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的论文在《Nature》发表啦~
---
“菲洛王国倒是轻易就改变了主意，不知道克里斯蒂娜殿下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听到龙的嘟囔，托比雅松有点紧张地回头望了望，看到除了艾绫没其他人在附近，才算放下心。
“虽然菲洛人和冈德森密谋了不少时间，但最后那封信件被截让他们失去了真正将想法变成计划的机会。菲洛人不知道计划而联合王国派不知道真相，殿下无非就是让菲洛人在联盟谈判时占些便宜，并不是什么重大损失。”
托比雅松小声跟龙闲扯，身后却传来一声意料外的问候。
“兵团长，战斗的时候可不要把奇美修利亚来的贵客带到靠近前线的地方去，切记殿下的告诫。”
“是主祭大人啊，那是自然，没有让客人上战场的必要。”
在登基典礼过程中，龙为了追问拉斯托尼亚典礼与历史记录的细节，曾经软磨硬泡向这位主祭大人问了不少事情。没想到新女王居然让他也跟着军队前往前线，还负责每日向拉索萨拉汇报军情和查验掌控后勤调度的职责。此刻他淡淡地唔了一声，便又自顾自策马向前走去，似乎没有和托比雅松继续交谈的意愿。
主祭经过龙的身边时放慢速度，从随身行囊里掏出一份用油布裹起的手抄本。
“龙，之前你想了解的历史和仪式问题，我找人从典籍里摘抄了一些内容，希望能回答你的疑问。”
龙连忙低头致谢，来自官方的一手资料可是份不轻的人情。看着面前这位保守而有礼的谦和老者，龙满心疑惑为什么主管礼祭事宜的主祭会跟着来战场，难不成他们杀掉敌人还要祝福那些死人头吗？
更让他奇怪的是，尽管主祭曾经几次在非正式场合提起对这位年轻的托比雅松兵团长的赞誉，可现在却时时对其本人保持着奇怪的距离感，像是故作姿态的戒备。托比雅松不仅不以为意，更是处处对这位枯瘦老者表现得恭敬，甚至连发布调兵赏罚之类的重要命令都要交给主祭副署。
他也向托比雅松私下提出过这个问题，对方只是拍拍他的后背，笑了笑没说话。多年以后，龙才明白这位老者所担当的监军职务究竟对于军队和王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
除了少数骑兵和为数众多的步兵外，还有越来越多乘着狭长龙头船的机动部队跟随大军左右。西北大陆山峦众多，河流与湖泊更是如网般密布。很多时候与其耗费体力翻越山口，不如沿着附近河流绕过阻碍，不单行军神速，也能大大减少宝贵的后勤物资消耗和损伤战马的可能。
拉斯托尼亚人在造船时，会在近河的露天处搭一个工棚。船身和船桨用橡木制作，而桅杆则用弹性更好的松木以对抗强风。整条原木加工的龙骨能保证强度，弯曲的头尾单独加工，刻出凶恶的龙首兽头与密布的花纹，并用铁钉固定在龙骨两端。
龙骨上架横梁，造出轮廓，两侧搭上蒙板层层相楔，并在最上层蒙板打孔穿出长可达十肘的船桨。最后铺地板，竖桅杆和风向标，并在船尾右侧装橹。船帆两面同时挂网避免强风撕裂帆布。
这样造出的龙头船长四十五肘左右，速度快吃水浅重量轻，适合在内陆河流与近地海洋上航行。船板上安置沙盒做灶，放倒桅杆和船帆就是帐篷，一旦有情况也容易隐蔽。为了提高机动性和保证军事行动的突然性，士兵们甚至可以扛着船只往返于不同的河流之间，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集结予以痛击。
-
根据新女王的命令，拉斯托尼亚军队一改以往沿途劫掠以战养战的做法。除了王国中央筹措的粮草装备，各地贵族和城镇也都需要不断为部队提供后勤保障，同时派出自己组织的军队汇入。
仅仅短短十五天时间，拉斯托尼亚人就在北岭国边界方向集结了将近五万人的部队。兵分三路迅速越过国境，由北到南分别从拜庸森林、九折岭和狭长的河岸平原地区进军，几乎兵不血刃夺取了七个边境城镇，最终在北岭国的西北重镇沃卡提亚苏图特再次汇合。
