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只是眨眼之间。
莫瑾白过来的时候,何昔正在卫生间里。
听到莫瑾白询问的声音,何昔只觉身后一凉,随着一声尖叫,原本夹在胳膊下的卫生巾“啪嗒”一声掉进了马桶。
莫瑾白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在何昔的尖叫声停止之前闪身回了南昱。
过了近一刻钟,何昔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小白,我好了,我们走吧。”语气中还有些努力抑制却隐隐透出的尴尬。
啊啊啊——哪里是有些的问题啊?何昔简直欲哭无泪。
虽然莫瑾白也是女生,虽然这其实也只是那么一点……那么大的尴尬,虽然这些尴尬可以通过摘掉脖子上的玉石避免……
但是——
但是万一自己哪天忘了,万一刚才不是这件事情,想想另一个人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身边,一不小心还能窥探到你的隐私,这事完全怎么想怎么恐怖啊!
更何况,万一以后男主出现了,万一莫瑾白和男主正在……
咳……想远了。
总而言之,这玉石的设定太尴尬和没有安全感了。
莫瑾白心下的想法一时亦是百转千回。
这次不说,若是还有下次,若是往后自己在偷看一些淫词艳曲时,或是何昔有什么不便之处时,这样实在对彼此都不好。
但两人都坚定地、心照不宣地揭过了这一页。
莫瑾白点了点头,忘了另一个人其实看不见,“我们去哪?”
去哪?
何昔抓包的手一顿。
计划中是去游乐场,但现在,她实在不想去感受那份刺激?要是只玩轻缓点的,岂不是失去了游乐场的灵魂?
何昔突然觉得提前计划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要不,先去博物馆?
何昔昨天就在网上预订了博物馆的门票,饶是如此仍躲不过队伍的漫长。
夏天的日头本就晒,现在才早上就已经有了日照当空的气势。
她撑着遮阳伞,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将已经喝完的奶茶又用力吸了两口,换一只手撑伞,爽快地戳开了另一杯。
这一杯自然是莫瑾白的,莫瑾白接过奶茶后打量了一下上面透明的吸管,方才低下头啜饮一口。
丝丝润滑的奶茶流过口腔壁,裹在里面的芋泥亦是细腻香甜,咽下口中留有余香。除去糖放甜了,腻了些。
与南昱的各类饮子相较确实别有风味。
“小白,怎么样?虽然这边的食物平日里确实不比莫府精细,但还是有很多新口味的。”
“何昔过谦了,南昱还没有这样的手艺。”
队伍又往前移了一段,何昔催莫瑾白跟上。
这下终于进入了有阴影的地方,莫瑾白收了伞,按何昔的话仍放回背后的包里。
这副身体却猝不及防低下头去,然后完美地将脸戳到了吸管上。
“何昔,怎么了?”
何昔不好意思地道歉,“纸巾在书包的小兜里。”
莫瑾白若有所思地擦着脸上蹭上的奶茶,自己微微抬眼看了眼正前方,余光恰好瞥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附近的人很多,只是何昔低头的方向实在太准确了些。
人有些眼熟,她回忆了一会儿,想起这是初次同何昔相识时帮她拾书的男子。
难怪何昔这么大的反应。
莫瑾白只得好心提醒一句:“何昔,他在看你。”
或者,也有可能是在看她手里的两杯奶茶。
没有回应,莫瑾白继续问道:“你不打个招呼吗?”像现在这样视而不见似乎不是与人相处之道。
“我……”何昔的声音听不出是哭是笑,“不用理我了,太尴尬了!或许……他没看见我也不一定?”
莫瑾白:这么大个人,那男子应该没瞎?
压下心底的吐槽,莫瑾白便想随何昔的意若无其事转回身。
何昔似乎又改了主意,突然把莫瑾白挤回了脑海,假装从容地抬起头往那个方向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挥了挥。
那男子好像有些猝不及防,过了会儿才挥手回应。
何昔略带窘迫地转回身,一改来路上的娓娓而谈,除去中间扔了下奶茶,竟是直到入馆都没有再说话。
记得扔的时候还连戳了好几下杯盖。看着,杯盖有些疼。
果然情之一字使人愚钝。
莫瑾白叹了口气,转而观察四周。拐进一条狭长的走廊后,四周也就暗了下来,只余昏黄的灯光折返在墙上,再行数十步,四周重新开阔起来,出现了一长排展柜。
最前面摆的是些石器,很是粗糙,只能隐约看出一些打磨的痕迹。
莫瑾白看得新奇:这些东西只在一些古记杂谈里见过,也不知真假,竟有一日能在这里看见。
再往里走,摆放的东西便成了刀枪剑戟之类,刀剑保存较为完整,其他像戈、戟等,多只剩下了一个头。
一旁贴着的看不出材质的牌子上写着这些物件的名字,底下则用小字标注了所处的年代和来历。
听一旁的人议论,距今多有两千多年了。
她闻言又重新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长剑。整把剑呈厚重的胡桃色,剑刃上布满缺口,不知何时何地又是何人毁坏的,上面的纹路也早已斑驳。却在灯光的映衬下,弥散出一种古朴的气韵,想来这是把极有故事的剑。
她记得祖父那座阁楼的一层里亦镇着一把长剑,也是剑刃被损,上面似乎还有些许干了的血迹,她小时候误入,偶然见过。
莫瑾白想得有些出神,不由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剑锋。
正在此时,她被身后的人挤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莫瑾白拢回神思,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劝诫着进来的人:“大家拍照不要开闪光灯,另外,不要用手触摸展柜,谢谢配合。”
她收回手,仍旧顺着人潮往前漂流。
不过再看其他剑,虽与方才的剑相差无几,也有保存更为完好亦或只是残剑的,却再也找不回方才的心境了。
也不知多久进了另一个展室,身旁的人已少了许多,估计过了方才的屋子都分散去了各处。
莫瑾白想着,随意看了眼右手边的展台,见上面摆着一排做工并不算精细的陶质青釉莲花熏炉,目光中不由透出些许惊诧来。
再扫过其他展柜,都是南昱常见的首饰、摆件、餐具等等,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能叫到:“何昔?”
何昔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惆怅:“小白,好尴尬啊……”
“你竟然还惦记着?”
“你不懂。”
莫瑾白:“……”好吧,她确实不懂。
何昔强打起精神看了看眼下的摆设,“你都走到这儿来了,还挺快的。对了,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只是看到这个屋内的物件有些诧异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不好意思啊小白,我又忘了,我就是找你来看这些唐宋时期的古物的,”何昔有些脑壳疼,自己最近的记忆力好像下降不少,“你等我和你讲。”
“唐宋?”
“我们古时候的两个朝代,距今,嗯,一千多年吧?就我感觉人情风俗和南昱很像。”
“原来,这么久的吗?”
莫瑾白虽然早猜测过南昱与这片宇宙的差距,亲耳听到还是不免震撼,一时心绪万千。
毕竟南昱建朝至今只不过百余年,历经四代。
她的声音有些轻,何昔一时没注意,只自顾自说下去:“不过,要是唐的话好像不如南昱,繁华?若是宋的话,好像重文轻武来着?”
但何昔自觉了解不多,也可能是她弄错了?想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一本小说的背景架空很正常,倒是自己居然妄想在现实里找到原型的举动,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