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隅笑道:“你且别心急,听我说完再打也来得及。”
胡不言怒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张如隅笑道:“我来不是和你打架的,而是来和我说理的。”
“你又有何理可说,你们不顾这乾坤袋里的人民的生死,为了个人野心,不惜葬送这千万人民的福祉,有何道理可讲。”
张如隅道:“上千年来,中原大地战乱纷陈,即使是短短的几百年统一皇朝期间,也避免了不战乱,更何况改朝换代和北虏南侵的时候,这也才导致众多人民从世间逃入这乾坤袋之中,安居乐业这数百年,你说这是福是祸?这是其一。其二,当今这中原大地,又是一次生炭涂灵,先是与你甚有渊源的李闯起事,杀进了北京城,然后是建州八旗兵入关,即将南下,马上,江南富饶之地,也要历经战火。而此时,有人说可以以一己之力,收服八旗兵,这不是民族英雄吗?你为什么却又要与之反着干呢?”
胡不言一时语塞,虽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是中了张如隅的圈套,但却又找不出他的破绽来。
张如隅道:“你见得被杀了几个人,感觉对他们不公平,愿意为他们报仇血恨,这只是小侠之道,但却没有想过真正的家国天下,天下万众黎民,如果仅是拘泥于眼前的几条性命,那是什么王道呢?所以,我说你仅有侠道,而没有王道,治国平天下,你还得有更高的眼界和格局才行。”
胡不言想了一伙,道:“巩素才动机不纯,他收服八旗兵只是想为自己所用,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用八旗兵来对付天下黎民?”
张如隅扣了手了中杯子道:“孺子不可教也,退一万步讲,巩素才真如你所说,但眼下不也是让江南能避过迫在眉睫的战火吗?你如果真有爱民之心,何不等巩素才对付天下黎民的时候再出来反对他、破坏他呢?”
胡不言问道:“那你又如何打算,除了给巩素才当说客,难道就跟他一路狼狈为奸吗?”
张如隅的身形闪了几闪,笑道:“本来,我可以跟你聊好长一伙的,不过,刚才挡了你一挡用了太多的能源,我只能先告退了,这虽然是个小小乾坤袋,但凡是有人和有权力的地方,就少不了争夺和利用,你要擦清自己的双眼,不要随便就信任他人。至于你要找那几个朋友,倒也不用急,巩素才自己到时会找你的。”他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了。万兽豪呼的一声,又飘浮在胡不言身边上。
胡不言这才悟了过来,原来这并不是那张如隅的真身,而是用什么法力传过来的影像。
胡不言想了想张如隅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但心中记挂着夏雪等人的下落,也来不及细思,急忙沿着台阶往上而去。
兖州府的书房里,张如隅缓缓收起了扇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对窗外叫道:“师爷!”
师爷应声而入,张如隅问道:“都吩咐下去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师爷沉声道:“不甚理想,各处大街都被堆起了路障,烧起了大火,交通都断了,正在各处混战着。”
张如隅沉呤道:“到这个时候了,夜莺也应该回来了。”
师爷道:“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去趟鲁王府,顺路看看情况。”
张如隅想了一想,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道:“也好,这是鲁王府中内务太监平公公一直记挂的一本古籍,你亲自带人给送去,但是记住了,路上的一切只能看,切不可参与其中,送给平公公后,立即回来。”
师爷道:“老爷,怕是平公公在这个时候收不收这个礼物?”
张如隅道:“不会的,他一定会收下的。”
师爷哎的一声,抱了锦盒匆匆去了。
师爷刚走,外面的院子里就进来了几个戎装将士,急匆匆地禀报:“张大人,末将等前面听命。”
张如隅淡淡道:“进来吧。”
三个将士依次进了书房,前面一个是个老头,留着长须,但精神矍铄,后面两个都在三十岁左右,中间那个精瘦,后面的却是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处刀疤斜着划过左脸,看起来十分凶恶。
三人进人见礼完毕,张如隅道:“樊将军,建州八旗兵的动向如何。”
那为首的老将答道:“回大人,八旗兵已经下了泰安城,先锋部队已经很快就抵达兖州,听说前面的纳降文书已经送达到鲁王府,纳降书还道可答应鲁王带兵讨伐李闯余党,以血大明皇家之仇。”
张如隅嗯地应了一声,道:“应该就是今晚到明天的事情了,乾坤袋再不张开引入八旗兵,兖州城恐怕就兵临城下了。”
樊将军道:“乾坤袋里北面阵地已经布下了,但兵源远远不足,再加上这城里乱局,有数百兵丁被牵涉在城里,即使是八旗兵的先锋部队,怕是也难以抵挡其锋芒。”
张如隅道:“鲁王既能安排军队上阵,自有他的打算,你等也要记住了,既然鲁王已经下定决心以乾坤袋来受这兵火之乱,以拯救真实兖州,各位也要做好打算。”
下首那精瘦将军插嘴道:“张大人,依末将之见,这乾坤袋里数十万百姓,也是为了逃避连年战乱而进来的活生生的百姓,这里的战火一起,连同巩仙人的千余年心血也要付之一炬啊。”
张如隅道:“徐将军所言也是,但巩仙是天上神仙,自有办法拯救他引入的子民。我召见三位而来,倒不是和大家讨论这些东西,而是给你们一个新的任务。”
三人拱手道:“请大人下令。”
张如隅道:“多年来,我将三位将军同甘共苦,也深以为三位能成大事,此次,这重任拜托三位,希望三位能够完成任务。”
三人拱手,齐声说道:“原肝脑涂地,以报大人。”
张如隅道:“三位有多少亲兵可用?”
樊将军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三人的兵力早已布阵在阵前,也就各留了一小队亲兵,各队都只有数十人,合起来,也就两百不到。”
张如隅道:“我借着城里动乱,给你们留下了几百兵丁,我已经让人集结好,正在城北鲁王府附近,你等前去,拿我的令符领兵就行,你们记住了,你们的任务是要进入鲁王府,护送鲁王出境,送到曹州城南外的李家庄。”
樊将军道:“难道要送出乾坤袋之外,末将等人巩有心但力不足啊。”
张如隅道:“你们放心,只要八旗兵一进入这乾坤袋,你们就有机会出去,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出去。”
樊将军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听遣大人吩咐。”
张如隅从案上拿出了一份文书,交给三人,说道:“你们详细看这些文件,那鲁王也许会有不理解的地方,但内务太监平公公会帮助你们的。你们下去准备吧。”
三人领了令符,退了出去。张如隅待得三人走远了后,自言自语道:“地道里的那个小子,应该和张王两道士碰上了,但到底鹿死谁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