一改以往为了支撑大军消耗，只能瞄准用深沟高墙保护粮食物资的大型城塞硬拼的打法，新的后勤制度允许拉斯托尼亚人从防守薄弱的地区快速穿插进攻，这种新打法不但打懵了敌人，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另一方面，北岭国高层原本打算坐看克里斯蒂娜和冈德森内斗，甚至菲洛王国和拉斯托尼亚的冲突。当得知他们一直讨厌的冈德森死于非命，而菲洛与拉斯托尼亚同时开始集结部队似乎要斗个你死我活时，他们开了不少好酒来庆祝这消息。
没想到放下酒杯就听闻这两个对头国家居然分别从陆地和海上出击，把北岭国一脚踹进两线作战的泥沼。
从参谋们的讨论中，龙能感觉到他们的焦急。刚过庆祝春天开始的告春祭没多久，就要进行这样大规模军事行动，拉斯托尼亚刚刚建立起的后勤保障制度显然不堪重负。
一度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北岭国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最近在多个方向，拉斯托尼亚人都遭到了实力不明的北岭国部队袭击。不过明显北岭人不敢和拉斯托尼亚部队进行会战，看来是寄望于骚扰拖延等待拉斯托尼亚物资耗尽，或是以此争取动员的时间。
现在有两种意见，部分参谋认为部队应该趁着后勤尚足的时候集中力量，向东南杀穿北岭人的防御线，在有限时间内逼迫北岭签署议和协议并撤军。
这样既完成了既定战略目标，也能让腾出手的北岭好好取教训一下那些菲洛表亲，并借机削弱双方的力量。因为几乎可以肯定菲洛王国一旦得到他们想要的港口、岛屿和周边土地，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北岭和拉斯托尼亚。
另一种声音则认为不顾那些不断骚扰后方的北岭部队，还要拉长本已不堪重负的后勤路线支援前线猛攻，无异于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的刀刃正前方。当务之急是以沃卡提亚苏图特的城墙为依托，寻找群山中隐藏的北岭前线指挥部。
一旦击溃了指挥部，那些从山里蹿出来威胁补给线和兵营的北岭人就会变成大群没头苍蝇，从过往对北岭国的战争经验来看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不但参谋们意见不一，连几个兵团长都无法相互说服，眼看再这样下去就要贻误战机，还是主祭发话解决了争端。
“每耽误一天，就给了北岭人一天动员集结的时间。既然意见相左后勤又吃紧，那就把部队分成两部分。完成整编的部队继续深入，剩下的留在沃卡提亚苏图特，边整编边寻找北岭的前线指挥，既减少进军物资消耗也能保障后勤运输的安全。”
虽然不想分兵行动，但兵团长们不得不同意这是现下最好的选择了。艾绫执意要跟着进攻部队去前线观战，又要求龙不许跟着去，只是让他留在沃卡提亚苏图特作为主祭的助手协调工作。
看到龙满脸遗憾的样子，托比雅松拿出本书交给龙。龙接过来一看，是曾经号称罗尔曼尼亚帝国军神约阿金写的军事典籍，每一页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着托比雅松的注释和心得。
“为了让你不那么无聊。”托比雅松拍了拍龙的后背。
“你居然会看帝国将军写的书？”
“这是本好书，知识无关乎立场。”
-
“你们听到了吗？”第三兵团下辖的某小队队长小声询问身边的士兵。
“是山风吧？”
“这么浓的雾哪来的风，都警醒点儿。”
第三兵团作为先锋已经在这片叫做围窝山的密林地带与北岭正规军交锋数次。由于大部队难以铺开，双方都没法取得决定性优势。胶着的两军像高超的剑舞斗士一样盘旋试探，都想摸到对方的死角方向然后痛击对手。
队长刚警告完手下，远处枝冠翻动的声音突然消失，山林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
不等反应过来，树顶的浓雾突然被巨力搅出一个大洞！轰的一声巨响，他视野中最后的景象是纷飞的人类残肢和扑面而来的土石断枝。
惨叫持续了不到一中漏时间。清晨的山林间雾霭浓厚如絮，在那铅灰之中，比巨树还要高大数倍的可怕身影在缓缓移动。
-
“又有两只小队消失了？”
简报会上第一和第五兵团的军官们一脸错愕，为第三兵团带来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议。
