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阿九闭上眼睛。
君卿舞,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到底要怎样包庇苏眉。
马车果然很快就回了宫中,一路上阿九都没有再理睬君卿舞,只等着他做决定。
夜幕落下来,君卿舞很开从太后的宫中回来,面带喜色看样子是一定有说好消息。
今日,君卿舞已经搬回了清河殿,一切都有右名和秋墨一起打点。
看着君卿舞回来,秋墨看了看阿九的脸色,然后悄然泡了一杯茶放在君卿舞身前,然后小声说道,“小姐,要用膳了吗?”
“恩,用吧,我看皇上也饿了,今日我也困得很,可以早些休息。”
“皇上,小姐今晚又熬了汤。”
端上来的汤冒着热气,君卿舞看阿九似乎不生气了,忙讨好的连续了喝了几碗汤,还不停的赞叹味道非常好。
两人吃完,阿九看着了一会儿书就睡了,君卿舞认真的在旁边奏折,许是因为今天出了宫,心情很好,不一会儿子就也犯困睡了下去。
夜并不深,阿九起身看着熟睡的君卿舞,悄然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
是的,她对君卿舞下药了。
守卫依旧森严但是比起前几天,明显的少了很多。阿九绕过了秋墨的房间,穿上宫女的衣服出了清河殿。
秋墨已经是一品宫女,她的出行,宫中侍卫自然不敢过问,但是也不代表能出宫中。
最后还是翻墙出宫,来到了帝都景一碧的府邸。
灯火有些昏暗,整个府邸都透露着一种寂寞和凄凉,而刚到房顶,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院子里,有丫鬟端着清水来回了几趟,阿九观察了一番,等待没人的时候,翻身轻巧的落地,然后走到门口。
窗户上,依稀的能倒映出那个人消瘦的侧影,阿九抬起手,将门轻轻推开。
此时,药味中,多了一丝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血腥味。
“咳咳……”
景一碧坐在案桌前,手持毛笔,正低头看着什么。
而另外一只手在咳嗽时,下意识的放在腰间。
他的影子被琉璃光倒影在桌子宣纸上,随着里面灯火的摇晃而晃动。
那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游走在雪白的纸上面,然而,这个最平常的动作,却在这一瞬,显得十分吃力。
甚至,阿九看到他不得不停下来,放在腰腹上的手难受的握紧。
阿九站在侧面,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那个人。
时间恍惚过来一千年,十一的身影犹如幻象一样落在身前。
十一也受过伤,那个时候,靠在她身边,笑嘻嘻的道,九姐,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不会死。
“将相思子拿过来。”
声音带着微微颤意,景一碧并没有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画着一边对旁边的阿九说到。
阿九知道,他以为她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侍女。
阿九看了看旁边,果然在桌子上看到一个雕花盒子,里面放着用药纸包好的东西。
拿起来,阿九放在鼻子边一嗅,突然明白了景一碧说的相思子是什么?
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着办法看一些药理的书,其中就提到了这种相思子——亦和现代的止痛散效果一样。
吃下去,能缓解疼痛,但是会觉得昏昏欲睡,而且头昏脑胀,副作用相当的大。
感觉到阿九磨磨蹭蹭,景一碧声音继续传来,“都拿过来。”
阿九手微微一颤,将盒子拿了起来,朝景一碧走过去。
她知道他不是怕疼的那种人,她见过他受伤,曾看到他将自己的眼睛蒙住,血溅千里的救她。
那个时候,他身上血多伤口,然而,到醒过来,他都并没有应为疼痛而皱眉。
甚至,她知道,那晚,他带着伤口在房间外面跪了整整一夜。
然而,现在,他竟然需要思子粉来缓解疼痛。
阿九慢慢走到他背后,才看到,他正在画一张地图,像是某个府邸的地形图。
景一碧停下手里笔,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似乎,稍微多用点力,伤势都裂开一样的疼。
屋子里尽是药味,甚至烟熏墨的香气都被掩盖住。
放下笔,景一碧这才伸手去接来人递上来的药。
发黄的药,然而那只手,却十分的美。
手指纤细,指甲在光下中透着迷人的粉色……
那双手?
不是贴身侍女的手。
这双手,他如此的记忆犹新,亦在这一刻,觉得眼睛生疼。
心口亦跟着顿时一疼,难道是药吃的太多,产生了幻觉,所以才会看到她?
下意识的将手伸过去,握住了那手,柔软温暖,而且如玉一样的细腻。
更重要的是,这种触感竟然如此真实,真实的让自己不敢相信。
终于忍不住回头,景一碧湛蓝色的眼底涌起了震惊和错愕。
眼瞳下面的那个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一刻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能融化万年寒冰的温暖,甚至包容。
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出了这个女子,还有谁,会宠溺且包容的看他。
一时间,握着对方的手突然更加的用力。
突然好想,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至少,只要他不愿意醒过来,那他就能这样一直握着她。
而不是,看着她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而不是,她的快乐和痛苦都由那个人决定。
门口突然有身影晃动,景一碧眸色一沉,凌厉的看出去,冷声道,“不准进来。”
“是。”
听到呵斥声,准备敲门的侍女忙退下。
而此时,景一碧的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不想醒,却是自己将自己喊醒了。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不是梦。
“你怎么来了?”
扯出一丝笑容,他轻轻的放开了阿九的手。
“怎么受的伤?”
将药放下,亦知道,他一定不会当着她的面将他要吃下去。
“没有伤。只是从回来时,出了点小意外,已经好了。”
景一碧将转身走向旁边的小榻,那里放着炉子,比较暖和。
然而,他的步子明明那样牵强,甚至于,看得让人揪心的疼。
“你知道,骗不过我的。”
阿九走过去伸手将他扶住,小心翼翼的将他安置在位置上,“让我看看伤口。”
说着,她伸手过去,去被他抓住。
那手,竟然如此冰凉,可是,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
阿九看向景一碧,两人四目相对,眼瞳清晰的倒映出对方的面容,如此深刻,好似千年以来,都刻在了心底,如何也摸不去。
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那些他背着她逃跑的画面……撞击着她的心脏。
而穿越千年,另外一个时空,同样的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个人,竟然为了不让她担心,联合另外一个人,对她撒谎。
若不是无意发现,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景一碧承受着要用相思子压住的疼痛。
两人的对视中,她明显的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安和慌乱,还有一丝凄凉。
而她的眼神那样的执着和认真。
衣服慢慢的解开,里面是细沙包裹的伤口,那伤口竟然都裹住了他整个身子,而腰腹那里,已经被血染红。
看到这一幕,阿九眼瞳顿时一缩。
这时候不用拆开纱布,凭着多年的经验,她已经能猜出,他身上有几处伤。
而腰腹那个地方,几乎是最关键的,穿过了肺叶,深入一毫,就可以要人性命。
然而,对方并没有取他的性命,最为关键的是,这儿的伤口几乎是非常的难以愈合,每一次呼吸,都会裂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