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开学了,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我们开始忙碌起来,升了国旗,排了班,各司其职。
上届毕业班成绩不错,但跟县城的学校仍旧是没法比。
李老师说:“学校只是能让学生改变一些东西,提高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是从根里带过来的。”
我说:“根里是什么意思?”
她说:“娘胎里带来的,家庭教育留下的。”
我笑,话糙理不糙,这我认同。
有些东西真的是学校教育无力改变的,是老师无能为力的。这点,跟叶天冬面对疾病时,应该是一样的感受。
叶天冬好几天没来了。想必是又出门了。但此次他走的时候并不愉快,所以我也是闷闷不乐。
我给小米聊天,说:“小米,娃娃可有胎动了?”
她说:“有了。叽里咕噜的。”说着把镜头转到肚子上。
我伸手摸摸屏幕,说:“让小姨摸摸。”
小米就笑我。
关了视频,我想着我腹中也有过宝宝,只是我未曾让它长大过。Q上那个照片仍然灰灰的。纵然之前和他已经有了骨血的融合,如今已是陌路。我看得心里难受,关了手机,出门去了。
正迎上韩姝林从外面走进来。她问我:“不上课吗?”
我说:“上完了。”
她说:“姐,侯老师的丈夫快不行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想起躺在床上只知呼吸的那个男人,如今连呼吸都要被夺走了。想起侯老师,心里又添了一层难过。
我说:“问问李老师去。”
李老师说:“昨天去看过了,不知为何,老胡躺了这么久都没事,昨天开始,呼吸不匀了。到昨晚上,口鼻都是青的。”
我闻言,并不想去,我怕我们去了,正赶上他咽气。我见不得那个情景。但不去又觉得很对不起侯老师。我说姝林,咱们去一趟吧。早去早回。她说好的。
出乎意料的是,侯老师并没有哭哭啼啼泪水涟涟,而是异常平静,看我们来了,对我们点头示意。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也都不言语。屋里静的让人难受,似是海洪爆发之前的片刻宁静。
我和韩姝林呆了一会,我觉得压抑难受,就和侯老师说了一声,出来了。刚刚走到胡同口,听得侯老师声嘶力竭地哭声。我心中悲恸,眼泪马上下来了。一边转身折回,一边说:“姝林,咱们不该走的,咱们不走,可能就没事了。”
韩姝林也垂下泪来,不知我是何意,只跟我一起折回了侯老师家里。
丧事办完,又过几日,侯老师又回到学校里,还是像和以前一样,讷讷的很老实。只是再不会有笑容了。
又过几日,叶天冬回来了。他拿出一个簪子给我。是个翡翠蝴蝶,绿色的蝴蝶,翅边上透点白边,张开翅膀,正欲起飞。我想起我的马面裙来,若是配上这个簪子,自然是美的冒泡了。
他说:“给一个人看好了病,他听说我交了女友,非要送我这个簪子。”
我说:“我不要。我也不是你的女友。”
他笑说:“你不要,那我也没法戴啊。”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自己的短发上比量。
我笑他说:“你去戴个假发,可比我漂亮多了。”
他说:“不闹了,你戴上我看看。”
我说:“那你去院子里呆会。我换个衣服。”
他笑:“戴个簪子还要换衣服,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一边说一边去到院子里。
我在衣柜里挑了半天,选了套明制汉服,对襟立领,马面裙,绣了金丝暗花。做了仿狄髻发型,戴满了头饰,插了簪子,化了妆,戴上耳坠。折腾了好久。
他问:“晓月好了没有?女人好麻烦喔。”
我开门道:“进来看看。”
他看了我好几圈,不停地说“喔,哇,我是穿越了吗?真是美,这可是杜丽娘吗?”
我说:“就算有杜丽娘,哪里还有柳梦梅?”
他答:“不在梅边在柳边。”
我看他呆萌呆萌的,就笑他。他也笑,笑的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