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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分道扬镳

担心步青衣没吃午饭会饿肚子,赵府尹特地派人去西市糕点铺子买了许多种点心回来,打算亲自端过去。不料距离房门还有四五不远时,一声巨响从房中传出,吓得赵府尹双手一抖,一盘子糕点全都扣在了地上。

赵府尹顾不得心疼那些糕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心里拼命念叨着千万别出事。不等他去推门,屋内已有人拉开房门,裹挟着一股冷肃气息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转眼消失。

扭头看看房中独自倚桌而立的步青衣,赵府尹满脸茫然:“这、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有些要紧事去处理。”步青衣轻描淡写带过,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仰头一口饮尽。

有些苦,微涩。

等待京兆府去百花楼核对证词的时间或许很短暂,但步青衣总感觉格外漫长,如同一种细碎的煎熬。好不容易赵府尹跑来告知已经可以离去,她却没什么好心情,只淡淡点头道谢,走出人群已散,寂寥倍增的京兆府。

门口,等待多时的马车静静停着。

两辆。

“步姑娘。”

“青衣。”

卫九城和陆景弈从各自马车处同时走来,又同时开口,互相看了一眼,最终都把视线落定在步青衣脸上。

“主子说让我送您回去。”卫九城率先开口,毕恭毕敬。

陆景弈定定看着步青衣,面上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无奈,嗓音微微沙哑:“我有话对你说。”

卫九城并不买账,冷着脸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有话就趁现在说,说完了我还得送人走呢。”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东阳王府的下人没资格插手。”皱着眉,陆景弈罕见地摆出倨傲姿态,却掩盖不住他的心急如焚和恼火。

嗤地一声冷笑,卫九城连看都不愿看陆景弈一眼:“有没有资格,步姑娘说了算。愿不愿意和你谈还两说呢。”

陆景弈无言以对,只好又略带哀求地看向步青衣。

步青衣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想起他私下里跑去请求指婚一事更加烦躁。然而她明白,跟陆景弈吵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让他赶紧撤回指婚的请求,免得让势态变得更加复杂——皇家的事她半点都不想沾染,况且皇帝还是陆昭徽。

那个看着普普通通,但绝对不是善茬的皇帝。

“告诉你主子,去忙他该忙的事,关心他该关心的人。”步青衣算不得委婉地拒绝了卫九城,而后朝陆景弈生硬一点头,“我到家之前,把话说完。”

卫九城眼睁睁看着步青衣和陆景弈并肩离去,想拦又不敢拦,气得只能回到马车前,对着马车又踢又踹出气。

他是墨归的护卫,但不算是乱雪阁的人,虽说不必尊步青衣为主,却也知道不可忤逆她的决定。倒不是怕与她发生争执挨揍又或者惹墨归生气,而是不希望因为他令得步青衣责难墨归。

打从离开家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余生只为主子而活。

“九城?”一声微带惊讶的低低呼唤在背后响起,惊得卫九城浑身一颤。

他有些慌,眼眸里却又多了几丝愤恨,犹豫许久才缓缓转身。

人高马大的卫钰微微低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悦:“混成这副模样,还不肯回家?”

“我没家。”短暂惊慌后,卫九城的语气陡然冷冽起来。

“胡闹。都是个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卫钰抬头看看马车,不自觉加重语气,“裴墨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堂堂卫家男儿,偏要去给他当下人,走在外面不嫌丢人?”

“便是在人家当个下人,也好过在卫家被当做牲畜!”

卫九城撂下重话,转身登上马车,绕个大圈扬长而去。

卫钰视线追随马车直至消失,他又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长街,无声叹口气——他本是盯着陆景弈,防止好友脑子一热做傻事的,没想到这么一耽搁,竟是把两边的人都给放跑了。

事实上卫钰把陆景弈的种种行为归咎于脑子一热不无道理。

步青衣还记得,当初第一次与陆景弈见面时,这个温润谦和的皇子给她留下的印象极好,那时明知他有心机却不厌恶,觉得身为皇子天价的子嗣若是没了心机,恐怕也活不到这么大。

可是现在,或者说自从陆景弈展现出他性格中偏执一面,对她的婉拒视而不见,仍旧一意孤行想要延续对她的感情开始,步青衣渐渐找不到她曾欣赏的个缙王了。

敬安渠边,步青衣停下本就很慢的脚步,伴着阵阵流水声低低开口。

“我拿缙王当朋友,可缙王却只想满足一己私欲。我想,这朋友也没必要做下去了。”

