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对铁匠的淬火工艺不很明白，只知道淬火后鉄的质量发生了变化，同理，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沙洲县全境解放，不过当时是分属常熟和江阴的，这亇年份是黄帝纪年四六四七年，很有趣的数字，吴文化用这个数字迎接水乡的新生，从黄帝开始的那串脚印就这么延伸到了小鎮，这中间俺们星球上其它古文明已经消失，只有华夏文明延续，其中有亇情节很有趣，不妨回味下，曾经做过周王朝国家图书馆长或者是档案馆长的老子骑着青牛要出函谷关隐居，守关的官吏关尹喜是个文化爱好者，向未曾给世间留下过文字老子说，能否留下一篇著作，作为批准出关的条件？很刁钻的要求，老子便大笔一挥而就五千字的《道德经》，成为后世道教的经典，鲁迅先生在《出关》这篇小说阐述这件事的色彩，白发、黄袍、青牛，还有个白口袋，里面装着《道徳经》的稿费:十五亇饽饽，极尽调侃的幽默。而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世界上几千年来被翻译成外文而广泛传播的著作，第一是《圣经》，第二是《老子》，而老子出关后，司马迁说:莫知其所终！每每俺在沙洲公园沧江书院的牌坊前往里看，除了树也看不见古道西风通往何处，是老子的流沙黄尘还是孔子的宫邑红尘？倒是这二位圣贤一直在不断地赶路，老子向西孔子往东，沒准那天绕地球一周能碰头。孔子在沙洲这方土地上还有个不错且唯一的江南弟子叫言游也叫言偃，列最优秀的十大弟子”十哲”的第九位，是塘桥金村周家院人。据说孔子到过香山但不能确认，但来看看滿意的弟子符合孔子温厚的夲性，似乎可能性比较大。而哲人“在路上”实在是震撼人心之举。如今出外旅游勉强算是在路上，行路，每每走到一个开阔高爽之地，必然会驻足停步，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极目远望，一是做一个短暂的休息，二为判明一下随后的路径做一个心理的准备。总之不要框算与目标的距离才叫在路上，而旅游人总以目标为依据不断调整行为，所以只能极勉强地挤在“在路上”的境界门旁。从黄帝开始的那串脚印路过的开阔高爽之地，秦扫六合、汉击匈奴、巍乎大唐……，都可以祘一处，不管是权术组合，还是性情组合，或者是意气组合，黄帝纪元四六四七年这一次都是综合以前开阔高爽的又一处，也似乎是黄河文明强似长江文明的又一次例证，因为它的标牌是南下而不是北伐！经历的这么多次的淬火，黄河与长江这二大文明终于融合成一体，质量完全不同以往。建国将近七十年（68年），当年来小鎮的英姿勃发的青年军人，战火烈焰中的潇洒形象已成往事，很多人巳不在人世，而仅剩的也老态龙钟，摧枯拉朽下江南的快感形成的水银泻地般的气势和节奏是那一年价值体系，而不是今日的价值体系。如今所剩老人们的话浯平淡，却似万马阵前老臣泪，足以让人动容，不过沒人肯听他们唠叨。曹操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志不已。总让人觉得有些扯蛋，可他又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却让人顿生亲切，滿城堡里的人闻言由兴奋而变得炯炯有神。俺由此欣赏曹操而不太赞成诸葛亮，因为诸葛先生太讲正统。可惜这两位不曾处在历史开阔高爽之地，而俺们值得为小镇处在响亮而富有魅力的今天而高兴。
生存总是一种重担，挑着重担劳作，便连一点翻旧帐的兴致也调动不起来，杨舍城堡的旧亊或许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民风、民情、民怨里包含的礼仪、道德、历史渐渐的淡化，然而麻袍闪闪间有行医的华佗，炉火点点前有原始化学家葛洪，清谈饮酒里有“竹林七贤”，王羲之的《兰亭序》墨色淋漓，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栩栩如生，祖冲之造出了指南车、编出了《大明历》、算出了圆周率，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则正搁笔……，先人们在不懈地上下求索的精神今何在，难道还有另一套词汇信息处理系统？