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守阵的苑星稀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林师兄,剑阵快抵不住了。”
抬眸望向空中,那剑阵的屏障确实有摇摇欲坠的趋势,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的样子。
祠堂里的赵繁笙看得急跺脚,想要出去帮忙,可这祠堂里却也离不得人,剑阵虽挡住了外面的腐尸,可这庄里依旧有不少阴灵作祟的,此时的他只能与姚夕照守住祠堂里的法阵,护住剩下的村民们。
“哎呀,星稀他们快顶不住了,阿照,要不你先守着,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姚夕照自然也是着急的,提着剑站在祠堂门口,一边防御着四周的动静,一边看着那边剑阵的情况,听了赵繁笙的话,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你先别冲动,外面有林师兄在,不会有事的,你若走了,我一人怎么护得了这些村民?”
这些阴灵竟也是些欺软怕硬的,外面的剑阵和林师兄那边灵力较为浓重,一般阴灵不敢靠近,是以竟有向祠堂聚拢的趋向,真是气人。
两人转头看向屋里,里面一群人基本都是老弱妇孺,不是在哇哇大哭,就是已经昏迷不醒,稍微还有意识的,也都被吓傻了。
就这群人,现在就算人家杀到面前,都不一定会喊救命的。
两人无奈地叹息,伸着脖子望向林墨以所在的方向。
现在只盼林师兄能快些回来,话说那鬼新娘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僵尸?
阴灵?
林墨以正要上前收了鬼新娘,不料那新娘子却已从破烂的石堆中跳了出来。
林墨以眉头紧蹙,紧盯着新娘子的手。
一个小孩子被紧紧地禁锢在那条青紫色的手臂间。
新娘子看着林墨以,嘴角慢慢地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似嘲讽似得意。
另一只手在小孩的脖颈间,背部,缓缓地游离,那漆黑又锋利的指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穿透小孩的单薄瘦弱的身体。
“冥顽不灵!”
林墨以修长的手一招,剑阵中的遮月剑寒光一闪,咻地飞向他的手中。
林墨以握住剑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向着新娘的方向挥去,清冷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根本看不见那个危在旦夕的孩子。
不,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曾在乎过那小孩的死活。
新娘顿了顿,似乎也没想到看着仙气凛然的人,竟然这般冷酷决绝,罔顾人命。
不过也就楞了一瞬,新娘便反应极快地将手中的人质抛出去挡住凌厉的剑势,随即转身飞快飘走了。
林墨以在小孩抛出的瞬间,便收了剑,只是微蓝的剑风却是收不回来,划伤了小孩的手臂,但也算是免了他的性命之危。
林墨以接过小孩,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后,便想将人放下去追那个新娘。
不料,他怀中那个脏兮兮的小东西似乎被这一连串惊险的事情吓懵了,一双清亮的眸子楞楞地盯着他片刻后,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还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臂和衣袖大有一副死也不撒手的劲头。
“放手”
林墨以冷声道。
“哇呜呜呜……”
哭声依旧萦绕他耳边,声声不绝。
“……”
林墨以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第一次感受到人哭起来的气息也能这么长。
他这样哭下去,真的不会断气吗?
而另一边的苑星稀和关榆白在遮月剑离阵后,便也迅速抽剑离开,飞身拦截住那些阴尸,杀得那叫一个激烈,奈何那些阴尸邪乎得很,竟是杀不死的,砍得只剩一个骷髅头,都还能起来咬你,实在是烦人得很。
好在这些阴尸大概是那鬼新娘操纵的傀儡,在新娘逃走后不久便像短了线的木偶纷纷倒下,只剩下一具具残破不堪的躯壳。
怨气缭绕,怪叫不断的黄家庄也在顷刻之间沉寂了下来,若不是那满地瘆人的残骸碎尸,倒叫人忘记了这里才发生过那般骇人惊悚的场面了。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惊天动地的啼哭声的话……
“林师兄,你……???呃……他是……?”
略显狼狈的苑星稀和关榆白匆匆跑来,关心的话还未出口,便生生被林墨以身旁几乎哭断气的小人儿给打断了。
“……受伤了”
林墨以紧蹙眉头,无语片刻,最终还是保持了一贯的言简意赅。
话毕,被禁锢的手臂向苑星稀的方向推了推,不耐的意味已十分明显了。
苑星稀立即领略,并上前想去拉过那孩子,同时轻声哄道“小朋友乖,哥哥带你去包扎一下好不好?”
小孩闻言,哭声顿了顿,转过脏兮兮的脸看了眼苑星稀和关榆白讨好的笑脸,眨眼间又转了回去,终于松开了林墨以的手。
不等几人松口气,他又紧紧地抱上了林墨以的腰,继续他悲天悯地的大业。
“……”林墨以
“……”!!!苑星稀
“……”!!!关榆白
得,这是甩不掉了?
“给你,不许哭。”
林墨以冷着脸微微垂眸,思索片刻,手一动,手心里躺着一颗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糖?
苑星稀都震惊了。
传说中惊艳绝伦的林师兄居然随身带着……糖?
师兄喜欢吃糖吗?好像没有听仙门里的师兄师姐说过呢!
这和他高冷的样子好不搭哦。
小孩倒真的似是被哄住了,楞楞地盯着他手心里静静躺着的糖,忘记了哭,脏兮兮的面容无甚表情,也不知想着什么。
他缓缓伸手拿走了那颗糖,却没有吃,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用脏破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鼻涕,一抽一抽地仰头看着林墨以。
双眸澄净无邪,此时红红地还挂着眼泪,显得十分可怜无辜。
“……”
“……”
“……”
他不会还想要吧?这小屁孩儿胆子也忒大了,没看见林师兄脸已经黑了吗?
苑星稀毫不怀疑,如果这小孩儿再不放手,下一刻就会被扔进尸堆里,因为他已经看见林师兄的手搭在小孩儿的衣领子上了……
“适可而止,再挡着,你就去陪他们。”
林墨以凉凉地看向不远处的残骸碎尸,漠然道。
小孩儿大概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和冷漠,瑟缩了一下,终于不再缠着他,只是静静地走到一旁,手里却依旧抓着林墨以衣袖的一角,低垂着脑袋。
林墨以倒也没再说什么,不再看他,抬步往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