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宿舍里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王微微昨天下午就回家了,许飞虽然是中午回内蒙的飞机,但是机场离学校很远,不到九点她就走了,周晓南和她一起,俩人的箱子都装不下了,身上还背了“巨型”双肩包。
王思忆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寝室里的动静也是半梦半醒,几个人和她打了招呼走了,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寝室里已经空空荡荡,对面的床铺也空了,蓦然少了些人气。王思忆挣扎着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和徐亦阳约了11点半吃了饭就一起走,赶紧起来收拾了床铺,好在头天晚上需要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等到洗漱完锁好柜子,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离开寝室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所有的东西都妥当了,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一个月后再回来,大学居然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她曾经以为会很孤独很难,却好像就这样又度过了四个月。心里突然就松了一阵。
她艰难地将箱子挪到了楼下,心里后悔得要命——昨天真的嘴太快了,居然就这么拒绝了徐亦阳帮她提箱子的要求,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被箱子压垮。
好在是个大晴天,学校里安静了不少,每个来来回回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回家的喜悦,徐亦阳穿了一件牛仔夹克,难得的围了一条围巾,低着头远远站在宿舍楼对面的篮球场边,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王思忆拖着超大的行李箱,尽力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快步到了他面前:“阿阳,我们先去吃饭吧?”
徐亦阳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笑了笑,自然地就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哎...我自己来吧。”王思忆一想到行李箱的重量头皮就发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见徐亦阳递过了自己的箱子,王思忆掂了掂重量,真的很轻。
徐亦阳径直往前走去。她只好拉了那个不属于她的箱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徐亦阳早就约了车在等着他们,司机下来帮他们将行李放入后备箱时,王思忆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到徐亦阳走到她身边,虚揽了她的肩,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阿阳,我把叫车的费用转给你。”
“我每次自己一个人都是叫车的,只是多了你一个人而已,别想那么多。”他伸出手在王思忆头上拍了下,“再说了,这么多东西,不叫车,你想累死我啊?请我吃饭。”
王思忆连连点头,正愁着怎么谢谢徐亦阳,请吃饭真的是最好的方式了。离检票还很早,徐亦阳带着她在火车站附近找到了行李寄存处,然后才一路护着她,左拐右拐地找到了一条巷子里看起来环境优雅的饭店,完全不同于车站附近的嘈杂和凌乱。
王思忆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徐亦阳毕竟已经多呆了两年,以他的隐约的对食物的挑剔,必然也对不同区域的饭店了如指掌。
“以前她喜欢找各种好吃的店,所以我会比较熟悉。”徐亦阳拿过王思忆面前的碗碟,倒进之前问服务员要来的开水,一边洗着一边突然说起了话题,“你知道是谁吧?”
王思忆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表情,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说起这个话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那天,在面馆,是我生日。”徐亦阳轻轻地将洗好的杯子和碗碟摆回王思忆面前,“前一天她给我发了信息,我就直接去重庆找她了。”
王思忆蓦然抬头看着徐亦阳,他却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过她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然后我就回来了。“
王思忆第一次觉得吃饭的地方很安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大部分需要倾听的对象都是女性,她本能地会与异性保持一些距离,而上了大学后,身边的异性多了起来,她竟然也一次次地成为了倾听者,尽管她好像并不是很愿意接受这个新的变化。
尽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王思忆还是安静地选择了陪伴,她知道徐亦阳的故事有很多,他的善解人意和不同于其他男生的成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习惯和性格,现在听来,大部分都和那个女生有关。
王思忆其实挺想不通的,既然已经分手了,还是自己提出了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前任,是不甘吗?不过她没问,毕竟她对他们俩的事情并不了解,仅凭徐亦阳的只言片语并不能判断什么,而明显,徐亦阳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果然,徐亦阳并不刻意等王思忆的回应:“我知道她过得不好,可是我现在并没有能力再去改变什么,工作的问题一定需要她自己解决,也许她也意识到了,所以才提的分手吧。”
王思忆点了点头:“阿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很幸运。”
徐亦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了一丝浅笑:“小忆,你太懂事了。”
懂事吗?好像从小到大太多人说过她懂事了,对于这样的评价,从一开始的小暗喜到后来的麻木,她一点也不想懂事。
因为她需要懂事,父亲无缘无故拿她出气时候,她只能死咬着唇不出声,不逃跑;因为她需要懂事,舅舅家那个比她小一岁的小表妹看中了她手里的零食和玩具,她便只能假装大方的让给她;因为她需要懂事,遇到再多的事情她也只会往心里咽,不懂得什么是“童言无忌”,更不知道叛逆的样子是什么。
长大了,懂事成了一种习惯,不管不顾地报考成都的学校应该是她做过“最不懂事”的事情了吧。
她没有回应徐亦阳的评价,只低头夹了块牛肉往自己的碗里。
“很抱歉,这段时间好像总把负面的情绪转移到你身上。”徐亦阳突然又出了声。
“阿阳,你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没关系的。”这一次,换王思忆给他倒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