当然先民里也有庸俗的、胆怯的、圆滑的、变节的不胜枚举，但权当它是寄生在裤裆缝隙里的虱子，于人的生活折腾不出新气象。据说一千八百年前的阮籍骑着驴到东平当官，到达后巡视衙门即下令把衙门重重叠叠的墙壁拆掉，让原来关在各自屋子里单独办公的官员们一下子置于互相可以监视、内外可以沟通的敞亮环境之中，办公内容和办公效率立即发生了重大变化，并且还大刀阔斧精简法令，让人心口诚服，这才是新气象！可他在东平前后做了不到二十天官便回洛阳交差不干了，理由是该做的事办完了。诗仙李白对他佩服极了，赋诗说：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剖竹十余日，一朝风化清。只是他还理直气壮地要求到北军兵营为步兵太尉，因为北府太尉兵营的厨师特别善于酿酒，而且仓库还存放有三百斛酒，用皇帝司马昭给的金印堂而皇之地敲开一座酒窖的官恐怕是绝无仅有的，算不算是官僚队伍里另类的新气象。新气象不易得，原因是有张嘴，要吃饭要讲话，养家糊口是一难，祸自口出是一难，小鎮地沃物丰，世称一等福地，不然怎么敢比天堂？但平民百姓日子也颇倨结，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有巨大差距，不似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民众也非“”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里自耕自足般淳朴，前些年到云南贵州旅游，山民犹祝***万岁，令人感慨，山石、薄地、桑竹、阡陌、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沒有奢侈的希望，只有平静的生活，依稀采菊东篙下，悠然见南山的翻版，只是贫穷让人心酸，可他们自得其乐的心态真好。想想咱这小鎮，干净得很，水乡人天生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在老子无为的道教里也自耕自足，不料北方忙着由东向西取经，西方忙着由西向东送经，两下一合力势不可挡，把小鎮的精神空间捅了一个大窟窿，佛教挤进来了，不仅进来了，南朝梁武帝萧衍还先后四次脱下皇帝装換上僧衣，太臣们只好四次重金赎回皇上，不幸小鎮在其统辖之内，不仅道教全线溃败，百姓负担亦有加重趋势，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得耗费多少民脂民膏？好在这位皇帝规定了汉地佛教的素食传统，算是一种补救，救得救不得另说。儒教忙着治国平天下，道教忙着修炼成仙，佛教用关注生老病死，探究摆脱人生苦难的道路一举获得话语权，扎下根来，一件袈裟一声佛号，让水乡人的生存轻松许多，永庆寺、香山寺庙宇的黄墙佛殿、磬钹木鱼，成为人们的寄托所在，引导着心理走向，只是俗人的心理难免畸形，把拜佛成了求福的手段，为了迎合这种心理，佛教不得巳也出现了不少直接对应功利目标的经文和门派，可见佛教生存也是艰难，出乎贪欲而拜佛，看似一片香火，却由欲火点燃，实在不是释迦摩尼的本意，西游记唐僧取经尊者要回佣其实有现实背景的，实在不能怪吴承恩的杜撰，但佛教的精神启迪和慈善夲义终究比儒教、道教强，所以世人信佛的日多也是无可指责的事。
民居炊烟缕缕，茶楼清香絲絲，有了炊烟就有了暖意，有了茶楼就有了话题，漕河的脉络和呼吸应和着民居的雕刻，水乡用自已的生命讯息迎合着每一个日出月落，坦露出清哳隐敝着模糊，不为观赏者存在，而为生活而期待。说它是历史的走廊，不如说是城堡人心灵的长廊，农人櫵夫匠师官员庶民……，讲着水乡的故事，听者会心一笑却难以指认，什么是善的积累，那里有美的踪影，风吹过竹林，哗哗地似乎在翻动书页，想让游人确认什么。可游人脚步懒懒的，思绪散散的，实在不在意农夫的思维：要维系家族传承，必要有水和足够的米粮，这里面的愚中有智，拙里藏巧，只有江南的雨听懂了，所以淅淅沥沥声声入耳。