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跟巴黎对视了一眼,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而且,她对自己的伪装很满意,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认出来。
只是人走出来,看到眼前的官员,倒是有些惊愕。
当初惩治辛子怡的时候,县令跟知府是一起到场的,现在县令已经“因公殉职”,这位知府大人,便直接代替县令行驶权利,如今江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管辖。
可问题来了,江州这么大,这里不过就是聚众闹事,说起来根本不用惊动这位贵人,如何会突然来此?
“你就是何夫人?”知府看着苏婳,只觉得这名女子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可总觉得她身上流淌着一种高然的气质,梅花傲雪,雪岭之花。
让人不敢接近,却偏偏,移不开眼睛。
苏婳点点头,福福身说道:“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微愣,“你认识本官?”
“府尊大人贵人多忘事,从前您多多走访民间,体谅百姓疾苦,小女子有幸见过大人一次,从此便不敢忘。”
体谅百姓疾苦是假的,知府大人是去检查一下,谁家还有余粮,想方设法搜刮民脂民膏才是。
不过,苏婳的话很有收买力,知府大人顿时呵呵一笑,“好,季然你知道本官,那本官也就不多说了,你在这里聚众闹事,你可知罪?”
苏婳抿唇笑了笑,“大人真是言重了,乡里乡亲胡乱说几句话,哪有闹事的胆子,再说,大人管辖之下,江州升平无事,谁还敢触碰大人的逆鳞。”
这话真妥帖。
知府大人心里面那叫一个舒坦。
“恩,”他这一次来,本也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接到密报,靖王殿下留下这的人,想要造反。
他才会来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原本,就跟这位何夫人没什么关系。
“既然不是闹事,这里为何如此多练家子?”知府不等别人反应,便让人闯入了小院。
巴黎等人都被困住,血气方刚之下,难免反抗。
打斗声不断。
知府含笑看着苏婳,“这些人可都是江洋大盗,当然,他们都隐藏着身份,何夫人不知道,也不怪罪,不过,若是本官治你一个包庇的罪名,只怕是何夫人也跑不了。”
苏婳瞬间明白了,她再次福福身,“民妇不过头发长见识短,大人可有办法,让民妇逃过一劫?”
知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意盈盈的,“听说,你可以治疗瘟疫?”
之前被苏婳吩咐过,不能动手的巴黎很快便被生擒,押了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苏婳不让散播这件事。
这才短短两三天,便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里。
还亲自来了!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苏婳当即捂着嘴唇笑出声,“大人真会开玩笑,民妇不过就是会一点医术,治疗风寒还可以,瘟疫这样的病症,民妇当真是不敢乱说。”
“乱说不乱说都不要紧,本官需要你帮忙诊治一名病患,若是你能将人治好,本官便不会为难你,即便是这些江洋大盗,本官也会网开一面。”
苏婳低头,暗暗蹙眉。
她来的时候,听说知府大人的正妻乃是朝中重臣之女,平日里格外招摇,可如今生了病,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本来一个女人而已,知府也没有这么在乎,他在乎的,是妻子能给他的好处。
知府看她没回应,摆摆手。
便看到有人拽着婉容出来,刀就放在小女孩的脖子上。
只要是她说一个“不”,当即就会见血!
苏婳看了一眼小婉容,这个孩子虽然小,但是极为有骨气,知道对方用自己威胁苏婳,反而倔强着仰着头,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姐姐,我没事,你千万不能走,你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巴黎也点点头,“何夫人,您若是……”
苏婳当即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府尊大人,小女子没有见到病人,也万不敢保证啊。”她抬眸,清澈的眼底带着一抹无奈,“可府尊大人邀请,民妇不敢不从,不过,治病救人是好事,大人这样对待百姓,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知府看她知趣,便也满意地点点头,让侍卫们松开婉容,甚至连巴黎也放开。
“这下行了?”
