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所展示的,是一个女性玩偶;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她的双手像是被十字架架了起来,这样张开着;从她的头,两侧的肩膀,双手;都能清晰的看到数根长长的细线,像是在被操纵着。
而他的每一个神情举止都与玩偶尽显相同;即便他怎么瞪大着双眼,再怎么不相信,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我还...是...没能出去吗?呵...呵~呵。”语气间的无奈,像是放弃了一般。
托米勒看着他脸上的无奈表情,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才娓娓道来:
“你和我曾经很像,以前;我和你一样觉得这样好难,那样好难;最后放弃了。”
黑泽纱重闻言抬头看向了他。
托米勒看着稍显振作的他,又接着道:
“那段时间~我颓废了很久;整天窝在家中,虚度光阴。
就像你现在这样。”说到这托米勒不禁有些动然,稍稍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他吸了一口气:
“万一成功了呢?”说着托米勒看向了碧蓝的天空:“万一你逃出去了呢?”
黑泽纱重闻言叹了一口气,眼神的哀伤正是他遭遇后得出的结果:
“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托米勒,抱着试探性的口气问道:
“我还能...相信你吗?”
托米勒沉默了数秒,并没有正面回答的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他手中的镜子:“那边的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哼~呵~”黑泽纱重笑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又再度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脸;正如他所料镜中的玩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风清、千名、水凝,混合在一起的3张脸。
“所以我又出来了,对吗?”他缓缓将镜子放下看着托米勒说道。
一反之前的样子,托米勒正经道:“算是吧~”
“现在是第几个你?”黑泽纱重似乎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托米勒不假思索道。
“所以你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吗?”说完这句话时,黑泽纱重明显的感受到太阳下山的速度变快了。
托米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指了指他的镜子。
果不其然,黑泽纱重再次举起镜子对着自己时;镜子中除了后边碧蓝天空的云朵,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连自己的脸...都不存在了。
他对此已经不再诧异了,只是问道:
“现在是第几个你?”看似重复的问题,黑泽纱重心理很清楚;自己问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托米勒微微摇了摇头。
黑泽纱重闻言尽管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中的激动充斥进了他的血液,他伸出了拿着镜子的那只手,对着托米勒说道:
“这是你给我的镜子,拿好。”
托米勒虽有些疑惑他的行为,但还是收下了。
眼见托米勒收下了镜子,他好似有些缅怀:“你说过~只要再努力点、再努力点,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托米勒闻言,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别让怀旧拖了你的后腿,向前看;”托米勒说着拿着他给自己的镜子照了照:“我想,应该就可以。”
黑泽纱重听着他给出的答案,笑了两声:“哼~呵~”随后脚向后一退,纵身倒下了山崖。
而在他倒下山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托米勒在山上呼喊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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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像是被拢上一片黑纱,乌鸦驻立在枯木枝上啊啊叫响。
就在枯木下,池泉旁;纱重躺在地上。
此时的他正在桥的一侧。
现在他又醒了。
清风还是那样的阴冷~
他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去,剧痛再次来袭。
再次睁开双眼,正如他所料;还是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回头!”
伴随着女人的质问声,他并未理会;只是向着桥的方向走去。
自他踏上桥的那一刻,声音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男人们的声音、也有着女人的声音。
大祭开始了!你快回来...
黑暗在笼罩...
纱重...
纱...重...
这个村子...
再也不会有天明了...
黑泽纱重听着这些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听见了人们走在桥上的吱呀声。
默数了三秒~
1~
2~
3~
他再次睁开了双眼,果不其然;那个女人正死死的盯着他。
不过这一次,他迅速的推开了她;并用力的将自己脚下,早已破旧不堪的木板桥踏碎;自此长桥因此完全断裂。
临别之时,他落于桥下之际:“记得帮我和他问声好。”
此时的她,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开始恢复;恢复成了往常和服的样子,邋遢的长发下流下眼泪是那样的真实。
也正如,他所料;人都是真实的,也许...
他早就已经过来了;
只是,他累的睡着了。
而她,最终被追上了;
束缚的锁链下,逼迫她向他施压。
直到,这一刻。
只是...
他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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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15日,上午,8点整。
她拖着脚上断裂的锁链,在浅水市善觅路的街边游荡着;
不多时~
一辆车从远处驶向了这里。
最终在302公寓前,停了下来。
车上先是走下来一个约莫40多岁的男人,随着男人的催促声;另一个孩子从车子上下来了。
看着下车的那个孩子,觉得眼熟的她;在墙面的一侧打量着。
那个男人似乎是要让孩子帮他一起搬东西,应声走的更近的孩子;此刻...
她看的更清楚了...是他...
她想着...走上前去谢谢他,再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的她,缓缓向着他们走去。
这时那个孩子的声音响起:“老爸~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抬就行了。”
他的父亲好像在想着什么,被孩子话音打断了;只见他缓缓微笑道:
“是吗?那辛苦你了。”
此时,她已走的极近;然而在这一刻,她才缓缓认出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自己的丈夫;
她抱着极为复杂的心情,看着二人;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这时的她想起了孩子对她说的话;
眼泪在她的脸上止不住的落下。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努力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然而眼泪就好像永远擦不完一样。
憋足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对着他说道:“也辛苦你了。”
男人好似听见了什么,全身一震;转过身不停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然而他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般,失望的回答着孩子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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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男人的转身的那一刻,二人有一瞬间是对视着的;然而只有她才能看的到。
而男人回头的那一刻,也彻底宣布;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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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鬼魂是迷信;这当然是一种迷信。
可是啊...
他们都是人啊~,只不过不在一个位面;
时间也早已紊乱,说到底;所谓鬼魂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还是说,她是鬼魂;真的如此吗?
她对于自己的存在,不禁怀疑着;从他看不到的那一刻开始。
然而即便是如此,深知自己不是这个时间该出现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位面。
“再见了~良宽。”她又看向了男孩:
“再见了~千佑。”
望着他们进屋的背影,她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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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15日,上午7点05分
站在洗漱台,“黑泽纱重”(黑泽千佑)看着镜子中的有些邋遢的自己。
“卧槽...长痘痘了。”他试着挤了挤,即便很痛;终于还是挤了出来,接着拿起了灰白色的杯子;朝着水龙头接满了水。
一样的起床后的刷牙洗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在镜子中弯下头接水的时候;他微笑着,不过也仅仅是一秒;看着镜子里还在接水的自己。
镜子的那面,男孩用了些许时间,才将将刷好牙,洗好脸。
待男孩走后,他才沿着镜子的侧面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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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15日,下午,2点整。
本想着迅速赶去院长室的托米勒,路过落雁塔附近;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深知这附近;只此,也仅唯一的一样;就是被镇压之下的八心珍谜石板。
“为什么...总有人要去找死呢...”托米勒有些愁然:“明明是镇压着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揭它。”
就在这时,跌跌撞撞的声音从林中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救命!救命!!!”喉咙早已喊的嘶哑。
一个穿着烂破绿衫的男人冲了出来,他的身上的划痕遍布全身。
也许是看到了托米勒,仿佛抓到了生的希望般;朝着他直奔而来。
托米勒能明显的感受到,眼前朝他狂奔而来的,是个活人。
然而说到底,这是学生们的考核;他说到底本应是管不着的,但是自他感受到这股不祥的气息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由不得他了;唯有破局才有活路。
此时他已然奔至托米勒身前:“救我...”语无伦次正是说的现在。
托米勒只是稍稍拦下他:“放心,让专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