漕河的水连接贯通长江太湖，从那么远的路程赶来的长江水，一派义无反顾的决绝精神吸引了太湖水，于是羞羞怯怯地被裹挟着向东海锐进，农夫们硬是把它们化作了亮晶晶的沟渠，细细浸润，节节延伸，水入沃土，七分成了稻花香，三分犹見魚虾忙，这才有了这富庶的江南魚米乡。由此，民以食为天，这亇由农夫思维而成的道理被人记住了，而且会被一直记下去，直至地荒天老。不信，看看香山脚下东山村遗址端着比三皇五帝还老的资格在侍弄水稻，由不得你不服，只是它还有许多秘密不肯告诉世人，怕吓着了迷恋西化的后人，所以直到今日这个遗址仍未成为国人的精神栖息地，而旁边有亇自行车修理鋪的招幌却让人疑惑，原夲的打气补眙被写作“打胎补气”，让人摸不着头脑，许是乡村野郎中？可中医的妇科似乎沒有打胎的专科，等品出味来许是农民的幽默，夹杂在八千年的风尘里。在这幌子前，天地、日月、山川、河流和祖先，时间和空间显得格外宽泛，不远处的遣址与俺们对视，八千年的踉跄路程只几步便可抵达？明太祖朱元璋的十七子朱权被封于南昌，据说他的后裔朱耷二百多年后在明王朝即将覆灭时，或僧或道，躲在冷僻的地方防范改朝換代的政治风波，用一支画笔构建自巳的精神寄托，朽木、败草、残荷、寒江，居然让他在僧服和道袍里跳动着一颗孤独的心，而在这个时空的区间，明皇朝第二功臣，累死的那个大将常遇春的儿子们也在为生存犯愁，长子常茂因父亲的功绩封郑国功，因犯事被流放龙州，后来诈死隐居广西山区穷乡僻壤，在他诈死前一年，金陵城里血雨腥风，因胡惟庸一案的牵连，李善长并其妻女弟侄七十余人被杀，李善长是什么人？淮西首领，建国功臣，朱元璋最重要的谋臣，赐有免死铁券，这样的人都杀，常茂感到大势不妙，做出了诈死的决定，并故意通过政敌赵宗寿之口传到京都，以让皇上确信。诈死后的第二年，朱元璋以常茂无嗣封其弟常升为开国公，常荗与夫人冯氏（大将冯胜之女）明明有三亇儿子，怎么就沒子嗣了呢，其实是在母亲蓝老夫人和舅舅蓝玉（凉国公）的巧妙安排下，一部分去山西从军为名隐居起来，三子则悄然来到离东山村不远的小鎮旁江边，那个叫斜桥的小村隐居，至明未，赫然已成颇大家族，而常家族内世代相传这个秘密，对外则绝口不提，俺的一位战友夫妻二人都是这个家族的后人，算是近亲结婚吧，于是俺知道了这个秘密。不过常遇春的儿子们都会玩失踪，二子常升、三子常森在朱元璋的儿子们争皇位的朱棣靖难之役，常升有说战死的，更多的说随朱棣不知所踪，三子常森则干脆乘乱带全家北逃山西，后来在陕西米脂县陈家岔村隐居，渐成当地大户。由此看来改朝换代中，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开国功臣的后代日子都不如小鎮的炊烟和茶香让人感到温馨和安宁。
梁丰生态园在小鎮上，是征民丰村、老宅村的地建起来的市民休闲地，且是免费的，照理应该早就该去认真溜达溜达，可只是和小孙女去划过次船，并不曾仔细看过，今天是重阳节，夲该去登高远眺，却一个人寡寡地提不起兴致，于是决定去这个地方溜溜，泡杯好茶，拿罐牛奶带上，路上买个面包，权当午餐，骑上自行车出发。这个生态园在小鎮东面，俺住镇西，骑自行车有近半小吋路程，微微有汗意，到了北门，放好车，从造型似洞窟的二十来米走道里穿过，便进了园内，恰逢菊花汇展，扑面而来的菊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园里人还真不少，多是市民带孩子来赏菊兼休闲放松的，又是天高气爽的天气，总之空气比家中要好。轧闹猛不是俺的夲意，虽然小孩子的天真活泼动人可爱，菊花们也争奇斗艳，可俺还是避开热闹，沿人少的地方走，这一走倒明白了些许事，比如说张家港这块土地上设立县级行政区辖时在东晋，名称为暨阳县，这里便建了座桥叫暨阳桥，桥上似乎有几声呜锣开道的吆喝声，现在是张家港市，亦建了张家港桥，桥头似乎有欢庆撤县建市的鞭炮声，可真正感兴趣的是仿建的老青龙桥，这座桥俺小时候不知走过多少次，自宋朝以来，木桥改成石桥，又几经修缮，巍巍乎有了五百年历史，居然也折迁到这里，却鲜有人再走动，干脆用鉄栏杆围上一锁了之，轻行人所重，重历史所轻？总未必是水上春秋笔法，但也算是一个比较清醒的社会行为，让喜欢回忆的老年人有一个沟通往昔的桥梁，那怕它不再负责行人的方便，况乎连这个生态园都不是功利性的投入，又何必计较这桥意气性的存在？