苏婳还是挺愿意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便是点点头,笑了笑福身,“府尊大人果然是百姓的好官,您稍等片刻,民妇收拾一下东西,立刻就来。”
“庆婆子,你跟着过去,帮何夫人收拾。”知府担心她逃走,自然是多一番防范。
苏婳倒也不反感,跟庆婆子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知府冷淡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巴黎身上,“今天晚上,你自己去跟大人说吧,本官也保不住你。”
巴黎脸色一沉。
……
东方翼检查了一下新做出来的炸弹,如今雪刚刚停下,这东西最怕水,暂时不能用。
要等着雪化开,才可尝试。
只是这两日阳光微弱,雪虽然化开了一些,却也让地面更湿了。
如此情境,更是让人心烦。
“靖王,怎么不在房间内,你身体还没好,”苏雅语将之前做的披风,再次拿出来,轻轻披在了东方翼的身后。
东方翼眼底的深沉散去,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的手冰凉。”
他转过身,将披风拽下来,还是给她披上,“莫要感染了风寒,否则,谁陪着本王下山?”
“王爷要去什么地方?”披风落在身上,暖洋洋,让她的笑容都显得格外的温暖。
东方翼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耳垂,抹着眼睛轻笑,“江州。”
苏雅语心底一沉,“可哪里……”
“阿赫对江州的确是看重,可如此江州满目苍夷,他自顾不暇,不如再给他一些麻烦,”他的声线柔和,像是在哄着眼前的女人,“派去齐游鹤身边的人,可有消息了?”
“齐游鹤似乎,得了瘟疫,”苏雅语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由得多了几分的笑意,“若是没什么意外,过几日,齐国军队就会哗变,到时候,这齐王,就是给您送兵马来了。”
东方翼像是觉得好玩,手指挽住了她的乌发,“辛苦了。”
在太阳下,他的气息,格外的灼热。
烫的人心尖都要碎了。
苏雅语脸色红红的,不由得低头,“没有。”
“去收拾一下,咱们下午下山,晚上便能到江州。”东方翼松开她,声音却不大。
耳鬓厮磨,格外暧1昧。
苏雅语的心像是小鹿乱撞,几乎要撞断她的肋骨,她轻轻急喘着气,“我,我去收拾了。”
“哎,”东方翼忽然又将人的手拉紧,苏雅语没有准备,整个人都跌落在男人怀里。
强烈的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冲入鼻腔,她的大脑都要不清楚了。
“小语,我陪着你一起去。”
苏雅语双肩都在抖动,似乎是,激动坏了。
……
红绸做了一点绿豆糕,端到了书房之内,看着东方赫正在写信,便站在门口等着。
等着东方赫将信封封好,这才福福身,“王爷,您吃点东西吧。”
一直在书房内忙着处理事情,这一整天了,水米未进。
东方赫听到声音,才朝着这边看来,随后点点头,“是你啊。”
红绸垂眸,不敢去看他的样子。
“端过来吧,”他看了一眼那绿豆糕,倒是有苏婳当初做出来的影子。
都是那么……难看。
红绸有点战战兢兢的,即便是站在他的面前,都还有些颤抖,“王爷,若是不好吃,奴婢再去做?”
看东方赫一直没有吃的意思,红绸有些担忧。
而东方赫一直端详着这个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这个味道……
他微微蹙眉,可随后,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仿佛那一瞬的情绪,只是人的幻觉。
“还不错,你先下去吧。”
“王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红绸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壮了胆子,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东方赫放下绿豆糕,挑眉看她,“你不是恨本王,如今倒是关心本王了?”
红绸没敢回话,低下头不知所措。
对方身上那种上位者自带的威压,能将人的情绪压崩。
“下去吧。”
简单三个字,红绸如蒙大赦,转身小跑出门。
走出去不远,她却被拦住。
红绸愣了一下,在看清楚对方之后,赶紧跪下,“主子!”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在雪地里面,倒是不显眼,不过人蒙着面,看不清楚是谁,听声音,是个女子。
“如何了?”
“绿豆糕里面,放了您给的药,奴婢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红绸声音在颤,似乎害怕,似乎紧张。
女子点点头,“你的事情做的很好,以后会奖赏你的,起来吧。”
“谢主子。”
“去把苏婳之前住着的地方收拾一下,我会住进去。”
红绸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
“怎么,我的话,还要说第二遍?”
红绸赶紧摇头,小跑着离开,心里面却是不断地犯嘀咕。