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神器”吗?看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对着自己,我心中忽地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连忙向边上闪去,同时竹剑一划,一道剑意直取汤主教的手腕。这汤主教的修为与我一般,我的法术只怕没什么机会,但在曾师兄的意境压制下,我的剑意却还可以发挥,不过伤人就不要想了,最多干扰一下他的动作,让他手上的东西失去准头。
汤主教身边那人伸手一拦,叮的一声,此人手上却戴着护腕。同时只听呯地一声闷响,我只觉得右腿如遭重锤一击,人已经摔倒在地,低头只见伤处鲜血飞溅,痛得我直欲昏厥!
“子骞!”“仲行先生!”曾师兄与君若的连声惊呼中,我见主教边又将铁弩对着曾师兄,忙叫道:“师兄小心!”曾师兄反应不慢,早已一把拉过君若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紧跟着又一声巨响,那块岩石上就闪出一片火光。
汤主教用着那“神器”似乎也不纯熟,被反震得退了一步,将神器收到眼前看了一眼,才再次向我举起,道:“你小小年纪就能领悟意境并练成剑意实在是难得,不过可惜你非要与神作对,那就是找死。实话跟你说,你是第一个死在这神器之下的人,好好受用吧!”
正在此时,却猛见一条黑影从山上飘了下来,就见黑影身形尚在半空,便猛地伸出尖利的指甲,直接插入最后到来的那名神徒后心,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惧的惨叫,就被扑倒在地,黑影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那人喉咙上,惨叫声嘎然而止。汤主教一惊之下,连忙转过身去,将神器对准了黑影,正好让我逃过了一劫。
来物抬起头来,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声,不过听起来并不是单一的怪声,倒似乎像是在说话,只是这嘶哑的声音凄厉刺耳,十分难辩。难道是那东西?那只为祸河源邑的吸血凶怪!
我们原以为是它抓走了那孩子,想不到一番波折之后在此时真的现身了。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它的面容,只看到约摸是个人形,只是身上不着片缕,全身挂满肉瘤,双脚有如凫蹼,两臂之下有片肉膜连着腰际,形似蝠翼,还真的与盲蝠有点相似。原来以为它只是个山野怪物,现在看来似乎比兽类要有灵性,甚至可以说很像人,只是这长相,随便哪个蛮人比起它都算俊俏了。
汤主教惊叫道:“血妖!”急忙对着怪物的背上砰砰连发了两记,只见鲜血飞溅,那怪物的身体却只是一颤,又呛呛呛地叫了几声,似乎颇为气愤。
这怪物竟然连”神器”都奈何不了!看来我们真的是小瞧它了,还好现在面对它的是这位主教大人而不是我。怪物似乎着了恼,呜呜叫着又直往汤主教扑去,那主教见”神器”无功,惊慌之下,已经被它一把抱住。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怪物已经一口咬在汤主教的颈上,开始吱吱有声地吸吮鲜血。
这声音传到耳中,仲秋的天气似乎一下就到了隆冬,直叫人不寒而栗。汤主教的身子拼命挣扎,手中的神器被甩出去老远,但那怪物的力气似乎特别大,双臂越箍越紧,汤主教身上发出了骨骼错位的咯咯声,像是要把他身上的血液都挤出来。只见主教的肢体挣扎了几下,接着就只是连连颤动,不多久便软软地瘫了下去。
见此情景,边上曾师兄与君若竟也被吓得一动不动,那名神徒更是在地上连连倒爬,虽然天色昏暗,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双腿在筛糠似地乱抖。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腿上的伤痛已然没有了感觉,只觉被一阵席卷而来的恐惧钉在那里,无法动弹。
随着吞咽血液的声音,吸血怪物身上冒起一阵热气,伤口处更是如烟囱一般喷出两股浓厚的烟雾。不一会它扔下主教的尸体,又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见刚才神器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才转头又朝边上仅剩的那名神徒走去。这名神徒却不知哪来的胆气和力量,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拉出车里的孩子,叫道:“不要咬我!这个给你。”说着将孩子往那怪物怀里一扔,拔腿跌跌撞撞地向谷口冲去。
“混蛋!”君若怒喝一声,就要上前,却被曾师兄一把拉住。血妖也似乎被此人的举动所惑,接住孩子愣在那里。
那名神徒的逃命功夫实在是高明,倒地之际总是连翻带滚,片刻已经出了谷口。我们三人惊惧于那吸血怪物,都没想到要去拦他,被他从身边闪过,片刻之后听得马蹄声响,我们又少了一匹马。早知此人如此怕死,先前就不必放了他。
眼见那孩子还是落到了这怪物的手里,我心中也是又惊又急,想不到这吸血怪物竟然如此神通,那神弩我可是一发都经受不起,而它连受两记却若无其事,而且它的恢复能力也太惊人了,吸一次血就能将贯穿身体的伤口全部愈合。不过那怪物似乎已经吸得饱了,看着眼前吓呆了的孩子却也没有立即扑咬,只是伸出手去摸摸君傲的脑袋,一面叽叽哇哇地自言自语,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怪物,快放开他!”殷君若一声娇喝,手中一颗元晶石随之爆裂,而后嗞地一道电光闪烁,那怪物的身形猛地一仰,手从那孩子身上弹了开来。那孩子也受到一点波及,发出一声闷哼,同时往后弹开。不过显然殷君若的法术是以这孩子的身体为媒介,也就包含了他的意念,因此对他不会有实质的伤害。
方才那一惊还没吃完,这一下突变更让我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位公主也是真人不露相,修为明明只是意念大成的境界,可她的法术竟能随意而发。要知在修成意境之前,平常意念境界的法术大多只能辅助,很难直接伤人,哪怕是对智慧较高的野兽,机会也很小,眼前的怪物明显有灵智,想来也不是寻常野兽可比。虽说她是借了那孩子的头发做为施法媒介,同时又有元晶石相助,但普通意念圆满的修士也很难做到。
只见血妖转过身来,昏暗的夜色中只见他的双眼一片血红,口中怪叫不断,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看着就要朝我们扑过来,我以为殷君若还会有所反应,却见她好似也被惊呆了,神情一片茫然。还是曾师兄冷静,忙中吩咐道:“子骞,同德法术!”