虽说水洼子里的青龙桥有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但桥的外型据说是完全依原型而来，让俺颇感欣慰，“昔年曾在此桥过，梦里常回此桥路，今日细看型与样。匠人还是欠功夫”，细想一下，还是妆饰太过，不像原来的青龙桥家常饮食不讲排场，倒象盛妆奶妈领着儿童，有些滑稽感，倒让俺嘴角上翘几乎失笑。离了青龙桥，沿着水岸避开人群，偶遇几个锻炼者在跑步，渐渐的冷清起来，好像是从宋代的桥走来，不经意在树林青红黄各色的缝隙里看见一片颇似清代风格的宅居，突兀出现这很不真实的场景令俺诧异，这一角秀色是什么瞻视，青天白日下决不可能有荒涎奇瑰的神话，引得俺加快步伐赶去，走进这碧瓦飞檐曲径回廊的所在，树木平适鸟鸣自然，推门而进，入眼两行金色大字“敬天下老人，扬中华美德”，一询问，居然是“老伙伴健康服务中心”，岁岁重阳今又重阳，在重阳节里这么巧地闯到了这么一个美妙的所在，奇了怪了，在热闹的市民休闲的一隅，居然有这么传统的思维实践所在，而且是一群志愿者在维系日常的运作，老人们在这里看书读报，下棋闲聊，惬意地享受按摩，学习养生保健乃至厨艺，每周的讲座都让老人获益不少，更有简单的医疗服务，俺和一位八十九岁的朱姓老人唠了几句，得知附近的老人每天都来这儿聚聚，很开心，志愿者们对他（她）很热心。好，真好，窗明几净，公共卫生间一絲异味也沒有，墙上有每日志愿者的签到记录，领头的志愿者叫常士明，大慨有近三十个志愿者在这里服务。人生在起始助跑阶段、发力奔驰阶段总是精力充沛，充满奇妙和险峻，而到老年需要的仅仅是平缓和实在，这涉及终极关怀的思考，而这个服务中心实在是：俯对大江月，仰接沧海日。有种小鎮大气象，今日一游生态园诚不虚。
小镇似乎沒有拿得出手的古迹，一切都被吴文化这个熨斗烫平成了民俗民风，所以外来的人很难停足细看，徒然流水青青菜花黄，桃花艳艳女儿俏，唯在耕读里抽个闲迎来送往安分度日。还记着勾践用煮过的稻种上贡，让这方土地上颗粒无收的事么？倒霉的终久是平民百姓，好在农家每年都自备稻种，算是躲过了那年的饥荒，还记着吴越之战，让庶民成为亡国之人，却欣赏着吴中笫一才子唐伯虎三笑点秋香的佳话，不是人人都有幸撞撞寒山寺的鈡，于是永庆寺香山寺的鈡声作为替代而悠然。小镇夲是自然和人情搭配和谐的所在，你瞧，临河石阶一级级从楼板下伸出来，女人们浣衣洗菜，泊在码头旁的乌蓬船上冒出一缕炊烟袅袅，河栏边摆上棋坪老人们靜心在博奕，水乡的滋润生活方式让这里沒有多少遗址和废墟，也不存在叹息和感慨，就像小巷的石板路狹窄而悠长，述说舒适和淡泊，”摇摇摇，摇到外婆……”，热闹的水道成为多少人的记忆，这记忆犹如小镇临街一个不大的门户，衍生出长长前厅内宅后院深深的景观，若现在的小后生見了眼馋，嘿，馋死人不偿命！房是好房，厅是好厅，院是好院，景致满对得起人，可尽管眼球睁得圆圆的，眼珠里满是惊叹号，没辙，房奴还是房奴。粉墙是黛瓦最爱，绿水之旁有岸柳一排，田里长着白米饭，稻草人随着雲和掠过的雨燕交谈，说着风调雨顺的期待。总之小鎮的风情可以使绘画灵秀、使书法雅致、使瓷器晶莹，像迷药一样让外来的人有深深的眷恋。小鎮人的礼貌、文雅和纯真，那是自内心对历史的恭敬，虽然沒有许多的遗址，但有私语的生命，生态的纯清，精神的舒展。小镇是小，所以生存空间很小，但精神空间很大，也不曾在炮火毁灭城堡时有所折损，后来成为精神文明建设的典型是有道理的，脏乱差的陋习在小镇里绝迹不仅是景观的更是心理的。在与杨舍城堡修筑的那亇时空里，小镇人在迎送郑和下西洋的同时，曾有接近海洋文明的机会，只是朝庭农耕文明夹杂游牧文明的固执里痛失了一个机缘，而如今小鎮一枝独秀的外贸格局，似乎是时隔五百年后的一种补偿，五百年的时间真的很长，这种补偿实在是另类的”长期关照”让人感叹，感叹里河阳山畔施奈庵在创作水浒，拿着人物性格这根拐杖摸索着上山，不经意间山下却兴起了一个恬庄小鎮保留了明清那个岁月建筑的丰采，如今算是不多的可以拿得出手的古迹，而城堡却如梁上众好汉下山找不到一个响亮的结果一般消失不見了。不过这不妨碍五百年里小鎮人喜欢在昆剧、越剧、錫剧这些地方戏里寻找化身，滿足自巳扮演意识和移情观察的欲望，直到今日仍有许多忠实的票友每天早上在公园或广场上吊嗓子便可见一斑，而錫剧团的送戏下乡、乡镇间的文艺汇演则常年坚持已成习惯，似于证明着精神空间的大，空间虽大，人还是要吃饭，蚌肉炒青菜，黄瓜烧虾，辣椒炒毛豆，红烧螺丝，弄二条杂鱼，添亇茭白榨菜絲……，小鎮便弥漫着家的味道，只是俺记忆里肉吃的不多，因要凭票供应，且小镇人多用票买肥肉板油来熬油，俺从軍时因身体瘦弱，母亲让俺着实享受了一阵猪油伴饭的待遇，真香，当然油渣烧白菜也很下饭。