陆景弈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时,有种艰涩味道:“是东阳王世子告诉你的吧?似乎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只是挑在这种时候,未免有些不仗义。”

“他明知你真正目的却对我只字不提,等着你以帮忙为名义推我进套,然后顺理成章促成指婚,这就仗义了?”步青衣忍不住一声冷嘲,“缙王小算盘打得极好,我应该全力配合才对,真是抱歉了。”

“我……”

陆景弈忽而哑口无言。

步青衣也没话可说,原本只是一丝一毫的恼火,莫名地演变成愤怒与不安。

倘若今天没有墨归突然出现横插一脚,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真让陆景弈的小心思顺利落定,改日皇帝以二人关系甚秘甚至可能已有夫妻之实为借口,一道圣旨下来要求她嫁入缙王府,那时又该如何处理?

她自是不怕皇子天价的威压,可她如今还背负着整垮裴赞为顾朝夕和乱雪阁复仇的使命,少不得要留在都城与之周旋。真要是违了圣命,只怕到时她会应付得手忙脚乱,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裴赞。

“数月来承蒙缙王照顾,在此一并谢过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连朋友也不便做。但缙王的恩情,步青衣定铭记于心,日后若缙王有需要,必然竭尽全力相助。”沉默许久,步青衣再开口时,字里行间满是疏远之意。

仿佛被刺痛的神情浮现在陆景弈脸上,他呆呆看着步青衣,几度张口欲言又止,一双本该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几分红色。

“你……青衣,你这是连补救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么?”好不容易挣扎出声,陆景弈的嗓音更加沙哑。

步青衣迈开脚步走在前,倔强地不肯回头。

“木已成舟, 覆水难收。还请缙王殿下好自为之。”

有些人值得原谅,有些人必须放手。

不是记恨,也不是冷酷绝情,步青衣只是不想再与陆景弈有任何更深的瓜葛——如果她是让他错乱的深渊,那么,她选择关闭深渊的入口,还天下一个清醒睿智的缙王。

步青衣不清楚陆景弈会不会猜到她的心思,但那已经不再重要,她明白以陆景弈的性格不可能追上来,因为他绝不会进一步惹她“生气”。

这,就是他与墨归的不同。

返回宅子的路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来骚扰,这正是步青衣此刻最需要的。一路上她都在飞快思考现在的景况,想着要如何赶在裴赞下手前救出墨长亭父子,可无论如何,时间都太紧了。

“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走到门口,步青衣下定决心,心中所想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你要干啥?”门侧仓房,铅华突然探出头,一脸警惕,“是不是又要干傻事?我跟你说,你再敢傻了吧唧拼命,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耙子拍死你?总好过让你出去被人祸祸!”

步青衣脸色一黑。

忘了忘了,家里还有位女老虎在呢!

“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没算计什么。”步青衣连忙陪笑脸打岔,看到铅华手中紧握的耙子,嘴角有些抽搐,“光天化日的,你拎着耙子想干嘛?”

铅华哼了一声,咚地把耙子砸在地上:“你还好意思问我?宅子里闹耗子,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你也不上心。你这几天被人带去大理寺,我夜里也没个睡,整完耳边都是那些老鼠嗑木头的声音,烦都烦死了!这不,在仓房这边刨个坑,扔里两块腊肉,等这群孽障都进去了,我就一缸热水倒进去,把它们都烫死!”

“什么时候咱家女神医当上军师了?”步青衣嗤笑,从她手中接过耙子,“你可一边去歇着吧,就你这点小力气,那么大的坑要挖哪年去?不过你这主意倒是不错,调虎离山、一网打尽,还真——”

话说一半,步青衣陡然愣住。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就知道,你的病那么重,就那么一瓶药丸能顶什么用?快,快进屋,我给你瞧瞧脉相!”见她一动不动,铅华吓得快要哭出来,连推带拽非要把步青衣弄进屋子里去。

只是连半步都还没挪动,步青衣又突然恢复,还冒冒失失抱住铅华,用力拍了几下她单薄脊背。

“好样的,铅华!不愧是我步青衣的姐妹!爱死你了!”

步青衣说完话转身就跑进屋子里,留下铅华一脸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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