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叶天冬说:“我过去找你。”
我说:“还是我去找你吧。”
他说:“那也好。”
我开车过去,一直开进他家院子里去。大院里清洁整齐。天气冷,但难得今天太阳不错。我在院子里溜达一圈,觉得很舒适。
我想着,等那个人病好了,我们也去个山水如画的地方,也买一个大院子,再养一群小灰鸭。
正想着,叶天冬从里面出来。他笑:“幸好我门口大,不然你还开不进来了。”
我说:“你若是门小,我再买小一点的车。”
他笑说:“你的意思是,非进我家门不可了?”
我知他开玩笑,但我接不上话。
我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我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口和他说。
叶天冬说:“晓月,这次走了这么久,都做了什么?”
我低头不看他,说:“天冬,我此次来,是来告别的。”
说着,心里一阵难过。
我说:“天冬,我该回去了。我家里有事,我再不能留下了。”说完已经泪水盈眶了。
他低头不语。良久,他说:“晓月,我早知你会走,只是如今也非假期,你为何事这样匆忙?”
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濛濛月辉,赶紧低了头。
我说:“天冬。我......”一度如鲠在喉,再说不出话来了。
他见我并不解释,背过身去不看我,赌气说道:“走就走吧,反正在这里也没意思。”
我垂下泪来,由得他说。我尚且没什么资格说别的话。
我见他再不说话,说:“天冬。这些时候,谢谢你了。”一边说着,一边向他深鞠一躬。迅速转身回到车上。
一直到开出院门,我从反光镜看他,他却始终没回头看我一眼。
我开了一路,哭了一路,我想着,这,只怕又是最后一面!
他给我医病,他送我玉佛,他救我的命。他带我在山明水秀之间徜徉,他带我领略人间烟火。
我曾以为病在心上,世事可逃避,是他让我明白,病在身上,世事才在心上!
我就算是个石头,如今也要被他捂化了,如何决绝至此?
若说我心硬,那之前如何就留恋于此,欲罢不能?
情有多难,世间就有多难。若无一个情字,便是生死,又有何大事!
天冬,就此别过!
我给韩姝林发了信息:“姝林,我要走了,离开我们的小镇。我的爱人生了病,我要去陪他了。”
韩姝林说:“姐,你去吧。我会去你家看你的。”
我说:“姝林,节哀顺变。”
她回:“我后悔自己任性跑了出去,后悔没有好好陪着奶奶走完路。姐,趁着人都在,能在一起的,就别想着要分开。”
我说:“姝林,谢谢你。”
我想着,像我这般,一边团聚,另一边必然要分离。就算难过,我也别无选择。
回程时,校长和老师都在路上送我,向我挥手告别,我把车留在了校园里,算是留下点念想。我想着,万一哪天想要来看看,我还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
坐在车上,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一个峰回路转,已经看不见了。
那段时光渐行渐远,由“正当时”,变成了“已过往”。有个人也渐行渐远,由“在一起”,变成了“没有你”。
念及此,我的心里,又生生揪在一起。
我先回家一趟,有些事情,我要给父母一个解释。
父母见到我,很觉意外,我说:“爸妈,我在山区待够了。”如今撒起谎来,连自己都想骗。
爸爸说:“待够了就回来,怕什么。那里本也不是久留之地。”
我想着叶天冬的小日子,山水如画,如何不是久留之地。
我说:“是因为徐卿文,我要去找他。”
爸妈怔了一下,似是听到一个很久远的名字。妈妈温柔地说:“你们依然在一起,这敢情好。只是月儿你没提过,我和你爸爸也没想到。”
我想着这几年的波折,他是我失而复得的明珠,我岂能再肯放手?
我小声说“爸爸妈妈,他如今在X大任教,我怕是,要去那边安家了。”
爸爸笑逐颜开,说:“去哪里都不要紧,高铁飞机都很快,去哪里还是问题?”
刚刚还说山区非久留之地的,说去X大就没问题。说到底,还不是怕我嫁不出去。
我说:“爸,妈,我要尽快去的。去到那边,找个工作什么的,又要花一些时间。”
爸爸说:“去吧。我们有时间了也过去看看。那小孩人不错。”
妈妈说:“能在X大任教,也挺优秀的。”
我一阵心酸,他的确很好。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