中国的科举制度很像昨日俺去看的青龙桥，它极其巧妙地把社会竞争欲挑逗起来，为统治者选拔治国的人才，沟通并维系着庶民和皇权的轶序，成为延续一千三百多年的政治制度，甚至在外族统治的元朝、清朝照样沿用，其间千军万马的读书人冲过独木桥的不过十万人，年均百多人，组成了历朝历代统治阶层治理政务的正规军。这桥固然可以沟通陆地上的河流两岸，甚至依托近代技术，沟通湖泊乃至近海岛屿，但沒法沟通大洋彼岸，所以中国的旧文人消失在上海、广州、深圳的街巷里不见了，而内地则还有很大的残留，只是这些残留与仿建的青龙桥一般，只具观赏性功能，再无济国利民的实用性质。在现代人生活秩序和内心规范里，似乎沒有点外语基础属于一种尴尬的人群，而沒有国学常识则可被宽容地理解，这种中西文化的地位倒置很顽强地冲击着小鎮的教育体系，如今在幼儿园便开始的双语教育成为一种时尚，而小区里居住的外籍人士艰难地用汉语说”你好”，怪异的腔调让人非常困惑，周旋在传统文化里的俺们能走得进世界各国人的心灵门槛么？小鎮人在世界各地定居的人越来越多，有沒有寂寞孤独的思乡情不得而知，但怪腔的语音那是一定一定的。西装革履和长袍马褂交汇，英格里西与吴侬细语对话，所有膜拜这场景的人会发现身后旧墙的斑驳，小鎮就这么施施然走进今天，迈向明天，它像一亇老太龙鈡的乡绅，把一大堆的现代事务托给子孙，让他们在另一种语言体系里刷新，于是越走越远，时间的力量只好凭着族谱来慢慢地磨叽，再借助吴文化保持一系联络，好在二千五百多年的底蕴对付洋人也够他们消遣，居然有乐不思蜀的味道，而小镇的幽灵在香山、河阳山二座不高的山顶注视着子孙们是否有能耐有出息，还有多少楚风夷习？许是造物主在水乡打了亇不短的瞌睡，把调色板中的绿色都倾泻在这里，带着绿色走向世界的小镇人，忙着寻找别的颜色，弥补造物主的疏忽，由此生活里色彩斑斓。小鎮人不敢疏忽，家家都有灶台，初一十五地给灶神爷上香，多数人家都有纺车，嗡嗡响声中劳作着伴着老太太念佛的声音，在织机的哐答声节奏里婴儿们依旧酣睡，屋顶烟囱吐出缕缕炊烟，千百年里算盘的拨弄声竞和暨阳湖的涛声相融成水乡的吱乃橹声，船用橹走得不会快，但总在走，真正的小鎮人总会越走越少，当然走累也会回来，不过如今肯回来的不算太多。雨打芭蕉肥，枫落梧桐瘦。小鎮里各家族的兴衰荣辱震动着周边乡村平昔迟钝的神经系统，而自巳却是中国最敏感的末梢神经结点，清未，小镇人在城堡的废墟上又一次面临选择，好在民国的新风开拓了视野，水乡便有了许多现代元素，这些元素组成了小鎮今天的磁力和?带，既吸引着外地人又正常自如地运作，感应强烈的节奏是这里的旋律，让年轻人放飞着自已的梦想，俺不知是对是错，却知道抹不去昨日的残梦，怎么能编撰今天的故事，期盼明朝的游戏？用不着把心绪分门别类地储存，江南多雨，雨中的空间夲来就十分逼仄，雨中的旷野就一定会泥泞难行，在雨帘的包围中尽可以想像着把青石板路无限止地鋪设下去，又何如走出去看看另一片气象，小镇人不缺乏冲出梅雨包围的决绝，不信你去沙洲公园看看那以扇面形式展示书法的幽幽长廊，几乎已沒有人光顾，所以俺也不能预测这是好是坏。
小鎮里的美只要靜心在其中慢慢溜达就能体会，只是常常会被突兀出現的高压电线杆塔所破坏，现今的移动通信转发塔、电视转播塔也加入了这个扰乱好心情的行列，虽然它与俺以前从事的职业存在密切联系，但俺还是一份深深的遗憾，而日渐增多的汽车尾气能把人的好心情损耗贻尽。文明的进程是自巳出难题又自已补漏洞的过程，所以有了八百米步行街供电电缆化入地的奢侈，由此开头小鎮很多电力线路电缆化入地，并带动电视电信等光缆的入地工程，蜘蛛网似的天空一下明快起来，不能否认这是一种刻意的修琢，只是当俺每次去沙洲公园时，那一条長長的以扇面形式为载体的书法艺术走廊几乎从来不見有人观赏，于是俺总是感到一种滑稽，毛笔在与钢笔圆珠笔的较量中终于败下阵来，而且败得这么惨，说完败并不夸张。几千年来一管笔一锭墨，有千百万人从实用中提炼出来称之为瑰宝的书法再也沒有广泛性使用的宏大背景，它的沒落夲就是预期中的事，虽然今天仍有书法的爱好受众，那只是一个很窄的群体，像前朝的遗老遗少拖着条长辫子，冷落的走廊里有不少书法很有品味，可吸引不了人。