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你似乎忘了问我一件事。”良久之后,他轻轻吻着她的云鬓,低声道。
轻尘这时方才想起他今日出行所为何事,然而此时此刻,她竟全然不想知道结果。无论结果怎样,对她来说其实都是一样。他宠那个孩子,爱那个孩子,给那孩子最好的一切,不论是作为他的弟弟,还是作为他的孩子,他都同样会给。此时此刻他的心意已这样明了,她似乎没有必要再去在乎什么。
“你说吧。”轻尘淡淡回了一句。
他沉吟着,良久之后低声道:“血,没有渗进去。”
闻言,轻尘轻笑了一声:“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柔妃娘娘说的是,先帝宠幸了她那么久都未曾有孕,偏生是与你……之后,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尘儿!”他目光灼灼,握紧了她的手。
轻尘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摇头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了。反正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不是吗?不管事实上是与不是,你心中早已有这样的认识。既如此,那真相便没什么重要了……”
他沉默着,迟疑着,良久之后终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总之我先前答应过你的事情,通通不会变。我会送他出宫求学,但愿他那顽劣的性子能在宫外得到收敛。”
轻尘靠进他怀中,笑了笑:“都依你。”
轻尘一直在承乾宫呆到晚上,服侍他换药吃药,到离开之前,取出袖中的香囊放进他手中,微微红了脸道:“给你一个同心髻……算是庇佑你早些好起来。”
他爱极她脸红的时刻,即便是到现在,两人已经这般的亲密无间,她还是时常流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实在教他心痒难耐。将那她亲手绣的香囊反复把玩之后收进怀中,他拖住她的手:“今夜,别走了,留下来。”
轻尘脸忽而更红了,昨夜她方才留在他这里,今夜……轻尘忍不住微微啐道:“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受了伤还不安分……再者说了,你不是要瞒天过海吗?我若留在这里,被外间的人知道了,那事情岂不是又复杂了?”
他一时情切,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此时听她一说,方才缓缓松开了手,笑道:“是我忽略了,你在这里只怕也睡不好,回去安生歇息。方才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回头我让御膳房给你炖点东西送过去,你定要吃,也好将我们的儿子养好。”
眼见他的手便要伸到自己腹上,轻尘忙的侧开身子避开他,又羞又好笑:“你又知一定是个男孩。”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可不是,昨夜我梦到一个老神仙告诉我的。”
“净胡说。”轻尘白了他一眼,“我走了。”
她刚要转身,却见他脸色忽而微微一变,似乎是犯了疼的模样,忙的上前:“怎么——”
话音未落,却突然被两片温软堵住了将要说的话,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包围。轻尘恼他狡诈,偏又没力气挣开他,只能羞涩的回应着他,好让他快些满足了,自己也能脱身。
良久之后,两人的气息皆不稳了,他才松开她来,克制住自己不知餍足的心与身体,他与她额头相抵,轻叹:“宁轻尘,我是中了你下的蛊毒吧,竟然就这般的想你,一时一刻都不想放开。”
轻尘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也不见你这般胡言乱语,可不是中了毒,否则也不见得会这般不正常。”他中了毒,她又何尝不是?
他低叹了一口气:“我让吴永连送你回去,你再待下去,我可不担保自己不会毒发。”顿了顿,他才放手,看着她走到门口,忽然又道:“尘儿,明日你好生休息,不用过来了。后天中秋晚宴,我看要到最美的你。”
轻尘知道他必定要用这两日的时间筹划什么,便点了点头,然而听到他最后两句,耳根禁不住又是一热,低头一笑,走了出去。
第二日,轻尘依他之言未曾出翊坤宫,只是坐在窗下捧着一本医药理的书慢慢读着:“一月,足厥阴肝养血,不可纵欲,疲极筋力,冒触邪风;二月,足少阳胆合于肝,不可惊动;三月,手心主右肾养精,不可纵欲悲哀,触冒寒冷;四月,手少阳三焦合肾,不可劳役……”
读着读着,将手放到腹部,终是放下了书,想起当日在桃花源中,她日日想象着有了孩子之后的情形,而真有了孩子,自己却都不知道,竟然还让那个孩子就此……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只怕也快出生了。不过,好在,好在有了这个孩子,终于能一偿当日的遗憾。
她坐在窗下出神,正想着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若菱的声音传来:“娘娘,吴公公来了。”轻尘一怔,恐是出了什么事,忙道:“让他进来。”
吴永连进了屋,轻尘已经紧张得蹙起了眉头:“吴公公,出什么事了吗?”
吴永连忙道:“娘娘别担心,奴才今儿来是为着这个。”他取出一个精致的吉祥如意荷包,递给轻尘:“荷包里装了徐长卿,雪莲花等凝神的药材,皇上恐娘娘夜间睡眠不稳,怕娘娘受惊,故特意吩咐奴才送过来。娘娘挂在床头,可凝神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