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绝看齐开山半天不开口,大为诧异,近前一看,怪笑道:“这老家伙已经死了。”震霆奇道:“怎么会这样,我下手注意了分寸,不会要了他的命。”宇文绝用铁扇拨开齐开山的嘴一瞧,说:“他是咬舌自尽的。”震霆一看,半截舌头还含在齐开山嘴里,血肉模糊。
震霆道:“这家伙倒还硬气,竟然自尽了。”宇文绝笑道:“齐老怪投靠朝廷,这些年得罪了不少武林人物,现在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只怕就会被武王爷弃之如履。失去了朝廷的靠山,又没有武功自保,他害怕落入仇家手中,到时候只怕是生不如死了,现在一死了之,倒也干净,不是吗?”
震霆听了宇文绝的分析,点头不已,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宇文绝把齐开山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宇文绝对一旁刚刚爬起的两名黑衣人冷笑道:“你们两个把齐开山的尸首抬回去,向武王爷交差,就说是我下的手,有本事就来找我就是了。”
两名黑衣人虽失去了内力,还是比一般人有些力气,两人不敢违抗,抬着齐开山往山下走去。看着黑衣人离去,宇文绝笑道:“今日又得罪了官府,老哥我是没关系,亡命江湖早就习惯了。就怕老弟要受些牵连,不如老弟就和我一起离开,免得被武王爷发现。”
震霆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些事未了,不能离开。大哥先走吧,等以后我一定去寻找大哥,我们再一起笑傲江湖。”宇文绝笑道:“也罢,老哥先行一步,不过老弟要小心。”震霆笑道:“想要我的命还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我也亡命江湖就是了。”
宇文绝怪笑道:“老弟的武功我自然放心,不过要小心他们的暗箭。”震霆笑道:“我会小心,老哥要往何处哪?”宇文绝笑道:“江湖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处,我欲往北地一游,你要是要找我,就往北地去吧。”震霆点头答应,心中依依不舍。
宇文绝朗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相信一定还会见面的。”身形一闪,轻飘飘往远处而去,远远传来他的吟诵声:“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看着宇文绝消失的方向,震霆也默默念道:“大哥,保重。”他长啸一声,身形快速往山下飞去,到了城外才放慢了脚步。他没有急着回柳府,而是先去找柳树。他先往柳树的茅舍,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他略一沉思,就往茶肆去了。
柳树果然在茶肆说书,嗓音沙哑,韵味悠长。震霆走了进去坐到了柳树身旁,他心中有不少话要跟柳树倾诉,坐在一旁默默等待。柳树不紧不慢说完了一段故事,停下来喝水休息。震霆才凑近一些,跟他谈了起来。听到是柳一伟害了凤小姐和震霆的家人,柳树苍老的脸上也有些激动。
时近正午,两人离开茶肆一起回了柳树的茅庐,路上两人没有多说,到了茅庐才一起商量。柳树问:“你有何打算?”震霆道:“灭门之仇我不能不报,我跟柳家必须有一个了断,其他人可以不追究,但柳一伟我是不会放过的。”
柳树点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能不牵连其他人,只针对柳一伟一人,这就最好不过了。”震霆暗暗点头,他又跟柳树谈起今天在树林的一战,柳树道:“你杀了官府的人,要是被武王爷发现,可就麻烦不小了。”震霆道:“柳府和官府关系密切,他们不会料到我会藏身在柳府之中的。”
柳树道:“话虽如此,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震霆点头答应,柳树道:“报仇也不要急于一时,等待好机会才行动。”震霆道:“我会注意,反正等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急在一时。我到府中会注意打探消息,看情况再说。”柳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震霆回到柳府中,柳叶告诉他今天柳飞蝶找过他好几次了,不知有什么急事。震霆笑道:“她哪有什么急事,不过是贪玩罢了,不必理她。”他自回房中休息,今天打了一场硬仗,消耗了不少真气,又往来奔波,现在也该恢复一下了。关上房门,他静心运转真气,把消耗的元气一点点的修复过来。
浩然真气这些天也有一些进步,特别是每次消耗后经过修炼,就似乎更进一步了。震霆的心神宁静,体内真气勃勃涌动,进入一种十分奇妙的修炼状态。但是好景不长,院中响起柳飞蝶的声音,她在询问震霆回来了没有,柳枝柳叶自然不敢隐瞒,果然柳飞蝶喊起了震霆:“小六子、小六子,你快出来。”
震霆叹了口气,自己还要在柳府待下去,总不能不理这位大小姐,只好不情愿地下床出门和柳飞蝶见面。柳飞蝶一见面就喊:“小六子,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了你好几次都没见到面。”震霆淡淡说:“我去办点事,耽搁了半天功夫,你找我有事吗?”