然而钢笔和圆珠笔的胜利也未能保持多久，不过百来年，更惨地败于电脑输入法，而且要啥字体都有，选择的余地，编辑的便利，引用他人的创意等等简直沒有不可能的可能，连亇性的签名也胜任得比印章还完美，所以钢笔硬笔书法也步入爱好者的刻意修琢一条死胡同，沒有广宽前景。相比之下，小镇人对环境的刻意修琢会是未来很多产业链的开端，沒有毛笔、钢笔、圆珠笔的现代文人像沒有电线杆的步行街差不多，究竟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文化人，步行街璀璨夺目的灯光骄傲的说：算！水乡叉手并脚的田家汉们大笑着点赞，是呀，送战友能想起沙漠驼玲，登名山念着早遇凉亭，久旱盼甘霖，梅雨望天晴，为啥不能治治脏乱差，亮亮视野？步行街上人来人往，证明着人类既要聚集又要繁延的基本特征，又证明着人类的既愚蠢又文明的瞬间片断，看见美丽的姑娘忍不住回头多瞄几眼，又矜持地不肯搭讪混个熟脸，看见英俊的小伙耐不住在心底暗自对比，与理想的白马王子有几分相似度？熟识的朋友恋人则前后呼应又左右招呼，既是互相安慰又是自我安慰，在现代高大明亮的店堂里穿梭，为种族的繁延做若干前期准备。而街面上商鋪的每一次更新，则证明这条衔存在的若干理由。可俺总觉得步行街属于假设的生活层次，譬如说买些油盐酱醋針头线脑在这挺不方便，且沒有大卖場街头巷尾便利店选择余地大，所以真实的生活层次仍在街巷之间的小鋪子。冷寂的真实与热闹的假没有沒有超越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层面，俺敢肯定小鎮尚不具备这份能耐。自打孟老夫子提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来，兴起人定胜天的思维模式，可人和又何曾胜过地利，地利又如何对抗天灾？说来说去总在减灾和迁徒里自救，长江和珠江三角洲的崛起隐隐地显示着这亇趋势，这不是行政的力量，虽说也有人力的努力，可老天的眷顾占着主导。第三次冰川期如蚁的先祖被迫自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的转进，乃至今朝对珠江流域的求索，寒冷与温暖，干躁与湿润这片文章何曾让人类作主？所幸小鎮的区间优沃，让各种生态和谐组合，成了蚁们的乐园，誉为天堂的居所，而一个干净大气的步行街未必不是种表象。
近二十年来，小鎮的知名度挺高，这未必是好事，最好让人忘掉，犹如宇宙忘记地球一般才好，若是记住了这个星球，只怕是场巨大灾难，被人记着同理，据山海经说：蚩尤被黄帝擒获后戴上了木质刑具桎梏（锁脚的部分叫桎，后来称为脚镣，锁手的部分叫梏，后来称作手銬），在神卅大地上长途示众，然后被杀，
蚩尤死后，桎梏被行刑者取下弃之山野。这副桎梏本来已在长途押解中渗满血迹，此刻更是鲜血淋漓。它很快就在弃落的山野间生根了，长成一片枫树，枫叶如血似火。后来旅游时又得知苗族的先祖姜央就是从枫林中生出来的。这个模糊的信息有二个可能，一是神话的说法，姜央是枫林的化身，另一个是说姜央在枫林里出生，不管那个，枫林都与蚩尤有关连，这个九黎部落的首领不管曾被史书如何极尽丑化，终究在神州大地上有一份美丽的传说，否则水乡人自称黎民百姓何解？于是河阳山上有片不小的枫林，香山上专辟出一块区域栽培红枫，不管南来北往的人有沒有嗅出里面蚩尤的鲜血味道。小镇那些年都是瘦筋筋黑黝黝的汉子，如今滿眼是挺着将军肚的小伙，都是处在变音期的年龄，熔铸过男子汉低哑的喉音，现在是胖墩的专属？这个又痛又痒的专属让水乡人坠落了。史说蚩尤氏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似乎有西班牙斗牛士的风采，身手矫健则是先提条件，所以小鎮可以出举重冠军（南沙），决然选不出斗牛士，连带着昔日农家的主劳力水牛如今已难觅踪影了，是历史的进步还是文明的淘汰？小镇附近寺庙是最早的民众游乐场，民间艺术在这儿展示乡土味极浓的祭祀仪式和娱乐活动，民间艺班则穿梭在江南水乡忙着赶庙会和赴寿庆，而在城堡出现后，小鎮有了固定的瓦舍，艺人也有了专门的勾栏，在城堡消亡重建时，代之而名的是沙洲影剧院，直至今日堂皇富丽的张家港市文化中心。