作为主力的这两个兵团原本应该跟在第三兵团后面步步为营，但由于前线战事僵持，现在三个兵团只能驻扎在一处。
不可思议的倒不是士兵无影无踪，前去支援的部队发现了没能按时回营的小队丧生之处，只是现场太过离奇，以至于流传出遭遇妖魔的流言。
在密林某处，完全没有敌军大部队踪迹的地方，树木倒伏遍地狼藉，变形的头盔与武器散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四周土地上，用手指抠抠地面，轻捻泥土就能挤出一抹猩红……
——但是没有尸体。
虽然有些零落的残肢，比如手指脚掌头皮肉碎什么的，但没留下半具尸体。现场没有太多野兽的足迹，而且被压扁的头盔和撕碎的盔甲，也不是一头野兽能做到的。
第三军团的参谋让士兵呈上一顶现场找到的头盔。这是用硬木为主体，再用铁条和铆钉加固制成的制式头盔。缺乏铁矿的拉斯托尼亚给大多数官兵装备的都是这种头盔。
甚至能顶住战斧一击的头盔被巨力挤瘪，像是在水桶里泡过的烂馅饼，中间还夹着残留的脑浆毛发。
“这显然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托比雅松不以为然地努努下嘴唇。他在逃出庇流涅迦的时候可是见过身边这位圣达尔艾绫把帝国士兵连盔带脑踢爆的。
但即便刨除这个疑点，那些失踪的尸体去哪里了？现场没有北岭人的足迹，也没有搬动尸体的痕迹，北岭人也不是会留下缴获的装备而单把尸体带走的邪教疯子。
小队是在被某种从高处落下的攻击突袭的，这种袭击既快且猛，士兵甚至连逃出来报信都做不到。
“我们必须前进，北岭人已经基本完成动员，不拿下围窝山那头的索拉纳托，我们就无法巩固之前的战果。”
第一兵团兵团长拨开桌上那个呈着瘪头盔的托盘，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三个军团应该同时开拔，在山林里开辟道路让大军通过，即使遇袭也有足够多的兵力进行反击。”
第三兵团的参谋们点点头，兵团长也同意第一兵团的意见，再拖下去无非是让流言蚕食军心。有三个兵团的军力，即使是在山林里遇袭，损失也不会太大。
托比雅松瞟了瞟艾绫的脸色，不出意外地看到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那个怪物的流言已经让她有了大战一场的兴趣。
“我也同意，不过多备火把斧锯方便开路。说不定袭击者躲在树上，弓箭和网也要多准备些。”
两天后刚刚入夜，在树木倾倒的轰鸣和刀劈斧斫声中，三个军团同时开拔进军。无数的火把将漆黑的山林映得一片火红，这个季节不容易引发山火，火把能更好地发现和阻吓那不知名的怪物。
开始两天一切无事，只有零星的北岭斥候前来刺探，在拉斯托尼亚军队的严密防护探查下，只能远远地露个脸就跑。
第三天凌晨，某个方向的作业队伍终于遭到了神秘怪物的袭击。听到角号长鸣，艾绫噌地从床上跳起来，以最快速度冲向传音的方向。
尚在远处就能听见某种奇怪的吼声还有沿着大地传来的微微震动，仿佛新月之夜徘徊在绞架下的凶灵所发出的惨笑。冲出雾霭艾绫终于看清了神秘的袭击者的样子——
至少三十亚矩高的人立生物正挥舞着一根松树当武器，手持火把武器的士兵像跳蚤一样被扫飞。两片长满乱毛的垂耳挂到肩头，那东西生着宽扁外凸的嘴吻，边战斗边抓起几个小人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着，再啐出嚼不烂的头盔甲衣，轻松地像是在嗑瓜子。
它的脖颈和双腕套着巨大的镣铐并用铁索相扣，令它的双臂活动范围大大受限。即便如此拉斯托尼亚人还是难以抵挡这家伙的神力，天知道要是松开那些镣铐这东西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拉塔巨人！北岭人居然抓到这东西了？！”
不等托比雅松从震惊中恢复，艾绫已经狂笑着化身一道金虹砸向眼前的巨人。
那个叫什么拉塔巨人的，别让我太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