我急急运起神志,意境一开,眼前的事物霎时又慢了下来,我一个时辰内已经连用两次法术,追踪术更是费神,此时独力施法肯定无法见效,也只能辅助曾师兄用同德法术了。还好此处的元气虽然不重,但也比林中浓厚了不少,一切又似乎停止了,我腿上的疼痛一时也感觉不到,我聚精会神地用尽所有感应到的元气,与曾师兄交会。我与曾师兄师出同门,理念相同,相互也是极为默契,两人的意境不但干涉极少,而且叠加之下效果更强,这也是同德法术的基础条件。
一霎那只觉脑中一轻,眼前事物又恢复原状。同时“刮喇”地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青雷落下,这雷光比方才君若发出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随着雷光消散,那吸血怪的头颅炸裂,全身血肉横飞,皮肉片片飞舞,残破的身体随即仰倒在地。只见他身上炸飞的皮肉纷纷落下,拌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焦臭随风飘来,呛得我连忙屏紧鼻息。
看这法术的效果,这东西对法术的抵御能力只怕也就是盲蝠的水平。只是好歹它也算是救过我一命,我们转眼就杀了它,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当然我也不会为此纠结,只是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它不怕那个神器,却对法术毫无抵御之力?”
“我也只是有略微有点感悟,却说不上来,还是回去请教老师吧。这东西平时都是胆小谨慎的,也不知这次为何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来,真是邪门得紧。”曾师兄也顾不得我一身的血,扶起我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没伤到骨头。”我指着地上的”神器”道:“这东西好厉害,一下就将我的腿打了个对穿,唉哟!”
殷君若已经将吓晕的孩子抱了过来,走到我身边,柔声道:“仲行先生,你的伤就让君若来治疗吧,虽不足以报答先生恩情,但求能略表我心中歉意。”
这下脸丢大了,都怪自己爱出风头,不过还好有所回报。我心中想着,嘴上却道:“公主不必过意不去,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我们与神殿本来也是势不两立的。”
殷君若点头道:“想不到你们二位是杜老先生的弟子,父王在时,私下也曾为杜老先生不平,但迫于神殿的压力,也是爱莫能助,为此十分惭愧。”
汤主教的那辆马车现在成了我的病榻,曾师兄怕颠着我的伤口,只能牵着马步行赶车,殷君若搂着那孩子坐在御座上。此时天色已黑,还好有月光和满天星辰给我们指路,可以慢慢沿着驿道回去。我掀开车帘,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它今天又变成了红色,传说每次月亮变成红色,就是神族在创造事物。但是这淡淡的血色总觉让心头有些压抑,忽地生出一股气来,便举起“神器”,学着那个主教的模样,对着月亮扣动了一下机关。
随着“呯”地一声巨响,一阵大得出乎意料的反震之力传到,疼得我忍不住啍了一声。
“怎么,扯动伤口了吧?”曾师兄回头相问,殷君傲这孩子也被响声惊醒,却没有作声,只是好奇地看着我手上的”神器”。我只得道:“这东西真的很邪门,该不会真的是他们的吧?”说着用神器指指天上的月亮。
那孩子忽然发问道:“它能打到月亮上去么?”
“呵呵,希望可以吧!”我笑道:“如果能把上面的神族吓一跳,那才有趣呢!”
“仲行先生难道不怕神族吗?”殷君若道:“传说世上的生灵与万物包括我们华人族都是他们创造的呢!”
“我才不相信呢!”虽说提到他们,我心中难免会有一丝惧意,但嘴上可不能服软,不以为然道:“还不知道那上面是不是真的有神,再说了,就算我们是他们造就的,他们自己又是从何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