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八月十五,却无月可赏。
泡一杯苦丁茶,可口的苦润,带着绵软的醉意,好茶。细小芽尖在杯中轻轻起身,站立起来,缓缓向上游动,如同我的思绪,携着心底的悲伤,丝丝缕缕的浮上来。熟悉又遥远的气息,如同某个人的音容,如同又听见那句,月儿,宝贝。
徒引我隐隐心痛,却是,却是,唉。
小米说喝酒了就要早睡。我说,好。
小米说想家就回家看看。我说,好。
小米说,既有回头路,为何不回头?我说,好。
小米微微叹息,几近无声。
我思索着,八年,究竟是个什么长度?按历史来讲,抗战是八年,我想象那每一天炮火硝烟的岁月,每一寸血流成河的战场,这个八年,必定极其艰难而惨烈,是先辈用生命的铺陈,在历史书卷中,落下的浓重的一笔。
而对于一个人来讲,八年大概是十分之一的生命,有人用八年的努力换取后半生的衣食无忧,有的人用八年的追求抱得美人归,有人用八年的奋斗赢来名利双收,有人用八年的钻研成就伟业,也有人八年碌碌无为,但也过得幸福而自足。这些人的八年,纵然在历史上留不下一笔,但在自己生命中,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总有它的的印记,和质感。
而我,我用八年时间,在自己心里挖了一个洞,只要我试图用华丽的生活来覆盖它,掩饰它,它都会像生了风,将所有的粉饰一扫而光,然后气势汹汹的把所有寒凉吸进胃里,灌入心肺,再把这心尖上最疼的那块肉,都活活的揪住。
每每此时,我想起史铁生的那句,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是吗?我虽则不必急于求成,但余生若真是多余的生存,那无端延长生命的长度,又有何意义?
我从小被娇养惯了,到上大学时父母说要来一个人陪读,要么给我请做饭阿姨,我拒绝。好不容易摆脱了多年的束缚,岂有不挣扎逃跑的道理?不论家兔野兔,但凡能逃,必定是动若脱兔。
说服加要挟,父母终于同意我独自上学。于是欢脱脱的来学校,欢脱脱的入宿舍,欢脱脱遇见了同样欢脱脱的小米。
她念我床头上填的名签:戚晓月。我也念她:艾米,并脱口而出,这名字好听。
恰好姓艾,刚好叫米。我表示了实名羡慕。Amy在英文中是,最心爱的人。
小米比我好,她会打理生活,会叠衣服,会装被套,而我叠的衣服总是像比萨斜塔,摇摇欲坠,我装被套得钻进去,钻出来之后又找不到边角。
诸如此类的事情,让我觉得生活原来如此麻烦,但痛定思痛,要自由还是要舒适,我还是视死如归的选择了自由。
毕竟还有小米。她后来说她类似养了个巨娃。当然我在父母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什么都能做,父母不辞辛苦地过来看我一趟,满意的离开了。自此我在小米的教导下,也慢慢学会了生活,这是后话。
曾经某个桂花飘香的节日里,我梦见一树,一树的桃花。小米说,梦见桃花,那就是桃花。
我笑,她说你这笑眼,便是桃花眼,惹是非的桃花眼。
小米,我爱死了你呐,便是今日,我信这个邪,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