柳飞蝶道:“当然有事,我们进屋里谈。”神神秘秘拉着震霆进了书房,这里窗明几净,没有一个外人,两人正好谈话。震霆也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只有跟着她。柳飞蝶打量了一下四周,才悄声说:“你想知道我小庙里那位姑妈是怎么去那里的吗?”
震霆一愣,问:“你知道?”柳飞蝶得意地点着头,震霆说:“我不太相信,那天我问你你不是不知道吗,怎么今天就知道了?”柳飞蝶笑道:“我本来是不知道,不过听我爹妈说了就知道了。”震霆道:“老爷夫人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柳飞蝶笑道:“当然是我偷听来的。”说着还得意地扬起了头。震霆一笑,说:“那你说说看,你那个姑妈怎么会去庙里清修呢?”柳飞蝶叹了口气说:“我姑妈也是个苦命之人。你知道吗,她被毁了容,所以才躲在深山小庙中清修去了。”
震霆装作震惊的样子说:“毁了容,是谁敢毁了柳府小姐的容?”柳飞蝶叹道:“是她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貌。”震霆道:“你越说越奇怪了,一个姑娘家最是爱惜自己的容貌,她怎么会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貌。”柳飞蝶黯然道:“不到没有办法,谁也不会自毁容颜的。”
震霆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飞蝶道:“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情况。当年姑妈喜欢上一个人,可是那人身份低微,家里人都不答应,可姑妈却不顾家里人反对。后来听说,是二叔出了个主意,将姑妈许给京城的一位王爷,那王爷年纪很大了,但是有权有势,家里人也可攀上靠山,结果我爷爷也同意了。”
震霆问:“那后来呢?”柳飞蝶轻轻道:“后来,婚期将近,姑妈虽是死活不答应,可爷爷铁了心要将他嫁给那位王爷。万般无奈之下,姑妈想到了办法,自毁容貌,这样一来这门婚事就泡汤了。姑妈从此戴上了面纱,在她要求下,躲进深山礼佛,不问世事了。”
听了柳飞蝶的叙述,震霆和自己听到的稍加印证,没有大的出入,看来凤小姐果然是为了反抗家中的婚事才自毁容貌,遁入空门的。两人默默相视,良久,震霆才叹了口气说:“你这位姑妈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真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柳飞蝶幽幽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震霆道:“我怎么知道。”柳飞蝶叹道:“我在想,姑妈当年爱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当年没有带着姑妈远走高飞。”震霆叹息道:“世事难料,很多事情都是我们难以预料的,也许他们当年逃过,可是柳府这么大的势力,他们又能逃到何方哪?”
柳飞蝶也微微摇头,说:“原来姑妈的经历这么凄惨,可是她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我真是看不出来。”震霆道:“看来,她是把一切都看开了,我们所在乎的,她都不在乎,我真羡慕她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保持一颗宁静的心。”
过了一会儿,震霆问:“对了,你二叔也是住在内院里吗?”柳飞蝶说:“二叔的院子跟我们紧靠在一起,不过平时二叔经常不回家,只有二婶和姐姐、弟弟在家。”柳一伟有一女一子,女孩比柳飞蝶大一些,男孩则小一些,所以柳飞蝶称他们姐姐弟弟。
震霆笑道:“你二叔这么忙,连家也顾不得会吗?”柳飞蝶脸上一红,说:“听说二叔在外面还有一套房子,有个女人住在里面,二叔常常去那里过夜。所以二叔和二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二婶一直闷闷不乐的,不大出来。”震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原来你二叔是金屋藏娇,你知道那所房子在什么地方吗?”柳飞蝶道:‘我也没去过那里,只是无意中听下人说好像在西大街的吉庆胡同里,对了,你问这些干什么?”震霆连忙掩饰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就是了。”当下把话题岔开了。
震霆有意无意打听着柳一伟的情况也是为了自己的行动做准备,柳一伟的事情以前他没有过多的注意,现在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大仇人,自然要弄清他的踪迹。他不想把事情弄得动静太大,也不愿牵连更多的人进来。两人谈了一会儿话,柳飞蝶自然回去了。
到了晚上,震霆摸进柳一伟一家人居住的院子,他早从柳枝柳叶那儿打听清楚了柳一伟一家的情况,柳一伟的夫人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出门,一个女儿叫柳飞雨,有二十左右了,性格文静,不太爱说话。他还有一个儿子柳飞鱼,只有十几岁,也是不大说话。
震霆进了院子,只有一间屋里还有一盏灯火还亮着,夜已深,看来还有人没有睡。他屏住气息,靠近前去,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小的洞,往里面查看。油灯下,一个四十余岁的女子捻着针线正在做着女工,看她的眼角眉头都密布着细细的皱纹,想来就是柳一伟的夫人了。
另一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也陪在一旁,手中拿着针线,却昏昏欲睡,在一旁打起了瞌睡。床上一个少年却已经睡着了,没有看到柳一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