专驻一地献艺，剧目的数量便是剧团生存的关健，于是有了专门的脚夲作者，他们写剧夲，也写曲子和话夲，而小鎮人的文化素质比正经文人低，视野比村野农夫广，生活节奏和情感节奏比较快，为迎合此等人群，珍珠塔、白蛇传便应运而生，活跃在这片土地上，至今仍隽永不绝。拥挤的人群，林立的桅杆，如沸的街市，不绝的叫卖，构成的有趣故事流淌在漕河绿水中。而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渭之五常，道家的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佛家的生老病死苦谓之五化，便在潜移默化里融入小镇。戏班子固然不錯，可演员比较多，道具呀戏装也不少，在水乡的各个小鎮子里行走不太便利，于是说唱艺术流行得更广泛些，苏州评弹便流连于茶馆书场，吸收了村坊俚曲讲唱艺术精华的评弹在水乡的受欢迎度堪比如今的追星族浪潮，使水乡湿润得更晶莹剔透，不过比之关汉卿的《不服老》来还欠火候，你听【尾声】”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苏州评弹到底沒有这般气势，小镇青龙桥畔的常春园书场而今搬到东方宾馆边上仍彰显不了多大气浪，仅此便知苏州人的小家子气。山海经里的那个江离的神仙师傅说：人间俗务，是永远理不完的。人世间的情感，也是永远纠缠不清的。陷入小家子气是这块土地上人的福份。
小镇里会吹笛子的很多，而且是小鎮里不多的几种普及率较高的乐器，能和笛子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二胡，于是以笛子为主，兼以箫、管、笙、三弦、瑟琶、玉琴、鼓板为伴奏乐器的昆剧在这里也很有市场，这里虽有地理的因素，（离昆山不远），但主要是对笛子心理上的一种亲近。万历年间苏州虎丘一年一度的曲会，便成了小镇大戶人家一睹为快的大事，八月十五中秋月，但听曲王唱昆曲，如痴如狂泣泪下，《牡丹亭》里问谁悦？时至今日，小鎮还有不少老人能大段大段地唱出《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中戏词，而由昆腔衍生渐成气候的越剧、錫剧和昆剧成为吴调戏剧的代表一直活跃在水乡这方土地上，而笛子却被钢琴挤出了小鎮的精神世界。这个变化建立在对远方世界的憧憬和期待上，能不能实现两说，只是牧童少了笛子便缺了趣韵，现在干脆连牧童也不见了算是了断，留不住青春的笛子知道人若坠落就再也无法一振往昔的雄风，小镇里便甚少有逶婉的笛声，只是漕河水少了这种酸时吸，麻时呼，痒时嘿，痛时哈的刺激，益发地沒了精气神，却添了兔死狐悲的凄凉，在西洋钢琴的自大和意淫下，还有竹笛的生机么？大凡圣贤皆喜欢入靜，人执腾了一程也急着睡觉，让心灵靜下来，可见靜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太阳落山，月亮便来招呼小镇人睡觉，梦游算不算睡觉？不知道，然而在月光下梦游的人自古以来便不缺乏，梦游里说的话据说是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让醒着的人每每惊叹不已，小镇草芳树绿，清风徐徐，江水奔涌，这些梦话沿着街巷的石板路灌将过去，呜咽有声，便如在笛孔里吟诵，曾几何时，此处溪水浮鳄，树头盘蛇，草间鸣蟆，石隙藏蝎，人称瘴蛮之地，如今的江南魚米乡，用《沙家浜》的一句台词“全靠着劳动人民一双手”，这也是江南牧笛乃至牧童的希望，于是小镇还是温馨和自豪的，回味着被竹笛欺骗了很久很久的自豪，任凭二胡在叙述小狐狸偷到鸡崽的快乐，却闻老狐狸说：以天下肉材而论，水居者有腥味，肉食者有臊味，草食者有膻味，调味料理得当方为美食，凡味之本，从用水开始，选一等清泉，以酸甜苦辛咸五味，将水居、肉食、草食三材经过九沸九变加以料理，用火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调以甘酸苦辛咸，先后多少，用量存乎一心，炊釜之中变化精妙微纤，虽言语不能尽言，这味道精研到了极处，暗合阴阳四时之变化，与礼乐射御之学不遑多让，这才是大学问。”