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幼儿园最近是多事之秋。
那日,一个班里上体育课,两个孩子闹了矛盾,一个高个的小孩,把另一个小孩推搡了一下,另一个小孩虽然矮小,但底盘很稳,朝着高个的撞过去,高个子小孩一个趔趄,整个人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两个孩子都大哭,一个比一个声音高。
幸好是塑胶地面,小孩没有什么事。老师把两个孩子安慰一番,教育一番,也算没什么事了。
第二天,高个小孩的爷爷奶奶来学校大闹,说:“我小孩被撞倒,如今浑身疼!你们老师不管,倒把我孩子教育一顿!你们幼儿园是无资质办学!你们虐待儿童!我要举报你们,我要报警!”很多人闻声都围上来看热闹。
这小孩空长了个高个,嘴却是笨的很,不知回家怎么告诉爷爷奶奶的。再加上老人的臆想,事情说出来就成了这样。
园长把幼儿办学资质的证明拿给他们看,又调出监控来给他们看。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幼儿园这么多年,攒下的声誉让他们三句两句嚷没了。
这对爷爷奶奶虽然理亏,却是更加强硬,说:“在你们幼儿园出的事,就该你们负责!我小孩头疼手也疼,你们就没有责任吗?”
如何负责?无非是索要赔偿,园长和家长协商一通,最后无奈赔了钱,不然幼儿园怕是永无安宁之日。
从此各个老师更是如履薄冰,对调皮的孩子,也不敢多加管教。我方知我面对的不只是孩子,而是一个个家庭,这些家庭中是形形色色的人。
我之前一直想着,孩子是社会的孩子,是国家的孩子,教育则是为社会培养优质的下一代。
然而现实是,孩子依然被当做监护人的“私有财产”,老师要履行教育义务,却并无选择教育方式的权利。
我最终还是辞职了。
因为实在是太辛苦,又胆小怕事。再者让我拍广告的邀请多了一些,平日里忙于上班,没空接活,无异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如今辞了职,不必再怕小孩冷了热了,不必再担心他们磕磕碰碰,不必再给他们换尿湿的鞋和裤子,不必再担心冒出个爷爷奶奶来吵闹。
我是一身轻松,但仍然会有人一直做下去。我想着,世上的各行各业,总有人受得住,有人受不住,我就是太没有韧性了。
我给徐卿文说及此事,他说:“月儿,辞职了好,你天天这么辛苦,会影响我们要宝宝的。”
我说:“我也总得做点事吧。”
他想了想说:“那你以后就负责买东西。”
我笑他道:“买东西也算个工作?”
他一本正经的说:“当然,买东西可不是件轻松活。你得约个闺蜜吧?你得开车去吧?你得走着逛吧?你得货比三家吧?你得计算性价比吧?买衣服得都试一遍吧?买吃的还得担心长肉吧?所以,买东西既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再没有比这更辛苦的工作了。”
我笑着拍他,说:“你就造谣,我何时都试一遍了?”
他拉我手,哈哈笑,说:“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
我认真告诉他:“卿文,其实我觉得拍广告,没什么不好的。”
他也认真下来,说:“月儿,可能我这人过于传统。我觉得广告模特靠的是色相,吃的是青春饭。我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你。”
我说:“卿文,别人看到我,考虑的多是商品的效果,并不会过多关注我什么。要想展现出商品的价值,除了色相,也须有表现力才行。”
他说:“月儿,我仍然是不同意你去,这个活也很辛苦。不过我也知我劝不住你,你自己注意安全。天冷了,别着了凉。”
我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