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徐卿文最近又忙上了。我说:“卿文,不能这样劳累。活是干不完的。”
他说:“不累,做研究如同大海捞鱼,别人捞不上来的,我捞上来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说:“好吧,卿文,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嘛。”
他关了电脑。说:“说吧,今天去哪玩?”
我哪里知道去哪玩,我就是怕他累着,没想到撒娇卖萌这么好用。
我说:“那就去医院。”
徐卿文说:“难道都有个好心情,不去。”
我说:“那就不知了。”
徐卿文说,稍等。
他在手机上搜索一会,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自然高兴,只要不在家看他写论文,去哪都行。
开车半日,来到一个城楼门口,已是半下午了。
城楼门色调似庙宇,蓝绿色的琉璃瓦,翘角飞檐,上着琉璃彩画,典雅古朴,又不失奢华。
门楼上有行书四字:“驿马古镇”。
入了内,两排青黛色双层小楼,青瓦层叠,鳞次栉比,檐牙高啄,勾心斗角。
黛墨素雅,偏又挂了大红色灯笼,两侧青绿石柱上,偏又贴了大红对联,让人心中一静,眼前一亮。
我们找了个旅店,停了车,继续走向前。
走不远处,一条小河道蜿蜒绵亘。座座小楼就立在河边两侧,河中桥下,都有乌蓬小船划过。
河水清澈见底,古楼和小树倒映其中,影影绰绰。
小河尽头,是一派花红柳绿,色彩斑斓,在高原碧蓝的天空下,绘了一幅花海无边的夏日繁华。
此镇不似名胜古镇那般人来人往,却更像一名孤独的修行者。镇上的来客很少,原乡居民也并不惊奇,兀自做着自己的功课,背篓的背篓,划船的划船。
转过这一条河道,是另一条街,同样的青黛小楼,不同的是,上边都飘了招牌小旗,也是古色古香。
听闻有歌声传来,伴着鼓点和吉他的和弦,清婉悠扬。我们循声而去,进入一家小酒馆里。酒馆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都安静的听着歌曲。
一个小伙子弹着贝斯,一个姑娘敲着手鼓,动情歌唱:“什么都能忘记,只是你的脸。什么都能改变,就让我再看你一眼。”
我和徐卿文坐下来。静静的听一曲,竟觉得忧伤。一曲终了,又换了欢快的曲子,方才高兴一些。
在酒馆里吃了点东西,已是傍晚。两人沿河道返回,街上行人不多,古镇静谧肃穆,小楼上的灯笼陆续亮了起来。
我和徐卿文入了旅店,我内心被柔软包围。
我说:“卿文,我喜欢这里。”
他说:“那我们就多住些时候。”
“只是说说而已。你还要回去看病。喜欢某个地方,也只做旅人,不做归人。”
“这又是为何?”
“人来世上一遭,本就是旅人。”
我想着我曾经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是因为没有住所,而是因为没有他。若是人心荒了,去哪也是心无定所。
幸好有他。
“月儿,等我好了,我们去旅行。我们去世界各地。”
“此话当真?”
“必须当真。”
“工作不要了?”
“不要了。”
“那你当年不白努力了?”
“世上没有白费的努力。当年争取过的东西,让我没有遗憾,但我不一定要执着于这个结果。”
我搂住他说:“卿文,我虽是喜欢旅行,但也定不会让你抛弃事业。你的成就配得上你的努力,这是你的骄傲,你是我的骄傲。”
他伸手拥住我,额头抵在我额上,说:“月儿,我死里逃生之后,才知道什么最重要。什么功名,什么前程,都抵不过我月儿一句‘这个地方,我喜欢。’”
他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就像婴儿睡进了摇篮,就算世界末日,我也安心。
我说:“卿文,有你这句话,我知足。我们还是要回去,像千千万万的人一样生活,在城市里匆忙又充实。将来我们的孩子,要上学,要成家立业,总不能跟我们一路流浪。”
他紧紧拥我入怀,我用手画在他肩头,说:“卿文,我哪也不去,这里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