小镇里明白这个道理的厨子一个也沒有，只是凭着自巳师傅的传授料理食材，小狐狸纳闷地想，可它沒有投师学艺的韧劲，所以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再精也从来不曾见效，小孩子不服小，老头子不服老是人之常情，对狐狸来说也是一样，老狐狸想传一手好厨艺的愿望总归是水乡里的泡影。小狐狸喜欢在欢快的笛子声中做点空空手的活计，也喜欢象笼子里面金絲鸟般的深闺小姐，却沒有见识天下奇景的豪情，整日幻想迷个俏书生，演示聊斋的故事，那理会老辈的苦心。唯见远处大江奔流，青山隐隐，近处漕河哗哗，鸡犬之声不绝，归来的牧童骑着水牛，还有一声短笛在飞扬。
人总是要长大的，然后要做许多自已并不喜欢的事，不管心宿还是天魔，甚至是宗族的血祖，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小鎮的人走出去，人家依旧把你当成沒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这夲沒有什么奇怪，河阳山、香山太小，供奉不起山鬼，漕河太窄，河伯不肯上任，小巷里虽然有朝霞愿意亲近的青春树，却不是凤凰愿意停留的梧桐枝，杨柳岸，徒劳徘徊着爱情诗里歌咏的美少年，只是东海的青苔，西漠的白沙，南岭的红土，北疆的黑壤，中原的黄泥，当人类因为各种理由把这片土地糟蹋得不成样子以后，俺们才咂巴出唯有日出背后所代表的时间，才能逼迫人渐渐回归自然运行的正常轨道，老阳生少阴，少阴臻太阴，于是说一句大不了从头再来，而破茧化蝶不过是逝者给后人最后的安慰。小鎮千百年的安逸是宁靜而不是荒凉的靜，蚁们在其间鋸木为舟劈竹为筏，种稻养茧，捕魚捉蟹，快乐地生活。据说山海经里芈压有个走那都带着的厨房“一品居”，用火鸦托着飞行，俺想大慨是现在炊事车的鼻祖，图的是走到那都能吃上美味佳肴。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人自然不会去钻研厨艺，因为没有足够的食材来研发新的菜肴，厨艺这门艺术基本上是吃饱了沒事干的那帮人的专利，“一品居”充分发挥靠近食材的优势，而新鲜是食材最重要的要素，盐渍烟薰日晒风干种种技术流露着不得已的无奈。但凡荤的食材，那个不是肮脏冲击人的视觉，恶臭冲击人的嗅觉，鬼号冲击人的听觉，阴寒冲击人的触觉，更有一股躁动直接引诱人热血中的邪恶，而去除腥膻之气怨恨之念便成了烹饪的前提条件，所以厨艺的很大部分为此所占，犹如百年老树的根须，离离原野的小草，只为那点精华而存在，而世人们被厨子们鍋灶间的花样幻影所迷惑，却不知腥膻和怨恨被转化为灵气才能称之为美食滋养人身，这才是自然的恩赐，只有在这种思赐的土壤上才能收获口舌的快乐丰收。然而让俺真正不解的是小鎮的厨子沒有絲毫作品不入流的羞涩，却依旧有着巨大的工作激情，难为他们继续制作着自以为是的食物，难为全小鎮的头面人物全成了装食材的皮口袋，反不如小家小户平常的家常菜有些滋味。老实说每道菜肴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总有这样那样一些缺陷。而好厨师追求的不过是减少缺陷，所以绝世的美味佳肴从根本上来讲是个天大的谎言，只有披着稀缺食材的招牌来忽悠世人，俺感谢厨子们不朽的心灵，多少也对得起世上生长不易的种种食材，让俺们有一份关爱的异想，却不想为没眼光、没见识、没根骨、没志气的小鎮厨子们点赞，因为他们不明白天下绝佳的美食只在味道二字，嗅到便是享受，那里需要俗人说的裹腹！偏生滿大街不知轻重缓急的货喝点马尿便头重脚轻地亵渎食材，根本在于酒楼饭店的菜谱徒有美丽的面具，绝无一絲真实的味道，而酒之辛辣便掩饰了厨子的拙艺。圣贤说这世上最沒说服力是谎言，奸雄却信奉谎言说上百遍就是真理，俺们在真理和谎言之间徘徊，莫可置辨，以前的厨艺大师那亇菜肴里都有自己的思维，如今的仿制品再也找不出一点思想，而正是这种思想才是整个厨艺的聚力点，离开这个聚力点那是对厨艺的亵渎，沒有人对这个点在乎，所以俺们应不应该对沒有思想的厨艺表示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