳府中震霆的活儿比起茶肆轻松多了,自从降服了雪夜玉狮子,这马儿对他服服帖帖,十分听话。照顾好这匹马,震霆还帮着几个大汉斩草、煮食、喂马,很快就赢得了几人的好感。小六子、小六子叫得很亲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柳府还真等级分明,他们这些低级仆人根本进不了内院,只能在外院走动。
初来乍到,震霆还不想闹出事来,按捺自己不到内院窥探,不过柳飞蝶来过几次,见他那马儿洗刷得干干净净,一点污垢也没有,倒是很高兴,夸了他几句。马厩里的人见到柳飞蝶都十分忌惮,想是在他手里吃过不少苦头,那小姐是说翻脸就翻脸的,马鞭子甩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新年又来了,新年里柳府自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一天,柳飞蝶闲来无聊,让震霆牵着马陪自己出去溜达溜达,震霆不敢违逆,准备马鞍让三小姐骑马。那柳飞蝶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哪里过瘾,眼珠一转,对震霆说:“我们出去玩一玩。”震霆说:“那我去把跟班喊来,让他们陪你一起出去。”柳飞蝶道:“我才不要他们跟着,就你跟着我,我们悄悄到西湖去玩玩。”
震霆道:“这样不好吧,要是上面知道恐怕会责怪的。”柳飞蝶笑道:“我们悄悄出去,悄悄回来,有谁会知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要打了。”手中马鞭执起来,对准了震霆,一下用上了威胁的办法。震霆无法,引着刁蛮小姐出了大门,门口的守卫自然不敢阻拦。
出了门,柳飞蝶就像脱缰的野马,快马一鞭,雪夜玉狮子迈开四蹄往前奔去,一下把震霆甩在后面。震霆不敢露出真气,装作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在后面紧追不舍。柳飞蝶的马儿何等神骏,不一会儿就跑到西湖边,她速度不减,惊得堤上的人纷纷避让。
一个老者挑着两篮藕正在叫卖,猛然间马儿飞奔而来,老人躲避不及,呆呆站在路中间。柳飞蝶看到老人,大声喊着:“快躲开。”忙拉缰绳,可哪里还来得及。那马两只前蹄已经踹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疾,眼看老人就要遭殃,一道人影闪了过来挡在老人面前,那雪夜玉狮子收势不住,双足一下踢在那人身上,却宛如踢在一块钢板上,那人吐气开声,伸手抓住马辔一拉,那匹玉狮子的奔跑势头竟给他生生拉住。
柳飞蝶目瞪口呆,这是谁,力气比马儿还大。眼前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狮鼻虎目,十分威猛。那汉子大手大脚,双手骨节宽大,十分粗糙,显然是外家高手。那汉子道:“小姑娘,大道之上你这样纵马飞跃,不知道会伤到人吗?”声音洪亮,双目神光熠熠。
柳飞蝶是小姐脾气,向来是骄横跋扈,唯我为尊,除了父母没有人敢责备于她,现在明知有错,哪里肯认错。她双目一瞪,柳眉竖起,叱道:“本小姐高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家伙,管得着吗?”
中年人不怒反笑,把吓得瘫在地上的老人扶到边上,笑道:“好个刁蛮的小丫头,无故伤人在先,恶语相向在后,你爹娘就没教你一点规矩。”这一下柳飞蝶可受不了了,娇斥声中,手中马鞭劈头盖脸朝中年人打了过去。
中年人朗笑一声,大手一伸,就把柳飞蝶的马鞭一把抓住,随手一拽,马鞭就给夺了过来。柳飞蝶手掌发热,马鞭早被夺走,她心中不忿,身上宝剑早就在手,脚在马鞍上一蹬,身体飞了起来,一招分花拂柳,剑尖颤起数点寒星,向中年人袭去。
中年人看着剑光微微一笑,右手手指在剑上轻轻一弹,柳飞蝶虎口发麻,宝剑差一点脱手,连忙身体往后一个燕子翻身,借势消去了那股力道。这一下柳飞蝶不敢轻敌大意,脚踏步法,将所学的剑法一招招使出,剑光霍霍,围住中年人。
那中年人站着不动,双掌根本不惧宝剑,十指微曲,如钢爪一般,或弹或拂,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每一次剑指相击,都让柳飞蝶手臂发麻,难以把持。堪堪过了十招,中年人大笑道:“柳家的小丫头,剑法火候还不够,回去再好好练十年再来吧。”左手如钢爪闪电般抓住剑身,柳飞蝶只觉一股大力涌过来,手一松,蹬蹬蹬退了五六步才站住。
此时震霆也已经赶到,看到柳飞蝶没事,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扶住小姐。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小丫头,柳一宏是你什么人?”柳飞蝶惊道:“你认识我爹?”那人哈哈大笑道:“自然认得,你回去带信给他,就说铁鹰多多拜上。”
柳飞蝶没有听说过铁鹰的名头,那铁鹰微微一笑,抓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剑柄上顿时两道深深的指痕,这一手硬功没有二三十年的苦练是无法使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